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來朝
- 御香歸
- 賦然
- 2387字
- 2020-06-08 12:00:00
東京,皇宮。
趙遙香初來乍到,疑似到了天庭。
她只能說,南趙皇宮的奢華并不表現在宮殿上,而多表現在苑囿上。到底南方的嘉花名木、秀山明湖等自然山水美景是各地方所不及的。
站在數以千級的臺階下,抬頭看,那琉璃造就、金玉妝成的皇極殿在明麗的日光下,碧沉沉、明晃晃。多么巍峨壯麗,高聳仿若接青霄。
“宣趙國公主覲見。”
唱喏聲一重接一重的傳來。
趙遙香輕輕吸了口氣,拾階而上。
腦海里傳來了神授的聲音:“你不肯讓吾陪你一起,現在知道怕了吧?”
趙遙香一邊走著,一邊與他神交:不讓你跟著,是想讓他們看看大趙公主的風范。畢竟膽敢一人前來,這樣的女子,怎能不讓人高看一眼?再說,你也并不是真的沒有跟著我。還有,我不是害怕。天曉得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罷罷罷。”神授再不出聲了。
門鉆幾路赤金釘,檻設一橫白玉段。
甫踏入,但覺有數百雙眼睛看了過來。
趙遙香按品大妝,頭戴流蘇步搖發冠,身穿明黃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通袖襖,下面是寶藍纻絲牡丹刺繡馬面裙。她謹守禮儀,目不斜視地向前走著。
是日,恰逢大梁的斗雪節。標志著冬季時節的正式開始,眾花皆謝,花神退位,需要踐行。此番宮中設宴。席間坐的,有皇室貴胄,還有五品及以上文武官員和其家眷。
隱隱聽見席間有人交頭接耳:
“她就是大趙國嫡公主?”
“敢孤身一人前來,此女頗有膽色。”
“是啊,是啊!”
“這周身氣質,果然有皇家貴女的風采。”
“不愧是趙淑妃娘娘的侄女。”
“平心而論,比之當年的夷光公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
趙遙香眼睛平視前方,但見殿里的大柱上纏繞著金鱗耀日赤須龍。梁帝端坐在正中的赤金九龍寶座上,身后兩個宮女執著以孔雀翎裝飾的掌扇,邊上站著位拿著麈尾的公公。
梁帝的左右兩邊皆設有一席,一面坐的是盛裝的皇后,另一面坐的是位妃子。奇怪,妃子怎么會與皇后平起平坐呢?
趙遙香行至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行國禮。“大趙國咸寧公主,拜見大梁皇帝陛下。”
“公主免禮,平身。”梁帝的聲音威嚴十足。
“謝陛下。”
趙遙香起身,但見梁帝頭戴通天冠,身穿明黃色龍袍,很有帝王威儀。他面容冷峻,鬢角兩束長長的白發,而別的地方的頭發卻還是黑色的。不禁讓人感嘆,歲月催人老啊!到底也是四十多將近五十歲的人了。據說他年輕的時候可是位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的俊俏男子。歲月雖然沒在他臉上留下什么,卻在他眼睛里留下了,他望著她的目光帶著洞察人心的犀利。
“咸寧的來意,相信陛下是清楚的。”
還不待梁帝回答,座上忽一人開口:“趙國公主的來意,我朝自然清楚。”
這聲音?
趙遙香心頭一顫,帶著驚疑以及心中涌起的一絲不確定,轉頭看去。一瞬間,砸疼了眼眸。
說話的那個人坐于左邊席上第一位,他身穿皇子朝服,神情清冷。俊美的臉上,長眉斜飛入鬢,狹長的鳳眸深邃冰冷,堅挺的鼻子連綿著薄削的唇,延續至倨傲光潔的下顎。
這張臉,她是多么的熟悉。不是冷蓮,又是誰?
“冷蓮……”她失態地向前了一步。好在神授及時提醒她,她頓醒才沒有太失禮。
但席間的眾人,有些還是忍不住竊竊私語,猜測她與本朝二皇子有什么關系?
梁帝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公主莫不是認識二皇子?”
“二皇子?”趙遙香心中一驚,冷蓮竟然是大梁國二皇子?
“香香,梁帝問你話呢。”神授急忙提醒。
趙遙香斂神,道:“回陛下,咸寧并不認識二皇子。只是二皇子與咸寧一位故人長得相似,一時之間錯認了。咸寧失儀,還請陛下恕罪。”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竟有人與朕的二皇子長得相似,”梁帝笑笑,“公主遠來,來人,設席賜宴。”
“謝陛下。”
右邊席上坐的是女眷,趙遙香被安排在了第一位。坐下時,眼睛又撞上了對面的二皇子。
但他只淡淡一瞥,就調開了目光。
趙遙香的心,忍不住微微一沉。
“今兒適逢斗雪節,公主,不知南趙可有此節日啊?”
“回陛下,據我所知大梁斗雪節意義上和我南趙的花朝節很是相似。在我家鄉仲春十五日為花朝節,到了這一天,上自天子下至百姓都會游春賞花。”
“游春賞花啊!”
“是的陛下。我南趙人是幸運的,因為氣候的緣故,四季都有花可賞。賞花的節目也十分豐富,賞紅、種花、撲蝶會、祭花神等。我南趙皇上有時會與民同樂,巡幸坊巷,或散錢米……只是如今……”
“咸寧斗膽,直說了。”趙遙香離席跪下,“懇請梁帝陛下借兵,助我復國!”
座上忽一人站起抗聲問道:“敢問公主,我朝憑什么派兵?”
趙遙香視之,此人身穿武官的朝服,綴繡的補子圖案為繡豹,這還是個三品。
“亂的是您趙國,與我大梁何干?雷某是個粗人,說句不好聽的,我朝沒趁人之危已經是好的了。”
“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巍巍大梁,定當不會如此。”
“雷將軍,你怎么說話的,有失我大朝風范。”一個三品文官出聲指責。
“雷某是沒有你們這些文官會吐酸水,但說一千道一萬道理就是這個硬道理,沒有理由派兵。”
“雷將軍此言差矣。”趙遙香不卑不亢地道,“昔日,我南趙夷光公主入梁朝和親,兩國曾締結盟約,百世交好。既已是盟友,今我趙國有難,何來沒理由派兵?”
雷將軍被這話噎了一下,隨即他粗聲粗氣地說:“但,趙淑妃已經薨逝,兩國結盟早已經……不能作數了吧?”
“不能作數?”趙遙香冷笑,隨即緩緩站起喝道,“雷將軍!你這是僭越!你一介臣子,梁帝陛下還沒說這話,你倒敢說?有道是‘一言為定’,你能為你說的話負責嗎?再者,你能付得起這個責嗎?”
“這……這……”
“還是說,你的意思即是陛下的意思,你可以代表陛下,代表梁朝?”
雷將軍嚇得趕緊跪下,“陛下恕罪,臣絕無此意。”
“那是我誤會將軍了?倒是我這個客人的不是了?”她笑了幾聲,“我今兒倒是見識了,原以為大梁才是天下正統……”
說到這兒的時候,端坐在赤金九龍寶座之上的梁帝深邃的眼波閃了一下。
“竟沒想到是這個樣子?君不君,臣不臣……”
“大膽!”二皇子冷然道。
趙遙香坦然迎上他的眸,“非咸寧大膽,咸寧只是照實說出了自己看到的。同樣,你朝的待客之道我也是看明白了。”
“雷將軍他是喝醉了。”二皇子面無表情地道。
“大殿威嚴,豈容一個醉臣胡言亂語,陛下,請您將他逐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