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聶廣和南風悠悠的約定也到時間兌現了。
后院里的兩棵桂樹因為有法力維持,所以常年會開花。因為兩人的打斗周圍帶動了氣流,形成風,吹落了點點黃色的小花,彌漫著迷人的香氣,醉人心脾。
一人步履匆匆,穿過曲曲折折的走廊和小徑。終于,他到了,站在后院門口,打斗聲停止了,風也不吹了,可是香氣還在,地上金黃金黃的,上面插了一把藍色劍柄的劍,如同冰山美人。那是悠空劍,南風悠悠的劍。
南風悠悠和聶廣面對面站著,聶廣的劍,指在了她光滑白皙的脖子上,汗水在下巴處凝聚到一定程度后,頭也不回就往下掉了。
聶廣皺著眉頭,他贏了,卻沒有喜悅的感覺。他明明能夠娶她為妻了,此刻卻高興不起來。
“我輸了。”這時南風悠悠說話了,“依照約定,三日后我會在府中等你來迎娶我。”
躲在墻后靠近后院門口的青鳥無聲地笑了,可是臉上的肌肉扭曲,抽搐。真的很難看,明明那么俊的臉龐,此刻變得讓人想要趕緊撫平它。
“悠悠,算了吧。我昨天想了一夜,你其實并不愛我,我們還是做世交之友何嘗不是對我的一種幸福,只要你以后不要對我愛理不理就行了。”聶廣說完,就大步回去了,路過青鳥時,只看了他一眼,不做停留。
聶廣離開后,青鳥走進后院,他慢慢走到桂樹下,抓著劍柄將悠空拔起來,雙手遞到南風悠悠面前,“家主——”
南風悠悠取過悠空收進劍鞘,看著青鳥低頭的模樣,沒有說話,也沒有笑,轉身想要離開。但是沒有走幾步,她就覺得頭昏昏沉沉的,身子搖搖晃晃的,撲通一聲,她昏倒在了地上。
青鳥嚇了一大跳,“家主!”上前將她上半身支撐起來,叫她不醒,“家主,家主?”青鳥為她把把脈,一會兒后松了一口氣,才將她攔腰抱起,送回她的房中。
五百年前,有一對夫妻,他們有兩個孩子,男孩叫南風毅,女孩叫南風悠悠。他們的父母,是魔族中最強又最勇敢的人,從不畏懼死亡,從不畏懼失敗。撇開他們魔族第一勇士的包袱,他們未嘗不能像魔族一個普通的家庭一樣生活。
舞刀弄劍是家常便飯的事,他們的父母告訴他們,南風家的人,為劍而生,劍丟,則心丟。心沒了,就不再是第一勇士了。兩個小家伙手中都緊緊握著自己的七度和悠空,用力點點頭,笑出了聲。父母也不知道他們懂沒懂,見他們笑了,自己倒也跟著笑了。
后來他們的父母不見了,南風毅求魔主肖烽派人四處打探尋找,均沒有收獲。他回到家中,來到后院里,坐在一棵桂樹下,“悠悠,下來好不好?”南風悠悠嘟著嘴巴說:“不要,娘親說過,他們在后院里種的這兩棵樹開花會很香的,這樣不管離開家多遠,都可以聞著香味找到回家的路的。我在樹上可以看的遠一點,要是他們回來了,我就告訴哥哥好不好。”
濃重的鼻音,南風毅不用猜,都知道南風悠悠躲在樹上偷偷哭了。
一百年前,南風毅被挫骨揚灰,伊晴殉情,南風悠悠愈合的傷再一次被撕裂開來。后來,她成為了南風家地家主。如今,南風家就只剩下了南風和她了。
“不要,南風——”
南風悠悠從睡夢中尖叫醒來,自己已經躺在了自己房間的床上,青鳥就坐在自己的床邊,為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青鳥,南風他,有危險,一定要救他。”南風悠悠握住額頭上的那只手,對青鳥哀求道。
“好,救他,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去。”青鳥安慰道,讓南風悠悠安心休息。
“不能讓魔主找到他,利用他。那是哥哥的孩子。”
“嗯,我知道。過兩天我們就去找他。”
南風悠悠又說:“他不娶我了。”
“嗯,我知道了。”
“南風家還是要我一個人撐著,這里什么人都沒有了,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我,我真的想我父親和娘親,青鳥。”
南風悠悠自從失去了南風毅后,接手了家族,維持著南風家族在魔界的榮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每天還要提心吊膽南風會不會被三界發現。她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去魔魅山了,就怕魔主知道了,也怕魔主突然對天魔有所動作,而她錯過了消息。
青鳥溫柔地說:“你可以依靠我。我是你的家臣,會一直在你身邊扶持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不要放棄這個家。”
我只能是你永遠的家臣,如果你放棄了這個家,我就不再是家臣,也不再跟隨你左右。家臣的命運,是因為主家決定的,主家沒了,我也不能留了。
青鳥還記得,當年南風老家主消失后,他那身為南風老家主的家臣的父親只能永遠化為一只孤鳥棲息山頭老死,這是青鳥一家對家主的忠誠。
夜里,魔宮沒有和往日一樣點燈。魔主派出去密探來報,只藏于暗處說話。
密探用他沙啞的聲音說道:“仙帝最近也在派人尋找天魔的下落。屬下已經查實,人王璟洵云確實已經被仙族控制了,整個朝野都是由仙族的非尤一人把控。”
“呵呵呵,這老滑頭已經伸手了,估計再過不久,就到我們了。人王怎么樣了?醒了沒?”
