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時期的傳統工業化道路及其區域實踐

隨著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對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重心轉向經濟建設上來，中國的工業化步入轉型階段。中國在這一階段的工業化是所有制改革與工業化發展戰略變革同時并舉，是區域工業化非均衡發展的結果。在所有制改革上，從過去高度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單一公有制逐漸轉變為有計劃商品經濟條件下的多種所有制，然后進一步轉變為市場經濟下的多種所有制并存。在工業化道路上，從優先發展重工業的傾斜戰略轉變為農輕重并舉的均衡發展戰略；從完全立足國內的自我積累、進口替代戰略轉變為積極利用外資和國外市場的“兩個”戰略，從過分注重區域生產力布局和區域均衡發展轉變為“兩個大局”為標志的梯度發展。

3.2.1 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時期傳統工業化道路的思想探索

改革開放以來傳統工業化階段的工業化思想既來源于重新解讀馬列主義關于工業化的認識，又來源于對高度計劃經濟體制時期重化工業發展戰略的深刻反思。

3.2.1.1 重新解讀馬列主義關于工業化的理論是中國轉型時期正確發展工業化的前提

馬克思和恩格斯有關工業化的論述，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一是對工業化產生的分析，提出市場化是工業化的必要條件；二是對工業化的客觀描述和實證分析，指出工業化所帶來的生產力飛速發展和經濟結構、社會生活的巨大變化；三是通過對工業化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矛盾的分析，推導出工業化必然導致資本主義被社會主義所取代。從中國高度計劃經濟體制條件下的工業化實踐看，既沒有市場化的必要條件，也沒有生產力的進步，沒有經濟結構和社會生活的變化，因此改變高度的計劃經濟體制，實行市場經濟體制是轉型時期中國工業化發展的前提條件。

3.2.1.2 鄧小平對工業化的系統認識是轉型時期中國工業化發展的真正基點

鄧小平對工業化的認識不是否定毛澤東的觀點，相反，他是實踐著毛澤東關于工業化的正確認識。1978年12月，十一屆三中全會做出把全黨的工作重點和全國人民的注意力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十一屆六中全會再次重申毛澤東對主要矛盾的認識，這是鄧小平對中國工業化發展正確認識的邏輯起點。鄧小平關于工業化思想的系統認識是在堅持社會主義制度的基礎上，重新認識市場和政府的作用，將工業化的發展由政府計劃轉向市場，充分依靠科學技術，協調發展工業、農業和第三產業的關系，并提出在區域發展上的“兩個大局”思想。

1．重新定位農業、輕工業和重工業的關系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針對國民經濟比例嚴重失調的狀況，中央決定將農業作為經濟改革的突破口，在大力發展農業的基礎上，重點調整輕重工業的比例，由1978年的43.1∶56.9調整為47.2∶52.8。鄧小平指出調整是為了創造條件，使得在調整過程中，特別是調整以后，能夠有一個比較好的又比較快的發展速度。在十一屆六中全會上，鄧小平作了《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充分肯定了以農業為基礎，正確處理重工業同農業、輕工業的關系，重視發展農業和輕工業的工業化道路。確定了調整的新目標：讓農業有一個比較快速的發展，讓輕工業有一個比較大幅度的增長，讓重工業調整服務方向，更好地為農業、輕工業和整個國民經濟服務，使重工業和農業、輕工業之間的關系逐步趨向協調。這次調整正確地協調了農輕重關系，保證了我國國民經濟的健康、快速、持續發展。

2．厘清市場和計劃之間的關系為工業化發展提供了制度基礎

鄧小平對市場經濟體制的探索源于長期思考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問題。鄧小平認為，“堅持社會主義，首先要擺脫貧窮落后狀態，大大發展生產力”。在如何發展生產力上，鄧小平認為“要發展生產力，經濟體制改革是必由之路”。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問題是如何處理計劃與市場的關系。盡管在高度計劃經濟體制下這一問題的爭論較少，但是自改革開放以來，特別是1983年10月黨的十二屆三中全會上確認中國的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概念以來，圍繞市場和計劃的爭論從沒有停止過。由于長期把市場經濟和資本主義等同起來，認為搞計劃經濟就是搞社會主義，搞市場經濟就是搞資本主義，這一爭論很難有定論。1990年12月鄧小平針對爭論指出，“社會主義也有市場經濟，資本主義也有市場計劃控制，……不要以為搞點市場經濟就是資本主義道路”。1992年初，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明確指出：“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計劃經濟不等于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也有計劃，市場經濟不等于資本主義，社會主義也有市場。計劃和市場都是經濟手段”。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為生產力的發展找到了動力，為工業化發展提供了體制基礎。

