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晶晶微微一愣。

她內心覺得菩提祖師對她最好，要是能選，她自然想呆在靈臺方寸山；但此刻有任務在身，嘯天生產前也被楊戩接到了神君殿坐月子，自然還是呆在神君殿最有利。

“我可以去跟你回神君殿？”侯晶晶歪著小腦袋問楊戩。

楊戩被她這樣子逗得燦然一笑：“嘯天都是我神君殿的媳婦了，你自然可以。只問你愿不愿意。”

“愿意，當然愿意，”侯晶晶毫不矯情的點頭，“只是神君前面那番話聽著嚇人，跟著阿萊？阿萊再周到有禮，也不好跟著他吧？哪怕神君說跟著嘯天、跟著您……都說得過去。”

“跟著我，是怎么說得過去的？”楊戩笑道。

他說完這話其實有點后悔，覺得自從侯晶晶的魂魄住進他手腕的千千結里，又變成他家的小奶狗、再化形成三五歲的娃娃，自己跟她說話越來越沒遮攔。

可眼前這孩子就是這樣，哪吒說他喜歡自己，卻從來沒有半分表露，從住在千千結到現在幾個月的時間，多少單獨相處的機會，一句越矩的話不曾說，一個不該有的動作不曾做，相處起來算得上舒服自然，毫無壓力。

這倒讓他有些著急，竟覺得自己能逗她了。

侯晶晶小嘴微張，瞪著一雙單純無辜的大眼睛瞧著楊戩，腦補的回答已百轉千回。

趁機表白？

說不出口。

她雖磕楊戩的顏，但一心想著完成任務回家，算不上真的動心。

不說？

瞧楊戩現在這神態，若她不是個小娃娃，是個成年女子，說“撩”都不算過分。

不好白白錯過這機會。

于是她反將一軍：“原來在神君心里……是說不過去的？”

說到最后扁著嘴巴就要哭出聲來。

楊戩心里一抽，想抱起來安慰一下，發現果然不如小奶狗時自在——那時候抱也好揉也罷，都心無掛礙，現在……再小也是個姑娘。

正在這時，門外忽然有人輕輕說話：“悟空？”

哪吒的聲音！

侯晶晶忙爬在床沿上伸著小短腿出溜下去，朝門口跑了兩步才發現被結界擋著，回頭望了楊戩一眼，楊戩醒悟過來忙穿過結界，開門將哪吒拉了進來。

哪吒見了“悟空”開懷不已，握著他雙手歡喜得蹦高，還沒蹦起來就發覺左腿被什么東西抱住，地頭一瞧……竟是個三五歲的小姑娘。

“哪吒哥哥，我是悟空！”侯晶晶抱住哪吒的大腿，眼瞅著就要哭出來了。

剛才還興奮得像是中了五百萬大獎的哪吒忽然懵了，好像兌獎時發現彩票是假的，聽侯晶晶簡單說了經過還是有些半信半疑，蹲在地上細細打量她：“所以你才是悟空，還是個女孩子？”

“嗯。”侯晶晶尷尬的撓頭，“我現在的靈體是嘯天新生的小女狗，長大后還是女孩子。”

哪吒轉頭再去打量“悟空”，審視的目光看得楊戩有些尷尬，索性讓他們兩個好朋友一起聊天，自己出門跳到樹冠里躺著。

他內心很想聽聽他們說什么，是不是還會提到自己，猶豫了一下終歸還是沒好意思——自己這么大歲數了，偷聽兩個小輩說話成什么體統？

屋里的侯晶晶則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挑了幾件跟哪吒兩人一起惹禍、一起修煉時的趣事說出來佐證。

確認是當年的“悟空”無疑，哪吒的表情漸漸恢復正常，但看著侯晶晶現在的樣子還是有些不太習慣：“我還說男孩子怎么會喜歡楊戩那廝……女孩子就不奇怪了。”

侯晶晶聽他說“喜歡”就心跳加速，想順著門縫看看楊戩去了哪兒，有沒有聽見，但結界又被楊戩隨手關閉，她根本走不到屋門處。

哪吒倒是個聰明的，大喇喇隨意往地上一坐：“他到底是個神君，還能聽咱們兩個小孩子的墻角？”

“也是，”侯晶晶回頭看哪吒臉上表情沉重，心里覺得很不好意思，便走回哪吒身邊推他，“哪吒哥哥，從前沒跟你說這事兒，你不怪我吧？當時是真不敢說……”

“不怪，”哪吒為難的嘆了口氣，“就是替你擔心——你現在是女身，留在取經隊伍里頗有不便，特別是淫賊豬八戒，當年可是調戲嫦娥才被罰下界的！”

侯晶晶忙在哪吒身邊坐下：“我知道，所以我白天還是做狗，晚上才化成人形修煉。原來做小狗還挺自在！”

她邊說邊恢復小奶狗的原形，蹬著小短腿在哪吒面前走來走去，哪吒這才露出幾分笑容來：“既然你不是孫悟空了，何必還保著你唐師父去靈山？跟我走吧！正好我跟師父請了些日子的假，咱們四處游玩一番，然后一塊兒回乾元山，我師父太乙真人最和善不過，定會善待你的！”

侯晶晶連忙搖頭：“保護金蟬子師叔西天取經原該是我的責任，現如今石猴跟著師父閉關了，全賴二郎神君護送，我再走了像什么話？還是跟著一起走幾個月，等真石猴出關再說。”

哪吒低頭看了看侯晶晶：“你不是因為楊戩那廝吧？他都有喜歡的人了，你還貼人家冷屁股做什么？可別告訴我做小女狗也是為了他！”

他有喜歡的人了？

這句話聽得侯晶晶心慌，忙問哪吒怎么回事，哪吒一臉奇怪：“你變成小奶狗了，記性也會變差嗎？上回我過來找你，走時你追過去送我，親口跟我說的！”

納尼？

侯晶晶仔細回憶當時的情形……

“你確定是我？不是楊戩……還是別的誰？”

哪吒挺直腰板：“你看我像老眼昏花的樣子嗎？”

完了。

哪吒都看不出來的假形之術，定是楊戩無疑了。

必定是那句“得手了”引他懷疑了，所以變成自己追過去問問……

他那么早就知道，卻一直沒跟自己劃清界限，反而一而再的幫著自己，方才還笑模笑樣的跟自己逗趣……

難不成看上自己了？

看上自己哪兒了？

年紀小，不洗澡？

侯晶晶忽然有些發暈。

哪吒以為她是因為楊戩心儀別人而難過，忙將她抱在懷里撓她后脖頸子的皮毛：“要我說，他除了模樣帥點，能打點，也沒什么好的，倒不如做個單身狗，一輩子逍遙自在。”

侯晶晶也覺得做單身狗挺好的，可她沒選擇的機會啊！任務一旦開啟，連棄權的機會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