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伊毅那張近乎面目全非的臉，衛成輝短暫的錯愕后，第一個反應過來起身，說道，“你這是咋搞的？”

“做了一些事，付出了一些代價，”伊毅扭頭森然一笑道。

接著，墨元辰等三人都反應過來，紛紛起身，楊婕放開了伊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眼睛紅紅地打量向伊毅的臉龐，很難想象對方究竟經歷了什么。

“一人一夜，干掉523名四階覺醒者，”衛成輝搖頭笑道，“在玄武軍團，哦不應該說在國內的覺醒者圈子，‘伊毅’倆字已經成了死神的代名詞，你可以去基地餐廳聽一聽，十人中至少有八人在議論你的事，每天重復一個相同的話題，樂此不疲。”

“你是為了追殺那些雜碎才變成這樣的？”墨元辰愕然道。

“不，”伊毅說道，“是為了砸碎一個龜殼。”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幾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雖然伊毅說的輕描淡寫，但在幾人的耳朵里可是另一回事，原因很簡單，早在幾天前，眾人就曾聽到一些傳聞，勃垠市出現了比東海市的能量囚籠龐大十幾倍的能量壁障，眾所周知，那些奇異屏障可以說是堅不可摧，即使強悍如玄武軍團的軍團長姚猛，一擊也沒能留下痕跡。

可是。

雖然看上去一模一樣的能量囚籠，但勃垠市的屏障卻沒那么好運，被一個遍臉血污的神秘覺醒者強行攻破，根據網上流傳的視頻顯示，當時的場景只能用可怕形容，黑云遮天蔽日，暴風閃電狂虐，勃垠市的普通人都以為末世降臨，那位神秘覺醒者的氣場強到足以改變局部天氣，簡直不是人。

聽到這些消息，算一算伊毅行蹤消失的時間，最后再結合玄武軍團內部流傳的伊毅的戰績，別人或許還在揣測那位神秘覺醒者的身份，衛成輝等人都猜到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不過，更恐怖的還在后面。

據一些小道傳言說，那位神秘覺醒者近乎讓天地變色的一擊，竟然將勃垠市內的數萬名覺醒者活活震死，接近七千名覺醒者陷入永久性昏厥，戰斗沖擊波直接或間接造成不計其數的普通人死傷，當然，這里面肯定有夸大的成分，但足以說明人們心中的畏懼，另外，盡管那個神秘覺醒者不久后銷聲匿跡，但那驚世駭俗的一幕仍然讓許多人惶惶不可終日，原因沒有別的，那位神秘的覺醒者實在過于強大，以致于打破了地球覺醒者圈子的平衡，引發了一部分人的擔憂。

“看吧，我早就說勃垠市的屏障八成是伊毅干掉的，”聽到伊毅的暗示性承認，墨元辰唯恐天下不亂地興奮道。

“難以置信，”朱巖不由感嘆道。

“那不是人力可以辦到的，”沈飛也驚駭道。

“那的確不是我的力量，”伊毅不打算掩飾故事的真相。

“不管怎么說，一夜間干掉523名四階覺醒者，這樣的戰績足以讓你名留青史了，而且，說句不敬的話，”衛成輝忍不住揶揄笑道，“據我猜測，最高覺醒者指揮部的那幾位估計也夠嗆能做到你的一半，你是一戰成名，恐怖。”

“來來來，”墨元辰趁機嚷嚷道，“換白酒換白酒，不醉不歸。”

“等等，”伊毅自然沒心思坐下喝酒，“接下來還有重要的事等著我，時間緊迫，這一次過來只是為了看看你們，這就準備回家一趟看看我爸媽。”

然而，伊毅話音一落，墨元辰等人不約而同地相互對視一眼，然后低頭默不作聲了，不止是身前的人，身側的楊婕和封曉也一聲不吭了，上一秒，熱鬧的房間，下一秒，變得出奇的安靜。

“伊叔和楊阿姨，他們，他們……”墨元辰吞吞吐吐半天，一句話都沒說完整，欲言又止。

此時此刻，伊毅心里感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看了看衛成輝等人，又看了看楊婕，然后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當時，他曾被斛以父母生命相威脅，無法脫身，但他向斛提出條件放楊婕和馮苗苗離開，一方面是為了救二人，另一方面，他也是希望楊婕可以把情況上報，上面肯定會采取措施保護老爸老媽，以楊婕的聰明機智，不可能看透這一層才對，怎么回事？

“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叔叔阿姨，”楊婕愧疚地說道。

“回答我的問題！”伊毅冷聲道。

“他們不見了，”墨元辰硬著頭皮回道。

“你說什么！”一瞬間，伊毅的眼睛變得一片血紅，殺機涌現，理智盡失，身體內的原能仿佛暴走了一樣，周身的暗影能量肆虐，長衣獵獵作響，整個一層房間的窗戶、燈盞和杯具等玻璃制品被全部震碎，墻壁上的掛件和桌布狂舞不止……在場的人不得不抬臂遮眼。龍有逆鱗，人亦有，家人就是他的逆鱗。

