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朋友在喝酒呢。”李立的聲音從電話那邊透過來。

“這么晚了還在喝？”何玉想了一下，最后還是委婉撒嬌地說：“我肚子也餓了，給我?guī)б环菹够貋韱h，我等你?！?

“那你就去冰箱拿點東西吃唄，或者去煮個面，我還沒有那么快呢。”李立說。

瞬間何玉就炸起來了：“沒那么快？你平時不都是很快的嗎？”何玉喊完，看了一下在寶寶床上睡著了的寶貝，刻意地又壓了一下自己的聲音兇狠狠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滾回來?！?

“你他媽說什么，你再說一次？我...我...你他媽...”何玉從來沒有這個樣子過，這么不給面子外加憤怒地跟他說話，李立一時找不到句子的重點，他急匆匆地回說：“快？誰快了？我看你平時......”

“還有九分鐘，待會兒不見人，我就帶你媽去抓奸！”說完何玉不等他回話就掛了電話，調(diào)好計時等人。

“媽的！”李立從床上跳下來，邊套褲子邊對床上的人說：“我要回去了，我老婆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了唄，知道了就和她離唄?！贝采系呐瞬粷M地說。

“說什么吶，你有對象我也有對象。是...離了這...這孩子還有...唉算了，跟你說不清楚，我先趕回去了。”李立急急忙忙套完鞋，走出酒店飛快地開起摩托車回家了。

何玉就這樣站在窗邊抽完第二根煙的時候丈夫回到了樓下?？吹剿纳碛昂?，她關(guān)掉已經(jīng)超時一直在”嘀嘀嘀“叫著的計時器，徑直走到房門那里想反鎖門，但是想到婆婆在隔壁房間大半夜的不好吵架，并沒有反鎖直接躺回床上去了。

不一會兒李立回到家打開房門，看到何玉躺在床上，直接脫鞋躺上床上去，從后背抱著何玉辯解道：“老婆你誤會了，我剛剛是和兄弟喝酒，不信你打電話問一下啊軒！”

“滾開，洗掉你身上的香水味再跟我說話?！焙斡裾f：“明天，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把名字簽了，我要跟你離婚！”

“誒誒誒，別別啊，老婆我錯了，我只是跟她在吃個夜宵，而且還有一大堆爺們在呢真的！我們是朋友，沒別的，真沒別的，我發(fā)誓！我再也不會跟她有任何關(guān)系了，都怪她，她自己扭著屁股跟過來的......”李立語無倫次地辨認。

“朋友？”何玉面笑肉不笑地望著李立。

“哎對，誒不對，不是朋友。是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她...”李立比手畫腳地辨認著。

“李立，你別把我當猴子耍，我不是傻瓜。”何玉抹了一下忍不住掉下來的眼淚：“要不是為了小寶貝我早就不想跟你過下去了?！?

“老婆...老婆我錯了，你不哭不哭，我發(fā)誓我再也不跟她走近一步了。真的！”李立舉起三根手指假惺惺地做著發(fā)誓的手勢。

“你敢！”何玉轉(zhuǎn)過身，雙手抓緊他的衣領(lǐng)：“不行，你得補償我。以后每個月的零花錢都要交到我的手上?！?

“好！”李立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好好好一分都不留上交上交！都聽你的?！闭f完李立順勢抱著何玉的腰，看了她一會，挑了挑眉色迷迷地笑了一下說：“還有別的需要補償嗎？”

“滾開，別碰我，你的身上好臭?！焙斡翊蜷_他的手。

“哈哈，我現(xiàn)在就去洗澡，保證洗地干干凈凈再過來，等我哦，寶貝！”李立說完拿起浴巾飛快地跑去沖涼房了。

第二天一早何玉起床把廚房里婆婆買好的菜簡單地給煮完了之后，走到洗手間邊洗手邊沖著婆婆房間喊：“媽，你先吃飯，我們先走了”。她說完準備和李立一起送小寶貝去上學(xué)，換完鞋子后對他們父子倆說：“你們先走，我先上個廁所，你倆在樓下等我，馬上就來。”

“好的，媽媽，快點喲！”寶寶應(yīng)了一聲，拉著爸爸的手下樓了。

等到她從廁所出來，發(fā)現(xiàn)婆婆已經(jīng)坐在桌子旁邊吃早飯了，何玉見到她順口說：“媽，這兩天我哥回來了，我今天回家住幾天。”

“好的，住幾天啊，小寶沒有人帶。”婆婆邊喝粥邊問。

“就住兩天，我哥他好久沒回來了，難得放假我回家聚一聚。”何玉無奈說說。

“好，知道了。幫我跟你哥問聲好。”婆婆點點頭。

“欸，好的，那我走了啊?！焙斡駵蕚涑鲩T。

“嗯，”婆婆放下筷子，有話繼續(xù)說“對了，你跟李立昨天吵架了吧？男人懂得回家就行了，要求那么多干什么？孩子都那么大了。只要他肯回頭，那你就大度一點嘛。有媽幫你看著呢，再過多兩年等你小叔這邊也成家了就分個家了，好好過，李立不懂事得你看著整個家呢?！?

何玉聽了又馬上想要炸起來了，她緊緊地握了一下自己的雙手，強迫自己不要發(fā)怒，盡力用平靜的聲音說：“我知道了，我出門了?！?

十一月的云中縣還是非常地熱，最高溫可達三十多攝氏度。值得高興的是早上和晚上的氣溫比較涼爽。秋天也就是這樣子的了，獨特的，每年只有短短的十幾二十天。這個小城縣里除了景色沒那么漂亮，秋天的天氣溫度真是一年中最好的大自然的禮物了。特別是到了晚上，打開窗之后涼涼的風從窗口穿透過來，吹到人的皮膚上是別樣的提神。

距離考試還有一個多月。斯妍最近覺得自己開始有點忙不過來了。在陳爸陳媽的每天“都快考試了，還練什么琴？”建議之下也暫停了古箏的課程，就連下午從幼兒園接娃回家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真正投入了認真的復(fù)習(xí)當中。腦袋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什么事都提不起勁的感覺，但是一有什么風吹草動整個人又會很緊張焦慮?！翱记熬C合征?！标愋菍Υ私忉尩?。

又是一個奮斗的深夜，腦袋已經(jīng)到達底線昏昏漲漲的，實在是沒有辦法集中精神。亂七八糟的想法跑出來在腦袋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做個樣子又消失掉。斯妍不想復(fù)習(xí)不想說話不想練琴不想睡覺，甚至有種活夠了的想法在腦袋里盤旋。這樣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許久，斯妍抱著腳，整個人像蝸牛一樣卷起來，臉藏進雙臂與大腿間。雙手突然緊緊地掐著手臂上的肉。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疼痛使斯妍清醒。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怕的“考前綜合癥”。

等到緩過來的時候，斯妍只想找一片安靜的草地，躺在這片草地上，睜眼就能看到喜歡的天空的景色，看云朵變換，想象著把自己掛上一片云朵上自由地飄就夠了。大家為什么這么熱愛深夜呢？大概是白天哪怕多忙，也找不到本身存在的價值，這種空虛感延續(xù)到了晚上，也因為只有深夜才是自己私有的空間，所有東西可以無限制被幻想，被計劃，深夜就是這樣子給人無限期縹緲的希望的，越晚越著急越晚越沮喪越晚越清醒。然后機械的白天過去后再次期待第二個晚上的到來，日積月累，啊，廢物人生就此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