聚攏著繁華氣息的商業街道，寬大磚石鋪就的人行道旁營業著雅致的露天咖啡館，體面端正的顧客們落座于此，他們恰是理所當然地度過這段悠閑時光。鐘瑜把顧妍妍約在這兒，女孩姍姍來遲，她穿著極為普通的白色襯衫和格子裙，而鐘瑜則穿著頗為名貴的ZEGNA休閑西裝，鼻梁上配著一副淺褐色GUCCI墨鏡。他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純如白紙的鐘瑜了，這樣的念頭再一次浮現在顧妍妍的腦海。鐘瑜并未看出顧妍妍的感傷，他只是風度翩翩地為女孩點了咖啡，自顧自地帶動起話題，理所當然地談到了高考，之后勢必談到了葉然和沈梓綺。那兩人的成績上升迅速，迅速到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畢竟有我們兩個學霸幫忙嘛！”

“你看你，又開始自吹自擂了。”

談話的氛圍逐漸變得愉悅，鐘瑜作出了一慣的笑意：“你要考什么大學？”

“復旦。”顧妍妍的眼眸里泛起亮麗的光點：“沈梓綺要考上師大，復旦大學離上師大很近，要是我們都能考上，就在附近租房，和她住一塊兒就好了呀。”

鐘瑜皺眉抿了口咖啡，用著加以確認的口吻：“和她住一起？你是說，整個大學四年？”

“是啊，當然了，也要看看她的意思。”

沈梓綺往日的姿容在顧妍妍腦中不自主地循環起來，她露出不自知的過分羞澀，把對面的鐘瑜徹底忽略。鐘瑜面容僵滯，可以說是習慣性的肌肉動作維持住了他的笑。他原本是想借機向顧妍妍提出在大學時期交往并同住的請求，可現在劇本的走向大幅偏出了預計值，而且實在有些莫名其妙。鐘瑜不再追問，只一點已經可以確認，他們仍然只是一起長大的同學和朋友，僅此而已。

“要是能在同一個考場就不會太緊張了咧。”

“那樣的事情，概率也太低了。”

葉然和沈梓綺分別躺在兩個房間的床上，聊著和考試相關或者不相關的事情，大概是要在這兒把沒能說完的話都說盡似的。

時間不早了呢...沈梓綺的聲音有了倦意。屋內歸于寂靜，葉然的思緒仍在流動。

為什么要去考上師大呢?因為要學心理學。

為什么要學心理學呢?因為要找回屬于自己的情感。

所以就非得學心理學嗎?不知道。

現在已經和沈梓綺約好考同樣的大學，暫時不需要別的理由了。葉然總感覺事情不太對勁，深藏某處的不安像是在黑暗密林中舞動的蜉蝣，確實存在卻又難以把握。

他來到客廳，悄悄帶開長簾，沈梓綺嫻靜地側臥在靠窗的新床上，外面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清白色光線透散在她身上，那纖長的睫毛根根都變得靈氣極了。再湊近一些，淡粉色的唇紋，仿佛帶著甜味的氣息，只要伸出手指就可以觸碰到她，卻又戛然而止，葉然害怕自己的觸碰會破壞掉眼前的美好。

“請大家把鉛筆盒收起來，桌面上不要擺放任何與考試相關的物件，手機一律關機...”

考試的鈴聲響起之后，周邊的世界似乎只剩下筆聲。葉然深吸一口氣，神思逐漸在筆尖匯聚。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仿佛都有了別樣的意義，或許，就連還沒到來的未來，也已經有了別樣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