可是，狂暴的氣勢只是一方面。

最可怕的是一種侵蝕靈魂的意念沖擊，混雜了冰冷、邪惡、恐懼等一連串的負面情緒，壓的人喘不上氣來，盡管伊毅沒有針對任何一人，但作為普通人的封曉還是當場昏了過去，距離伊毅最近的楊婕也面露痛苦，跪倒在地，額頭冷汗直冒。

伊毅的靈魂相當于六階智慧生物，加上血煞的加持，即便沒有和伊毅直接對視，風行者小隊的幾個四階覺醒者也扛不住。

“咣——”

就在這時，只聽身后傳來一聲巨響，李正一踹門闖了進來，看著眼前凌亂的一幕，轉而再看看伊毅，喝道，“停下——”

伊毅聞聲猛然醒悟過來，氣勢散去，房間頓時恢復了平靜，不過，房間內部的擺設已經亂成一團。衛成輝等人狼狽地起身，看向伊毅的眼神中滿是驚駭和難以置信。

“你想殺死他們嗎！”李正一指著楊婕沖伊毅怒道。

接著，伊毅下意識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自從靈魂異變以來，他的殺意越來越重了，緊接著，睜開眼放緩語氣說道，“對不起，但是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

“當初，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楊婕已經報告了情況，我們馬上對你的父母采取了保護措施，后來，他們被轉移到東海市，由風行者小隊近距離守護，就住在隔壁的這間公寓，”李正一指著身后的方向說道，“可是，幾天前，他們莫名其妙地失蹤了，本來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下午聽你說了暗屬覺醒者的事，我覺得你父母的消失和那些暗屬覺醒者的消失如出一轍。”

聽了李正一的話，伊毅越來越追悔莫及。

“我早該想到的，”他還是低估了斛對他的重視程度，也低估了斛對付他的決心。他曾經覺得成為一名強大的覺醒者，那樣就可以保護身邊的人，可是，現在看來，不僅沒能做到，反而害了他們。

“趕快把人送醫院，”李正一看了一眼躺地上的封曉，然后沖衛成輝說道，緊隨其后，又扭頭沖伊毅說了一句，“你跟我來。”

李正一徑自離開了風行者小隊的公寓。

“代我向封曉道歉，”伊毅轉身沖幾人一躬身，也離開了公寓。

“朱巖沈飛，把封曉送去就醫，小心照顧，”目送伊毅離去，衛成輝收回視線說道。

“好”“明白”

……

等朱巖和沈飛離開后，楊婕心不在焉地離開了公寓。

“他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墨元辰的眼神有些復雜。

“什么意思？”衛成輝皺眉道。

“雖然他以前喜歡有心事憋在心里不說，但總體上說性格還算開朗，眼睛也格外清澈和堅定，至少不吝惜笑，”墨元辰撿起地上的半瓶酒，坐下來猛地灌了一口，“可現在呢，眼里都是冷漠和不近人情，剛才的殺氣讓我都脊背發涼。”

接著，衛成輝遲疑了片刻說道，“阿煜待他就像親弟弟一樣，阿煜的死肯定對他造成了打擊，再加上父母又出了這樣的事，換位思考，正常人沒有崩潰就不錯了。”

“或許吧，”墨元辰憂心忡忡地說道，“但我感覺他身上發了一些別的事，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讓他冷靜一下吧，不過，今天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

“知道”

……

天色漸黑。

中心湖西側的樹林中。

李正一忽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后的伊毅，“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伊毅自顧默默地在湖畔岸上的坡邊坐了下來，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幾秒鐘后說道，“從今往后，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會把我父母放在第一位，我已經失去了幾個朋友，也失去了一些別的東西，不能再失去他們了，如果我被逼迫做一些迫不得已的事情，希望你們能理解。”

“我理解，你做的夠多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李正一點了點頭道，“你知道白菲菲的聯系方式，接下來無論你做什么選擇，只要我們骨子里是一路人，我都會不遺余力地支持你，一如既往。”

“謝謝，”伊毅起身當即準備離開，李正一這句話就是他最想聽到的回答，他根本不在意能從李正一那里得到什么，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李正一的態度，有了李正一這句話，他可以安心的去做一些事，而不用擔心身后會發生什么。

就在伊毅轉身邁出一步時，李正一又叫住了他，“伊毅小子。”

“嗯？”伊毅止步轉身。

“不管怎么說，咱們還是一路人，對吧？”李正一看著伊毅那雙隱藏在兜帽中的眼睛道。

“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亦如是”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