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西南天空僅剩半個太陽的時候,伊毅和墨老怪沿著東邊坡度較緩的一側,終于登上了山頂。
入眼中,下方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紅海,炙熱的巖漿液體不停地翻滾冒泡,迎面熱浪陣陣,鼻息中一股濃重的硫磺味。仔細觀察可發現,下方的巖漿并不是靜止狀態,而是以極慢的速度向西流動。
從上方夜空俯視,腳下這座巖口徑超過五里的龐大火山,卻意外地擁有一幅美麗面貌,如果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周邊無盡海域的一顆“火雨瑪瑙”,特別是島嶼西側的熔巖瀑布,極其壯觀,不過,像類似的活火山島,翡翠星的海域并不罕見。
除此之外,這地方看上去壯觀美麗,但環境也十分惡劣,真要在這里待個兩年以上,肯定是一種煎熬。
可是,伊毅別無選擇。
“這里充斥著濃郁的火氣,可以減少血靈之力給你造成的痛苦,”就在伊毅欣賞巖漿海的時候,墨老怪從身后走上了前來,“另外,與一般吐納類秘術不同,首先,血咒術是一套動作態圖,一共九百二十七組,這一部分叫做血靈之舞,其次,練習前需要以咒紋為引,咒紋我會幫你刻畫,你不需要擔心。”
“什么是血靈之舞?”伊毅疑惑道。
“五禽戲你應該聽說過,”墨老怪說,“與五禽戲相似,很奇怪別扭,但不是模仿牲畜的動作,目的也不是為了活血和養生,血咒術每一個動作姿勢都是為了催生血靈之力。”
“破解封印所需的能量龐大無比,到時候,唯有血靈之力能讓你避免爆體的結局……”
“等會兒,五禽戲?什么東西?”伊毅忽然開口道。
“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學無術,”墨老怪忍不住一翻白眼,好不容易舉了一個復古經典,居然不被人識貨。
“算了,你也別解釋,咱們有代溝,越扯越暈,”伊毅一撇嘴,“我就好奇一點,是誰創造的血咒術?”
“當然是…是誰你不用管,奇怪的秘術有的是,”墨老怪話到嘴邊,馬上改口道,“話說第一階段,老頭子先教你前三百六十組動作,你可要把眼睛睜大嘍,聽見沒有?”
“睜大什么呀,天都黑成什么樣了?真當我長了一對夜視儀啊”
“那就明天吧”
……
血咒術的有一點像煉體術,都是強化身體的一類秘術,但血咒術不分原能類別,換句話說,什么屬系的覺醒者都可以練習。
但在練習之前,有一個前提條件,用血液在身上勾畫一些怪異的秘紋,勾畫過程很像是紋身,但必須一筆勾畫完成,另外,勾畫出來的也不是什么圖像,而是一連串復雜的字符,有點像豎寫的,更復雜的阿拉伯文字。
勾畫完成的一瞬間,周身的紋路都會自行隱去,等開始練習血靈之舞,則又會逐漸浮現出來。
雖然聽墨老怪提到過,血靈之舞的動作十分怪異,但只有開始練習,才知道究竟有多古怪,如果單單重復那些動作,感覺和跳大神沒什么區別,除了別扭,就是尷尬,也虧得沒有觀眾在一旁。
然而。
隨著練習時間越長,越感覺奇異。
血靈之舞會造成一種重力感,有種神秘的力量在擠壓筋肉和骨骼,促使筋骨越加堅韌,毫無疑問,這就是血咒術強化作用的秘訣所在,雖然一開始效果并不顯著,但時間一長,肉身勢必會越來越堅韌。
唯一的弊端就是第一次修行會伴隨著一些痛苦,并且越到后面,痛楚會越加強烈。
相較來說。
黑暗煉體術是另一個路線,即通過促使原能以一種奇異的頻率震動,形成一道特殊的“磁場”將體內每一處細胞連接,結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護能量,雖然練習過程中,不會產生任何痛苦,但也有個弊端,就是一旦本人被封印,精神意識馬上失去對原能的控制,防護磁場也會隨之消散。
黑暗煉體術和血咒術都十分珍貴,兼修肯定更強。
但如果非得舍棄一種,肯定也還是血咒術,第一,血咒術太過神秘和陌生,坦白地說,他有些信不過墨老怪,第二,黑暗煉體術有一點血咒術無法企及,那就是隨著戰斗時間的延長,原能不減反增。
對一名武者來說,這一點太過重要。
……
第二天傍晚時分,迪克家族的兩名成員來送補給,聽二人說,前天的時候,墨鴉幫的二十多個人去鷹嘴崖找海天幫要人,結果被關興平痛揍了一頓,但對方最后放狠話,說要來火山找他的麻煩。
“來就來唄,”伊毅說道。
