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手指輕動彈了彈茶盞的杯蓋，那白得透光的骨瓷立刻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別說女仙了，就是你，在那水潭里洗澡，有人偷了你的衣裳，你都有辦法脫身吧？”

侯晶晶一聽忽然想起水井中打撈出的那具女尸和臥房中女仙和青年男子的春光旖旎，心跳忽然有些加速：“神君的意思是，那女仙早有算計？”

“這不是什么難破的案子，你也不是捕快，交給阿萊吧，”楊戩忽然起身招呼她，“你來我們這世界時候也不短了，可四處玩過？要不要我帶你轉轉？”

還真沒有。

一直沒機會。

所以侯晶晶特別高興，從椅子上跳下來跟著楊戩，出了神君殿踏上云頭，楊戩舉霞飛升，侯晶晶則趴在云朵的邊沿處往下看。

“你想去哪兒，玩什么？”楊戩在她身邊坐下。

“我也不知道哪里好玩——神君覺得哪兒好玩，就帶我去哪兒吧。”

“也行。”

楊戩催動云頭，不多時就看見不遠處有一片城池，熙熙攘攘的，頗有一片繁榮景象。

楊戩在城外十幾里外便落下云頭，隨手變出一輛馬車來拉著侯晶晶上去，上車后兩人的衣著都變成凡俗模樣，錦衣玉佩卻了無仙氣。

“這是哪兒？”

侯晶晶探出頭去，看見來往行人熙熙攘攘，間或有僧人被家丁模樣的人帶著，行色匆匆。

“有僧人。”侯晶晶偷偷指給楊戩看。

楊戩望了望點頭道：“長安尚佛，僧人的地位還是挺高的，大戶人家有什么事兒都會請幾位僧人回去誦經捧場。”說到這兒忽然有些好奇，“你那個世界是什么樣的？”

“我們那個世界應該都是凡人吧，”侯晶晶細細想了又想，忽然間有些自我懷疑，“也可能是我不知道？我以前一直是無神論者，到了這里后覺得世界觀都崩塌了。”

楊戩微微一愣：“就是說，你寧愿回去做個凡人，也不愿留在這里做神仙。”

“其實也不是，我已經有點喜歡上這里了，”侯晶晶說的是心里話，“但是我擔心我爸爸媽媽白發人送黑發人會難過，也懷念那個世界的網絡……”

“網絡是什么？”楊戩忽然來了興致。

“這個……”侯晶晶忽然發現自己有些詞窮，“就好像一張無形的、巨大的網，每個人分布在這個網絡的某一個地方，這網四通八達……舉個例子，大唐的皇帝想要真經，根本不必派人去取，通過網就能迅速傳輸過來。”

楊戩似懂非懂的點著頭，卻心有不甘：“咱們這兒也能做到啊？你一個跟頭就到了。”

“也是，各有各的神奇之處。”

說話間馬車到了城門口，侯晶晶見了門樓上的字這才知是大名鼎鼎的長安城，心里立時便高興了：“神君是想請我品嘗長安美食嗎？”

“……也可以。”

“也……還有什么？”

侯晶晶上輩子挺愛旅游的，她覺得旅游的樂趣當然是看看不一樣的風土人情，但還有一樣同樣重要的，就是品嘗各地的美食。

“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楊戩賣了個關子，馬車隨即在城中東拐西拐，很快停在一座巨大的酒樓前，牌匾上寫著“桃源仙居”四個大字。

楊戩率先下車，侯晶晶也緊隨其后，兩人一前一后進了酒樓大門，立刻便有衣著干凈的小二迎上來接待，楊戩也熟門熟路：“天字七號？”

“空著呢，爺。”小二立刻躬身做出請的手勢，揚聲喊道，“天字七號，兩位！”

侯晶晶覺得一切都是新奇的，跟在楊戩后面穿過大廳上樓。

她發現大廳里的酒客大部分都有些修為，想來都是凡人修煉的，聊的也都是法器、丹藥之類的，像極了認真討論學習的學霸。

天字七號在酒樓三層，左右的門都關著，聽聲音有人在里面喝酒。房間里看上去也跟普通酒樓一樣，有桌有椅，有畫有詩，有花有草。

她跟楊戩一進門，身后的小二便關上了房門，這讓她有些奇怪：“不讓咱們點菜嗎？”

“回來再點。”楊戩隨手一揮，房間內立刻多了一層結界，隨后桌子漸漸幻化成煙，本來平整普通的地面緩緩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坑洞深不見底，洞壁燃燒著忽明忽暗的火焰，看起來有些嚇人。

“這是什么？”

楊戩沖侯晶晶伸手：“敢下去看看嗎？”

“不敢，”侯晶晶立刻后退了一步，“除非你先告訴我這洞的另一頭是哪兒，下去以后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楊戩被侯晶晶逗笑了：“我能讓你自殺嗎？”

“能活著回來？”

“能。”楊戩笑道。

侯晶晶也覺得楊戩一個老神仙，熟門熟路的摸到這里來，必然是走慣了的，索性就信他一回。

于是侯晶晶伸手握住楊戩的手，楊戩手上一緊便拉著侯晶晶躍了下去。

“啊——”

侯晶晶忍不住驚聲尖叫，叫聲在洞口里沖撞震蕩，很快便有了回聲，那回聲聽著丟人，忙咬緊牙關閉緊了嘴巴，瞪大眼睛看著四周的情形。

這下降的過程有些長，長得侯晶晶都有些害怕，不知道最后會不會跳到巖漿里去，好在兩人最終落在一片漫無邊際的草地上，四周鳥語花香，空氣宜人，偶爾還有鳥兒從旁邊撲棱一下子飛過去，像是根本不怕人。

但侯晶晶還是有些害怕，不由得朝楊戩身邊靠近些。

“不用怕，這地方是我親建的，沒有別人。”楊戩拉著侯晶晶再次踏云而起，不多時到了一面巨大的石壁前。

那石壁光潔如鏡，左右的山巒、草木的影像都被照了進去，楊戩拉著侯晶晶走到石壁前面，一大一小兩個人像也出現在上面。

“這是我親手煉制的法器，”楊戩給侯晶晶介紹道，“整整煉制了十萬年，你是除阿萊外第一個看見的。”

“法器……”侯晶晶走上前摸了摸，感覺觸手冰涼，似石非石，“是干什么用的？”

楊戩手腕一翻，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匕首，上前抓起侯晶晶的右手一抹，手指上便多了一道傷口，流出鮮紅的血來。

侯晶晶還沒來得及喊疼，楊戩已抓著她的手往石壁上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