“還沒有。但是法術的效力應該不會再維持多久了。”
“這樣的話,可要好好給那沉睡的璟洵云一份大禮才行。你命人偷偷在人族中散布仙族對人族的所作所為,我要看他們自相殘殺。天魔一事如何了?”
密探答:“南風家主沒有外出過,一直都在練兵場和南風大宅往返。所以還未發現天魔的跡象。但是,
凡界已經多年未曾出現過兇案,可是近來,連續數十人接連受害,都是一劍封喉,周圍不曾留下任何痕跡。死的人都是眉間有痣的人。屬下懷疑,眉間痣怕是天魔的一個特征,這件事情可能是仙族人所為。”
魔主想了片刻,“我告訴你怎么辦……”
凡界迎來了新年,街上處處都是張紅掛綠,你來我往,喜氣洋洋,購置年貨。
魔魅山上,也有吃年夜飯的,一桌子的菜,都是金子童掌廚,其他的就是負責吃的。讓南風做菜,頂多就是烤魚烤肉。南風也懶得上手,都交給金子童和鬼犀去忙活。
金子童把最后一盤菜放到桌上后,就著南風身邊坐下來,掀開了一壇酒的紅蓋頭,這可是南風藏的屠蘇酒,今天終于能喝了。
“這酒真香啊,有年頭了,這都是從哪兒弄來的,從華佗神醫那里搶的吧。”金子童一邊倒酒一邊說。
“誰知道呀,喝酒。”南風一杯下肚,就打了一個嗝。
“你最近酒量見長了啊。來,我們一醉方休。”
其他人坐在另一張桌子前吵吵嚷嚷,說說笑笑。
青蛇:“白虎,你一口就把肉吃一大半了,我們吃什么?”
白虎:“三頭,別啄我的飯。鬼犀,快拉開他。青蛇那是南風給留我的肉。”
“誰說是你一個人的,菜是金子童和鬼犀做的,你一個人獨食啊。”
因因乎端著一個大碗跑過來對金子童說:“我也要喝酒。”
金子童說欺負它說:“你一個穿肚兜的小孩子喝什么酒?一邊吃菜去。”
他還夾了一筷子炒蘑菇到因因乎碗里去,因因乎眼中含著淚花,黑黑的夜空突然來了一響雷。南風趕緊說:“你別逗他了哈哈哈,他一哭,我們就要吃不了飯了。”
“算你狠。”
因因乎得到了酒心滿意足地去青蛇他們一桌吃吃喝喝了。
其他人看見了他碗里的酒,大叫起來,“南風,我們也要酒喝。”
南風看了金子童一眼,金子童很識相地跑回屋里抱出了兩壇自己釀的酒砸在他們桌上,“喝不起你們。”
南風大笑,又飲了一杯酒。
有酒有菜有人,以后每年都這樣過也還不錯。
人族的街道到處燈火繁榮,熙熙攘攘,有兩個喝醉了的人摟著對方的肩同行,說:“沒想到青云道長這么沒用,上次他帶兩個人去魔魅山獵妖獸,結果回來就每個人各斷了一只胳膊,哈哈哈,可笑。之前他還大言不慚說一定要殺一只千年妖獸回來呢。”
“額喔,這魔魅山是不是真的,真的住了什么不得了的妖獸吧,哈哈哈,不然也不會把道長弄得這么狼狽哈哈啊哈哈。”
“不知道,這家不錯,我們進去吧。”他們又走進了一家酒樓繼續喝酒。
而酒樓附近燈火闌珊處,蜷縮著一個老頭,嘴里喃喃道:“魔魅山啊,我兒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