當然,雖然這么說,但伊毅心中仍然有些憂慮,他的傷勢并未徹底痊愈,血咒術也沒取得什么實質性進展,以一敵二十,下場肯定不得好死。
從來到火山的第一天,每過去一個晝夜,等第二天太陽升起,伊毅就會在一塊石頭上,刻上一道劃痕,修行的日子非常枯燥,沒有手機,沒有娛樂,非常難熬。
到了第七天,伊毅就失去了耐心,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前幾天,伊毅在上山的路上設置了一些滾石機關,并讓墨老怪盯著,但卻一直沒等來尋仇的墨鴉幫成員,也不知道發生了一些什么。
坦白地說,墨老怪在一旁指導自然是件好事,可唯獨有一點,墨老怪總是嘮叨個不停,像一個不知道疲倦的縫紉機,再加上環境炎熱難耐,一開始的時候,搞得伊毅格外煩躁,經常與墨老怪相互數落。
“軟趴趴的,能不能硬氣一點?”“哎呀,你是猴子嗎?表演撈月呢?”“反手,什么是反手……”
但和伊毅的焦躁相比,墨老怪總是樂此不疲地重復一件事,催促,不停地催促,日復一日,據說關興平也是這么過來的,但他可不是關興平,不會一直忍著,忍不了就情緒爆發,和墨老怪互懟。
后來時間一長,沒等兩只耳朵磨出繭子,他就適應了墨老怪的嘮叨,以及火山的枯燥環境。
不過。
有一件事讓伊毅感覺很奇怪,從上次在鷹嘴崖聽說光明會的事,墨老怪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晚上總是站在懸崖上,怔怔出神。
有些時候,一站就一個通宵,期間還會自言自語,說的是一個陌生的語言,聽上去有些饒舌,與此同時,伊毅越來越覺得墨老怪和光明會的之間的關系,很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
……
不知不覺中,伊毅的頭發也越來越長,胡子拉碴,活脫脫的一個野人。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伊毅刻下第122道豎杠。
島嶼每隔幾天都會下一場雨,下的當然也是酸雨,并不能直接飲用,除此之外,下雨時間并不固定,有的時候是三天,有的時候是十幾天,最長的一次是隔了十三天。
每到下雨的時候,伊毅和墨老怪都會躲進山腰一處巖洞中躲避。
“轟咔”
外面電閃雷鳴,洞中卻是兩眼一抹黑,每次閃電劃過的時候,二人才可以看清對方的樣貌,但等到閃電消失,洞中又會重新陷入黑暗。
“這一段時間,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墨老怪開口問道。
“特別的感覺?燥熱算不算?”伊毅說道。
“島上一年都沒有春天,燥熱個什么勁?發春吶,”墨老怪沒好氣地說道,“我是問你,血脈有沒有酥麻的感覺。”
“你這么一問,好像有一點,”伊毅想了想說道。
“真有假有?”墨老怪聞言眼前一亮,整好像倆眼都在放光。
“真有,有點類似被螞蟻蟄的感覺,”伊毅點頭說道。
“很好,但遠遠不夠,關興平那小子用了九十七個晝夜,你比他差了一大截呢,”墨老怪話語間非常高興,“這樣吧,明天開始,進入第二階段,我給你找了一個好地方,你就好好期待吧。”
“好地方?傻子才信你,到底去哪?快說,”伊毅說道。
“一處火山通道,可以讓你離那些巖漿更近,”墨老怪笑著說道。
“去火山里面?你真當我是孫悟空啊,”即使在火山口邊緣,都熱得要死,更別提要進入火山,如果真的進去,恐怕不到兩天,就得變成一具人形干尸。
“地火散發的熱量有淬煉作用,可以助你強化肉體,時間一長,你就知道好處了,”墨老怪苦口婆心勸道。
“不去不去,”伊毅說什么也不去。
墨老怪干咳了兩聲,“想一想你的父母,不想早點見到他們啦?”
“你個居心不良的糟老頭兒,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掛掉,也肯定和你脫不了干系,”伊毅一瞪眼說道。
墨老怪肯定是有私心的成分,但確實也點到了伊毅的軟肋,每在這里拖延一分,都意味著就會逐漸衰老七分,時間一久,伊毅就會變成第二個關興平,甚至是迪克。
“哈哈,希望能有那么一天,”墨老怪見伊毅乖乖上鉤,忍不住大笑道。
“神經病,”伊毅翻了個白眼。
“嘿嘿,生氣啦?”
“轟咔”
“往里擠一擠,我褲襠都被打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