3．提出工業化必須堅持“科學是第一生產力”的觀點

1988年鄧小平以創造性的思維第一次明確提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重大科學命題。鄧小平指出：馬克思講過科學技術是生產力，這是非常正確的，現在看來這樣說可能不夠，恐怕是第一生產力。因為“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日新月異，生產設備的更新，生產工藝的變革，都非常迅速。許多產品，往往不要幾年時間就有新一代的產品來代替。勞動者只有具備較高的科學文化水平，豐富的生產經驗，先進的勞動技能，才能在現代化的生產中發揮更大的作用。”現代科學技術正在經歷著一場偉大的革命，近三十年來，現代科學技術不只是在個別的科學理論上、個別的生產技術上獲得發展，也不只是有了一般意義上的進步和改革，而是幾乎各部門科學技術領域都發生了深刻變化，出現了新的飛躍，產生了并且正在繼續產生一系列新型科學技術……一系列新興的工業，如高分子合成工業、原子能工業、電子計算機、半導體工業、宇航工業、激光工業等，都是建立在新興科學基礎上的。正是因為科學技術的進步和貢獻，使得人類的生產力水平不斷提高，產業結構得到優化，工業化的實現才具備了可能。

4．提出區域發展的“兩個大局”思想

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基本觀點認為事物的發展是從不平衡到平衡，再到不平衡的反復過程。鄧小平同志運用辯證法的這一觀點，提出區域發展的“兩個大局”思想。早在1978年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一文中，鄧小平指出在經濟發展上要允許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企業、一部分工人農民，由于辛勤努力成績大而收入先多一些，生活先好起來，就必然產生極大的示范力量，影響左鄰右舍，帶動其他地區，其他單位的人們向他們學習。這樣，就會使整個國民經濟不斷地波浪式地向前發展，使全國各族人民都能比較快地富裕起來。這是鄧小平較早地體現地區非均衡發展的思想。在對中國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工業化的經驗教訓進行進一步深刻總結基礎上，鄧小平發現中國經濟發展的不平衡，除了舊中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歷史原因外，還源于中國地區間自然條件的重大差異，于是鄧小平提出“兩個大局”的經濟布局構想，即“沿海地區要加快對外開放，使這個擁有兩億人口的廣大地帶較快地發展起來，從而帶動內地更好地發展，這是一件事關大局的問題。內地要顧全這個大局。反過來，發展到一定的時候，又要求沿海拿出更多力量來幫助內地發展，這也是一個大局。那時沿海也要服從這個大局。

3.2.1.3 江澤民對鄧小平工業化區域實現思想的繼承和創新

江澤民在秉承鄧小平工業化思想的同時，提出了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思想和產業協調發展思想。20世紀90年代以來，以江澤民為領導的新一代中央領導秉承“兩個大局”的思想，在發揮東部沿海地區優勢，爭取有條件的地方率先實現現代化的同時，立足于第二個大局和共同富裕的目標，不失時機地提出“地區經濟合理布局和協調發展”的方針。他認為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實質是“要在東部地區快速發展的同時，促進和帶動中西部地區發展得更好”。“對于中西部地區和東部地區的差距要用歷史的辯證的觀點加以認識，地區發展不平衡是一個長期的歷史現象，解決需要一個過程。”要求從“九五”計劃開始，要逐步加大工作力度，積極朝著縮小區域差距的方向努力，為實現這個目標，1999年6月，江澤民做出西部大開發的戰略決策。

1992年之后，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我國經濟發展進入一個新的時期。針對當時我國農業產業結構存在的問題是農業后勁不足、基礎產業和基礎設施建設滯后，第三產業發展較弱的現狀，江澤民在中共十四屆五中全會上指出“第一、二、三產業關系還不協調，今后必須大力加強第一產業，調整提高第二產業，積極發展第三產業”的產業發展路徑。在黨的十五大上，他進一步提出，要依靠科技進步，促進產業結構優化，著力加強第一產業，調整和提高第二產業，積極發展第三產業。

