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恍然此生，再遇難忘心頭。——顧璽之

他出生時，天降異象，成了千年難見的天賜者，受到萬人敬仰。可是，他并不怎么喜歡，他只是想安安靜靜地自己呆著，哪怕只是發呆。

身為天賜者，并沒有那么美好，因為在他三歲時，身體漸漸虛弱多病，直到他七歲時，大病了一場，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月，等他痊愈后，就再也無法行走了。

偶爾站起來，也會因消耗過度而元氣大損。那時候，他真的是厭惡極了自己。可他從未表現出來過，他總是笑著的，他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以至于他的兄長和師父從來都不知道他曾幾次想要求死。

后來有一天，師父告訴他，他有一名命選之人，那人可以解救他，將他從瀕死的邊緣拉回來。他本該是不信的，可不知為何，竟是想要相信的。

從那以后，他不再想要求死，他每日跟著兄長一起練功，修習內力，苦苦支撐著這幅殘破不堪的身軀。

他也曾出過門的，是兄長強行帶他出去的，兄長希望他可以散散心。他是無所謂的，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值得他看的，許是有的，就比如，那個傳說中的命選之人。

那些人是不認識他的，可他們認識顧笙之，也就猜出了他的身份。畢竟在人群中，坐在輪椅上的他是比較惹人注目的。

有姑娘給他扔手絹，他不喜歡別人的東西，但是良好的修養不允許他這么做，他只能保持微笑，以此來掩飾內心的厭惡，還好兄長都一一幫他攔下了。

從那以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個“清絕”公子的稱號，于他來說，是無所謂的。

他十四歲那年，身體的狀態基本穩定了。于是他踏上了尋找那人的道路，找了兩年，什么也沒有找到，他也是有些厭倦的，覺得很是荒唐。可是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必須要找到這個人，這個人于他來說，非常重要。

他還是繼續找下去了。

到如今，他依舊記得，初見那人時的場景。紫丹閣前，人群擁擠，他一向不喜歡管閑事，可那日就是管了，許是那來自靈魂的顫栗感告訴他，他要找的人，快要找到了吧。

人群散開后，他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她，她低著頭，頭發遮住了臉，穿著一件舊青衣，衣服上帶著血跡。那一刻，他心里泛起怒意，這是他這么久來，第一次情緒波動如此明顯。于是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教訓那個囂張的女人。

后來他觀察到，她眸中的戲謔，明白她并不是好欺負的，但依舊想要替她討回公道。

再次見到她，是在紫丹閣內，在外面聽到她那句“記得，是個十分心善的人兒呢”的時候，心臟不可避免的加快跳動，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活著也可以這么有趣。

聽到她叫自己叔公，看到她委屈，明明知道是裝的，卻依舊舍不得看到她不開心，只能勉強應下這個稱呼。

自那以后，他就派慕然去清點自己的家產，開始準備求娶她的聘禮了，甚至還偷偷觀察她，摸索她的喜好。他想，他一定是魔怔了吧。

她遇到危險時，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擁有那種能力是多么幸運，可他又十分厭惡自己，厭惡自己殘破的軀體，不能在她有危險時保護她。

她第二次遇險時，他害怕極了，他想，幸好這次他提前預測到了，否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

縱然知道她有能力保護好自己，他還是狠狠教訓了那家人，動他的人，就要做好為之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不能再承受這樣的打擊了，他覺得再來一次的話自己會瘋的。所以，他醒來后，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聽到她否定的回答后，他覺得天地崩塌也不過如此了，幸好，幸好她只是逗弄自己，幸好她也是喜歡自己的。

如果，命選之人不是她的話，他或許，會選擇慢慢死去吧。還好啊，上天是眷顧他的，把她送到了他的身邊，這是，他收到過的，最美好的禮物了。

阿陽，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

此時，主神空間內，云白被主神的低氣壓凍得瑟瑟發抖。

“怎么回事，她差點兒死在那凡人手里！”云錦沉端坐在主神之位上，面若寒霜，雖依舊清冷矜貴，但莫名的讓人心底發寒。

云白躲在角落，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瑟瑟發抖，“大人，這是天地法則規定的，不可過分使用不符合本位面的能力……”

“誰規定的？”

“這……”云白欲言又止

“說。”云錦沉冷眼看著云白，眸里風云翻涌，仿佛滔天巨浪，令人窒息。

云白幾欲崩潰，“大人，這還是你當初覺得那些穿越者太過放肆，特意加上的啊。”

云錦沉聞言睫毛輕顫，眸里的光澤有些破碎，“把這條從她身上撤了。”

“……？？”還可以單獨撤的嗎……

察覺到空間的波動，云錦沉起身，在他消失之際，云白聽到那人說，“保護好她，不許再有下次。”

云慕閑的身影漸漸出現在空間內，這個位面她和顧璽之一直走到了壽終正寢，顧璽之說了不再讓她生孩子，所以直到死他們也只有一個兒子。

是她先離開的，尤記得那人握著她的手，頭發花白，哭的像個孩子。那時她第一次明白，原來人間的離別是如此的痛徹心扉。

在空間里沉寂了許久，云慕閑察覺到空間里熟悉的威壓和淺淺的清香，道，“他來過了？”

云白的小心臟一下子狂跳起來，他深吸一口氣，道，“怎么可能呢……這是因為，主神的神魄回歸了，所以難免會有主神的氣息嘛……”

云白的尾音有些虛，然而云慕閑依舊沉浸在自己略微傷感的情緒中，并沒有注意到云白的心虛。

良久后，云慕閑抬起頭，神色又恢復了以往的玩世不恭，她笑了笑，露出一顆尖尖的虎牙，頗是可愛。

“小白，你說，我喜歡的，是顧璽之……還是……他？”云慕閑這般說著，神色又憂郁起來。她希望自己喜歡的是他，因為這樣，他們還可以再見。可是，她又不希望自己喜歡的是他，因為，他太冷漠了，跟顧璽之一點兒也不像……

“呃……小閑閑啊……我覺得……”云白在地上撓了撓爪子，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算了，小白，去下一個位面吧。”只要去了下一個位面，她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好的，小閑閑稍等。”一道白光閃過，云慕閑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