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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國經濟改革開放四十年總論

第一節 中國經濟改革開放的背景、目標與路徑

1976年9月9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毛澤東主席與世長辭;當年10月“四人幫”被粉碎,十年“文化大革命”宣告結束,從而翻開了在中國近現代史上具有深遠影響的新篇章。

1977年7月,深孚眾望的鄧小平同志正式恢復職務并主持國務院工作,但他面臨著十分嚴峻的國際與國內形勢:一方面,美國、日本、歐洲等西方發達國家已快速進入后工業化時代,以信息技術(Information Technology)為先導與標志的新科技革命前夜,中國臺灣地區、中國香港地區和新加坡、韓國“亞洲四小龍”也利用20世紀60年代以來國際產業結構調整帶來的重大機遇實現了快速工業化與經濟騰飛,美國推動并主導的經濟全球化(Globalization of Economic Activities)方興未艾地在全世界擴展開來,國際形勢逼人也從來不等人;另一方面,反觀中國自己,盡管十年動亂已經結束,但“文化大革命”余毒尚未肅清,國民經濟凋敝,人民生活水平低下根據世界銀行(the World Bank)統計數據,1977年、1978年、1979年中國人均收入分別估算為180美元,1980年為190美元,1981年為200美元;顯然,在20世紀70年代末,中國人均收入每天不足0.5美元,無疑是世界上最為貧窮的國家之一。,工廠、學校停滯,全國百業待興,中國社會經濟亟待撥亂反正和沖出重圍。

按照鄧小平同志對當時國內外形勢的總體判斷,和平與發展是世界主旋律,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才是國家之根本;改革是中國唯一出路,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條,發展才是硬道理;中國要發展,決不能再走閉門造車的老路,必須解放思想和洋為中用,必須積極主動地融入國際經濟大家庭,虛心向西方發達國家學習先進技術與管理經驗。

在此背景下,鄧小平同志高瞻遠矚,審時度勢,首先號召全黨全國人民廣泛開展“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大討論,逐步消除“文化大革命”極“左”思想對我國新時期國民經濟發展遠景規劃的束縛與桎梏,并因勢利導地把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正確軌道上來;在此基礎上,鄧小平同志及時率領全黨在1978年12月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十一屆三中全會上正式確立了中國今后的發展道路,那就是即將改變中國與世界的“改革開放”基本國策——對內實行改革、對外擴大開放,中國經濟也由此走上了不斷展現勃勃生機與活力、不斷釋放巨大潛力與動能的新征程,鄧小平同志也理所當然地成為中國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

按照鄧小平同志當時的規劃設想,也是依據在20世紀60年代初中國推行經濟調整改革的成功經驗,為了徹底擺脫長期困擾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貧窮落后面貌,中國完全可以通過對內實行經濟改革和擴大對外開放來充分調動人民群眾的生產建設積極性,大力提升我國長期停滯不前的生產力水平,進而促進國民經濟健康發展與人民生活持續改善,最終助力我國早日實現在20世紀60年代就提出的“四個現代化”——“農業現代化、工業現代化、國防現代化、科學技術現代化”的國家戰略目標。

不僅如此,胸有成竹的鄧小平同志還根據中國經濟發展態勢非常有把握地預測,只要堅定不移地走改革開放道路,在20年左右時間的經濟發展之后,中國人均收入可以在1978年(當時預估)人均收入200美元的基礎上實現“翻兩番”的奮斗目標,即到20世紀末中國人均收入可以達到800美元,人民生活也可以隨之達到基本“小康”水平;如果再繼續努力奮斗半個世紀,那么到21世紀中葉,中國人均收入就可以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并實現“全面小康”的宏偉目標。

事實是,自1978年正式啟動改革開放以來,在20世紀末中國不僅順利地提前實現了鄧小平同志所預期的人均國民收入“翻兩番”的初期奮斗目標,中國人均GDP(國內生產總值)在2000年更是成功超越了1000美元大關,而且自2001年11月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以來,中國經濟更是快速崛起,中國已經擁有足夠的財力物力在“十三五”規劃最后一年即在2020年順利實現“全面小康”目標,這實際上比鄧小平同志預估21世紀中葉的原定時間提前近三十年。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與20世紀60年代就提出的“四個現代化”戰略目標相比,我們仍然存在不少差距,特別是作為一個曾經擁有七八億農民的農業大國和人口大國,我們距離實現農業現代化還有相當長遠的路;即便如今我們經過長期投入與努力奮斗已經成功跨入全球科技創新國家第一梯隊,但是我們掌控的核心科技或者關鍵知識產權與美國、德國、日本等西方發達國家還存在較大差距。

盡管如此,中國經濟改革開放40年的確成績斐然,我國已穩穩地占據并自豪地躋身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第一大工業生產國、第一大貿易國,科學技術實力與人民生活水平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和改善。2017年我國人均年收入更是達到創紀錄的8800美元,并正在由全球中高收入國家行列向全球高收入國家行列邁進。

縱觀改革開放40年,我國已成功實現從貧窮落后到中等偏上收入國家的歷史性跨越;歸根結底,這在很大程度上與我國選擇的改革開放策略及路徑密切相關。事實上,改革開放本身就是一個前無古人的偉大嘗試與偉大實踐;特別是對一個擁有全球20%人口且農業人口又占絕大多數的發展中國家來說,我國非常明智地選擇了更為穩妥的“循序漸進”(Gradualism)策略,即“先易后難”“先試驗后推廣”的穩扎穩打策略,按照人們習慣又稱之為“摸著石頭過河”策略,顯然這與后來蘇聯、東歐各國普遍采取的比較激進的“休克療法”(Shock Therapy)策略形成鮮明對比。