3.2.2 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時期傳統工業化道路區域實踐及成就

中國傳統工業化階段的工業化發展是在鄧小平“兩個大局”的指導思想下，在區域非均衡發展的政策導向下，一方面充分發揮政府政策的作用，另一方面不斷推進經濟體制改革，發揮市場對資源配置的基礎作用，在這兩種力量的作用下，循序推進區域工業化發展。在傳統工業化道路時期，盡管總體上是偏重東部地區的非均衡發展戰略，但就具體的區域工業化發展而言，歷經了20世紀80年代以珠江三角洲為工業化重點開發地區，90年代以浦東開發為契機的長三角重點開發地區，90年代末期的西部大開發和21世紀初的東北振興、中部崛起這幾個階段。

1．東部地區優先發展戰略下的工業化區域發展及其成就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央政府決定優先發展東部沿海地區。中央政府率先將深圳設為中國的第一個經濟特區，由于廣東毗鄰香港和澳門的地理優勢，因此，珠江三角洲率先獲得了發展的機遇。

1979年、1980年中央先后在深圳、珠海成立經濟特區，拉開了珠江三角洲工業化發展的序幕。在發展戰略上，珠江三角洲以深圳、珠海為工業化發展的龍頭，以發展外向型經濟為突破口，以吸引外國直接投資、獲得技術、管理優勢引為重點。在工業化發展初期，珠江三角洲充分利用區位優勢，承接來自東亞、東南亞國家的產業轉移，從事制鞋、制衣、五金制品等，大力發展“三來一補”加工業務。1978-1984年，廣東工業總產值的年增長速度為11.9%，輕工業的年均增長速度為14.7%，輕工業在工業總產值中的比重由59%上升到63%，到1984年，廣東工業增產值達到433.40億元，占全國份額的6.2%，社會總產值為798.75億元，占全國份額達到了11.67%。1985年之后，隨著城鎮人民收入水平的增長和出口規模的擴大，刺激了耐用消費品的增長，電視、洗衣機、冰箱的需求量巨大。1985-1991年這一階段工業總產值的年均增長速度為23.2%，其中輕工業為24.5%，輕工業產值比重由63%上升到67%，廣東國內生產總值迅速上升，1990年達到1471.84億元，占全國份額達到了7.93%。1991-2001年為珠江三角洲地區工業化加速發展的階段。由于市場經濟體制取向的改革最終確定，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發揮基礎性作用，加速國內外資源向這一區域積聚，外資投入增長迅速，國內中西部地區勞動力向這一區域轉移較多，珠江三角洲最終形成了集成電路、微型計算機、家用冰箱、空調和彩電為主的產業體系，三次產業結構比由1990年的14.84∶46.38∶38.78優化為2000年的5.8∶49.6∶44.6。第一產業比例大幅下降，第二、三產業比值上升，產業結構內部比例協調，工業和第三產業得到迅速發展。

長江三角洲在改革開放之后的相當長時期內并沒有成為區域經濟增長的驅動力。相反，整個20世紀80年代江蘇、浙江的鄉鎮企業和私營經濟成為經濟發展中的亮點，“蘇南模式”和“溫州模式”成為長江三角洲經濟發展比較成功的兩種模式。據估計，1993年，江蘇、浙江的鄉鎮企業產值分別達到2173億元和1002億元，占全省工業總產值比重的43%和39%。為了培養區域增長極，20世紀90年代初實施了以浦東新區開發為契機的長江三角洲區域發展。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推進，區域市場化程度逐漸提高，地方政府也加強了區域基礎設施、軟硬環境的建設。由于該地區經濟基礎較好，科技、教育文化資源優勢明顯，具有發展外向型經濟的競爭優勢，因此長江三角洲就迅速步入了外資驅動經濟高速發展的階段。在出口導向工業發展的驅使下，長江三角洲也很快就建立了門類齊全的工業體系。到90年代末期，長江三角洲的紡織業、交通運輸業、電氣機械、化工制品、普通機械制造在地區經濟，甚至在全國經濟結構中都占有絕對的優勢。如表3-4所示，江蘇、浙江和上海的三次產業結構優化十分明顯。與1990年相比，江蘇在2002年第一產業比重下降了2倍多，第三產業比重上升，已經成為工業和服務業為主導驅動經濟發展的階段；浙江的第一產業比重下降3倍，工業和服務業優勢十分明顯，上海已經成為一個服務業在整個產業占絕對優勢的區域。

