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了抖被踢臟的袍子，嗆她幾句，“突然冷著本王的是你，突然親近本王的也是你，就你這種陰晴不定暴戾成性的女人，也只有本王會要你?！?

“誰讓你眼瞎請旨娶我的，活該！”

至此，兩人又陷入了今日的第二輪冷戰。

午時許，皇上在大殿接受眾臣子的朝賀后，領著程太師、俞正德等幾位親眷大臣移步御花園宴飲。

諸皇妃、皇子、公主逐一向皇上獻壽詞壽禮后入席落坐。

當然，俞初悅是什么都有沒準備的，皆是蕭晏離一手操辦，她只需帶一張嘴吃喝就好。

酒過一巡，眾人再次舉杯向皇上祝壽。

程太師又將話題往昨日祭祀一事上引，“皇上，您今日壽誕，昨日齋戒祭祀，既是對先祖的感懷，又是對國祚的綿長祈福，若是宸王殿下能如您這般開明就好?！?

言畢，他佯裝失敬的對坐在他對面的蕭晏離捧了捧杯。

蕭晏離亦不失風度的揚了揚手里的杯子，算是回敬。

兩人打起太極來不相上下。

俞初悅卻頗忐忑，不為別的，只因這位程太師太大膽，居然敢當面告蕭晏離的的狀，可見他在朝中權勢之大，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而自己幾次三番得罪他女兒，不知他會不會替女報仇，也尋個小鞋給她穿。

然，俞初悅純屬多想，程太師權勢再大能大得過皇上去？

“程太師，今日是朕的生辰，你就不要再提些空穴來風毫無根據之事。我安元朝的國運豈是一場祭祀就能動搖的？再者，宸王驍勇，四處平定內亂匪患，不月前還不顧生死奔赴西疆，趕走西疆部落保我邊陲安定，你說，他豈會不是朕這般開明。”

皇上端起酒杯和悅的看向坐在下首的程太師，話里話外無不透露著對蕭晏離的包庇。

程太師老臉上的皺紋抽動了兩下，勉強笑笑，“皇上所言極是，臣多慮了?！?

短短幾句對話間，俞初悅卻見眼前電光火石，幾道凌厲目光在她面前傳來傳去。

有皇上給蕭晏離的忠告：不管程太師說言否屬實，你日后言行都要更加收斂。

有蕭晏離回皇上的：是，兒臣謹記。

又有程姻責怪父親不該彈劾蕭晏離的。

在這些有如啞語的目光里，俞初悅發現程太師與皇后交集頗多。

這兩人在搞事情！

果然，皇后欠身執壺給身邊的皇帝陛下斟酒，開始說事，“皇上，恒兒已年過弱冠卻還未有一妃一妾，臣妾見程太師家的千金程姻聰慧賢淑，喜歡得很，特請皇上將程姻賜婚給恒兒為妃，不知皇上以為如何？”

皇上端杯猶夷不定，“姻兒是很不錯，堪為璟王妃，不過......”

“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程太師一頓山呼，硬將皇上后面的話給生生擋了回去。

程太師明白，皇上不過要說的是程姻是蕭氏認的干女兒，名義上與蕭晏恒是兄妹，結親于理不合。

但若不結親，程姻一個外性公主，等待她的無非就是遠嫁藩外和親。

與其讓女兒遠嫁受苦，不如主動將她嫁給蕭晏恒。他雖不及蕭晏離獨得皇上賞識，但有皇后在，也難保他日后不會登上大寶。

此事在場眾人十有八九都明白，只有程姻不明白，她一聽父親要將自己嫁給蕭晏恒，突然起身離席而去。

哪怕皇后今日特意安排了她與蕭晏恒同席。

而蕭晏恒則母命難為，對坐在身邊的程姻百般討好，卻仍沒得到個好臉色，巴巴看著她一雙鳳眸在蕭晏離身上流連倒罷，現在還當場棄他而去。

簡直不把他的臉當臉。

蕭晏恒不免生了幾分氣，自言自語嘀咕的聲音之大，足以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楚，“五哥看不上的女人，我也看不上?！?

頓時，皇后氣得臉色都變了。

適才皇上在那番話里對蕭晏離大加褒獎，就差當場宣布立他為太子了。可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還是個小兒心性，看不清局勢。

若不是希望他早日娶妃誕下王子，她豈會與程太師結成同盟，她這是做了多大讓步，可兒子還不領情。

如今這種場合，縱使有諾多氣她也只能忍。

“呵！”在一邊靜坐看戲的蕭晏離心內嗤笑，一副天下之事皆了然于心的模樣。

俞初悅對這些朝堂之爭雖一知半解，但觀現場幾個重要人物之間的高壓氣氛，她似乎懂了。

嗯，懂了，懂了這種場合應該多吃少說。

在場眾人亦心照不宣的舉杯寒暄，裝做沒聽到蕭晏恒的話。

歌舞演過一輪，氣氛漸漸又熱起來，程太師再次舉杯邀皇上共飲，觀他暢快許多，又閑話道，“皇上，林海郡近日匪患頻報，微臣以為該派遣精兵良將前去剿除才是?！?

皇上點頭贊許，“愛卿可有舉薦之人？”

“宸王殿下多次剿匪大捷，微臣以為此去非宸王殿下莫屬。”程太師答道。

他心中有盤算，要想讓程姻老實嫁給蕭晏恒，非得把蕭晏離支開不可，若不然，不知他那倔女兒會做出什么來。

皇上心中亦有一桿秤，自他的老五從西疆得勝回旋之后，諸多無中生有的事皆是指向他，如此，讓他離開京州一段時間避避風頭也可。

思及此，皇上看向蕭晏離，問道，“離兒，你意下如何??？”

知父莫若子，蕭晏離起身離席，上前拱手道，“保我安元朝百姓免遭匪患之擾，乃是我身為臣子義不容辭的責任，但有一事還請父皇允許。”

“何事，講。”

“之前剿匪因有寧遠將軍隨行助兒臣一臂之力，兒臣才一往無前大獲全勝，此次兒臣也想懇請帶她一同前往。”

嗯！正吃得噴香的俞初悅腦袋里突然警鈴大作。

蕭晏離那廝要毀我??！

“準了。”

“咳咳咳......”皇上輕飄飄的兩個字，讓俞初悅驚得忘記了吞咽的動作，被卡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果釀嗆得一陣干咳。

“宸王妃，你怎么了？”坐在一邊的俞正德急離席過來，以君臣之禮立于俞初悅身側，關切問道。

俞初悅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著俞正德的手不放，“爹，我祭天不使武功的，此去如何剿得匪，您快幫我向皇上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