一方面,中國國內經濟體制改革的突破口就是選擇了中國貧窮落后的廣大農村地區,因為在農村糧食生產過程中摒棄傳統的“統購統銷”而引入市場經濟成分的承包經營改革極大地調動了廣大農民群眾的生產積極性,其直接結果就是在兩三年時間內便成功地解決了困擾中國社會數千年的吃飯穿衣的溫飽問題;另一方面,中國擴大對外開放的突破口則是選擇了我國經濟較為發達、擁有或者瀕臨出海港口的東部沿海地區及東部沿海城市,如廣州、深圳、廈門、泉州、溫州、寧波、杭州、南京、無錫、蘇州、青島、大連、天津、上海等東部沿海城市無疑都享受了自己得天獨厚的地理區位優勢與國家政策優勢,并通過擴大對外開放最終實現了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從而拉大了東部沿海地區與我國中西部內陸地區的差距,使我國社會長期存在的“三大差別”(城鄉差別、工農差別、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差別)進一步擴大為“四大差別”。

當然,中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經濟發展與區域發展本身就不平衡。因此,在改革開放初期“發展才是硬道理”的鼓動下,特別是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以追求經濟發展為目標的經濟建設過程中,我們必須堅持“效率與公平”原則,而在效率與公平不能完全兼顧的前提下實行“效率優先,兼顧公平”原則;具體說來,就是鼓勵一部分有能力、有條件的人或地區先富起來,然后帶動其他人或其他地區共同致富。

眾所周知,任何新生事物的發展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中國改革開放也毫不例外。自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盡管中國改革開放一路走來始終充滿曲折和艱辛,但縱觀中國經濟改革開放40年,不論是國內經濟體制改革,還是擴大對外開放,都無不貫穿著一條清晰而且明確的主線:

在推動經濟體制改革方面,中國矢志不渝所堅持的這條主線就是不斷增加和擴大市場經濟成分與讓市場機制發揮更大更突出作用。從1978年確立“計劃經濟為主、市場調節為輔”,到1986年確立“計劃與市場相結合的經濟體制”,國家定價與市場調節價并存的“價格雙軌制”也由此盛行一時,再到1992年最終確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市場機制隨之開始在資源配置中逐步發揮基礎性作用,最后到2012年確立建設“中國特色現代市場經濟”,進而讓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

在擴大對外開放方面,中國始終不變的這條主線就是因勢利導地創造條件積極主動地融入國際經濟大家庭以便更充分、更有效地利用國內外“兩個市場和兩種資源”,同時在全球治理中展現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力所能及的國際擔當,從1980年中國相繼加入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以來,中國開始源源不斷地獲得國際金融機構比較優惠的資金與技術援助,到2001年中國順利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并由此獲得WTO多邊自由貿易體系提供的廣闊、便捷而穩定的巨大出口市場,中國經濟隨之快速騰飛與崛起,再到2013年中國提出建設宏大的“一帶一路”(絲綢之路經濟帶與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國際合作倡議(Belt and Road Initiative)以反哺國際社會,同時向國際社會提供更多緊缺的而現行國際經濟金融體系無法滿足的國際公共物品。

值得一提的是,伴隨中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作為聯系國內外市場、國內外商品與國內外資產的橋梁,中國人民幣匯率制度及中國外匯管理體制也經歷了三次重大改革而變得更為市場化:一是1994年1月1日,以外匯調劑價格為基礎,終結1986年開始執行的人民幣匯率“雙軌制”,轉而實行單一的、以市場供求關系為基礎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人民幣匯率每日波動幅度為上下0.3%,1998年東南亞金融危機全面爆發之后人民幣實際執行“釘住”美元匯率;二是2005年7月21日,在人民幣對美元一次性升值2.1%的基礎上,人民幣匯率放棄“釘住”美元,轉而參考一籃子貨幣,人民幣對非美元貨幣匯率每日波動幅度擴大至上下3%,其后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波動幅度也相繼調整3次,到2014年3月16日也擴大至上下2%;三是2015年8月11日,在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一次性貶值3.1%的基礎上,改變人民幣匯率中間價形成機制,同時參考上一個交易日收盤價、一籃子貨幣與市場供求狀況,并允許外國中央銀行和國際金融機構直接進入中國銀行間外匯市場與債券市場交易,人民幣也于2015年10月30日正式獲得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執董會批準納入SDR(特別提款權)貨幣籃子,從而成為國際社會認可的五大國際儲備貨幣之一。

縱觀改革開放四十年,中國在經濟領域、政治領域、社會領域、軍事領域等方面都經歷了為數眾多的、對相關領域發展可能產生深遠影響的重大事件節點,也正是這些事件的發生與解決促使中國不斷發展、成熟與壯大;國內外學者特別是國內政治學者大多有針對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法制建設與法律改革問題等重要領域及其關鍵議題的各種專業而深入的研究論著,其貢獻擲地有聲、可圈可點。

但與國內外現有政治經濟學專業研究文獻不同,本書毫無疑問只是一部經濟學特別是國際經濟學論著,主要圍繞中國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實踐與中國經濟理論領域所發生的一系列重要事件為節點,在把握改革開放主旋律與充分尊重客觀事實的基礎上,分別從國內經濟體制改革、擴大對外開放與中國經濟學發展等三個維度進行較為細致、系統的經濟學分析,進而總結和厘清中國經濟改革開放40年來的主要經驗教訓。

筆者寄希望于本書能夠從經濟學特別是國際經濟學角度提供一個比較中肯和相對完整的、足以透視中國經濟改革開放40年艱苦歷程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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