環渤海經濟區域的北京、上海、天津、山東、河北等地區的工業化發展由于區域內部擁有煤、鐵、石油資源優勢，工業發展主要依托區域的資源進行。如河北的煤炭電力、冶煉工業，山東的石油、化工、紡織等工業。但20世紀80年代環渤海地區的工業化主要是由本地區的國有企業和鄉鎮企業推動的，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環渤海區域加快了對外開放的步伐，大力發展外向型經濟，區域內部工業出現多元化發展。如天津大力發展電子、機械、化工、冶金等傳統產業，積極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山東則大力發展棉紡織業、機械、食品等工業和海洋產業。1990年環渤海地區的北京、天津、河北、山東工業總產值總量達到4739.32億元，占全國工業總產值的19.81%,2002年達到了22288.81億元，是1990年的4.7倍，占全國的比重上升到20.12%。

東北地區的資源優勢十分明顯，機械、石油、化學、冶金等工業為我國工業振興做出了巨大貢獻，但東北地區的工業以國有企業為主，傳統經營方式適應市場的能力比較差，東北地區的工業發展效率低下。進入90年代以后，東北亞區域合作使得對外開放領域擴大，東北地區工業化發展出現新的契機。東北地區工業在外向型經濟發展驅動下，加強企業的經營管理方式變革，引進先進適用技術，促進內部產業結構的優化。如圖3-1所示，東北地區從90年代中期到2002年這段時間第一產業結構比例下降，第二產業所占比重大幅上升，第三產業比重持續上升。

2．中西部欠發達地區工業化發展及成就

改革開放以來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西部地區的工業化發展受到國家東部地區優先發展的政策沖擊，西部投資占全國投資總額逐年下降，利用外資數量十分低，“六五”、“七五”時期西部利用外資數量僅分別占全國總額的3.97%和6.69%。因此西部地區的工業化發展只能以“一五”、“二五”、“三線建設”的生產力為基礎，走內源型的工業化道路。在具體實施方面，西部地區工業化主要是圍繞著涉農工業和輕工業、資源型工業以及軍轉民工業進行。一是大力發展涉農工業和輕工業。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按照中央“調整、改革、整頓、提高”的方針，西部各省運用當地的資源，大力發展農業消費品工業和支農工業。為了響應中央政府“提高日用工業品的自給水平”的號召，新疆、內蒙古發展了毛紡廠，廣西、寧夏、云南發展了制糖業，青海、四川、云南等地區進行了磷、鉀肥生產，陜西進行了彩管生產；二是充分利用西部地區的煤炭、石油、天然氣、水能資源優勢，發展西部地區具有絕對優勢的產業，如陜西、寧夏的煤炭開采，新疆等地區的石油工業，四川等地區的水電站，青海的地熱電站等；三是依托于軍工企業發展民用型重工業，如重慶的重型汽車、德陽、自貢的重型機械、陜西的大型高壓輸變電設備等。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為工業化發展提供了制度基礎。1992年之后的幾年內是中國工業化發展最為迅速的時期。西部地區對外開發的步伐加大，開放了部分陸地邊境口岸城市、建立了邊境經濟合作區，國家對西部地區的投入逐年增加，西部地區也相應地獲得了一個較快的工業發展時期。但由于市場發育滯緩、人力資源向東部沿海地區流失以及地方政府干預經濟活動過多，這一時期西部地區的工業化并沒有多少進步，相反，是東西之間的差距拉大最快的時期。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西部地區的食品工業（煙草、原材料工業、飲料等）、機械電子工業、有色金屬工業、建材、能源等具有地方特色的工業發展較快。但是在這一時期由于工業品市場出現了賣方向買方的轉移，結構性過剩成為工業發展中的常態，在以競爭力成為地區工業發展的關鍵時，西部地區明顯處于劣勢。到20世紀末期，西部地區人均實現工業增加值只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1/2，西部地區制造業從業人員占全部從業人員的比重僅為7.7%，只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58%；西部地區工業增加值占GDP比重也只有34%，比全國平均水平低6.3個百分點。西部工業化比較落后，城市化發展水平較差。1997年，西部地區顯性城鎮化水平為23.23%，隱性城鎮化水平為12.21%，而同期的全國的這兩個指標分別為30.48%和16.87%。

1999年的西部大開發正是彌合東西經濟發展差距的一個戰略措施。按照國家的規定，西部大開發重點以基礎設施和生態環境建設，促進科技教育和人才培養，促進資源特色產業結構優化等為主，通過國家政策與資金支持，地方政府扶持和動員各方力量參與，達到使西部地區經濟發展上一個新臺階。如圖3-2所示，西部大開發以來到2002年三次產業結構的中，第一、三產業的變化比較明顯，第二產業結構的比例基本上沒有變化，一個主要的原因是西部大開發的主要領域是基礎設施，基礎設施對經濟的推動作用是隱性而且滯后的。

中部地區在20世紀80年代經濟發展的重心是優先解決農業問題，強化農業的基礎地位。在工業方面，中部地區主要集中于資源開采型的企業和軍工企業，加快能源、交通和原材料工業的建設與發展，中部地區三次產業結構比重由1978年的39.2∶42.4∶18.4很快調整為1985年的37.5∶40.2∶23.6，農業比重下降，由交通運輸業帶來的第三產業比重上升幅度大。80年代中后期，由于全國鄉鎮企業興起，中部地區的鄉鎮企業也迅速發展，帶動了中部地區紡織、礦產、煤炭等工業的發展。到90年代，中部地區以開發區域特色優勢資源工業為主，煤炭、有色金屬采選，黑色金屬、有色金屬冶煉，煙草、食品加工業、交通運輸設備制造紛紛崛起，并在全國占有較大的市場份額。2002年中部六省工業企業數3.2萬個，工業完成增加值4990億元，實現利稅1676億元，分別占全國的17.4%、15.0%和14.1%。2002年中部地區三次產業結構比也上升為19.4∶44.9∶35.7，第一產業所占比重大幅下降，二、三產業比重均有不同程度的上升，工業化水平得到提高。

3.2.3 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時期傳統工業化道路區域實踐的評述

中國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時期傳統工業化發展的成就是相當明顯的。1978年以來，中國經濟實現了高速增長，1978-2002年，GDP年均增長近10%，人均GDP年均增長8.6%，居民消費水平從184元增加到2002年的3791元，第一、二、三產業的產業結構比由1978年的28.2∶47.9∶23.9上升為2002年的13.7∶44.8∶41.5，就業比例關系由1978年的71∶17∶12演變為2002年的50∶21.4∶28.6。從工業結構指標看，在1978年我國工業總產值中輕重工業的比重分別由1952年的64.5%、35.5%變為42.7%和57.3%，這一比值在1990年調整為50.1%和49.9%,2000年輕工業比重下降為39.8%，重工業比重上升到60.2%。我國的工業結構由改革開放前的重工業優先到改革開放后輕重工業比例協調發展，再到21世紀初又形成重工業推動經濟發展的格局，這些輕重工業比例是結構優化的表現，基本符合市場經濟的規律。從工業化水平看，2002年中國的工業化水平三大直轄市已經進入工業化的后期階段，東部沿海地區和東北三省處于工業化中期階段，不過中部、西部仍然處于工業化的中前期。

1978年以來的改革開放為中國工業化發展提供了新的方向。改革首先是經濟體制的改革，高度的計劃經濟體制逐漸讓位于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和市場經濟，國門的開放為容納多種經濟成分提供了條件，從此中國工業化進入以“改革開放”為動力的“外延型全面發展”的第二個階段。這一階段的工業化在“量”上取得了成功，GDP以年均10%的速度增長，人均國民收入水平逐漸提高。可以認為，這一階段的工業化是逐漸依靠市場經濟發揮作用的工業化，是按照經濟發展規律推進的工業化，盡管工業化水平低、技術含量不高，工業化地區差距越拉越大。這一階段工業化的典型特征是“制度重于技術”，制度創新的績效充分釋放，推動工業化的發展水平不斷上升。但是這一階段的工業化造成兩個嚴重問題：

一是在區域非均衡的發展戰略下，東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差距日益拉大。據統計，1979年至2001年，東部地區對全國GDP的貢獻率為57.7%，中部地區為27.9%，西部地區僅為14.4%。區域發展的不公平已經嚴重影響到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也已經制約了工業化進一步的推進。

二是這一階段的工業化是高消耗、高污染、高浪費、低產出、低效率的工業化。這一階段的工業化重視了投入數量的增加和產出的數量積累，忽視了技術進步的作用和產出的品牌質量建設。這種工業化道路在經濟發展的起初有利于通過傳統工業化道路完成資本的積累、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但進入工業化的新階段，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進程的加快，國際市場競爭的日趨激烈，這種外延式工業化發展方式必然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