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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玫瑰鏗鏘似海棠,羨晚初言及云洲

  • 羨華年
  • 知意yee
  • 4331字
  • 2023-02-28 23:43:18

“主子,已是戌正時(shí)分了,娘娘該要歇下了。”望安端著水盆信步進(jìn)殿來,瞧著羨晚仍在繡著嬰兒肚兜,不由得提醒。

羨晚聞言才抬起頭來望了眼花窗外頭,不知時(shí)辰漸過,只繡了一半,不知何時(shí)天色烏黑,霧氣深重于窗外。

想起午后建章殿來請之事,又回頭問了望安:“建章殿……”羨晚嚅囁道:“如何了?”

望安先是征了一瞬手中的動(dòng)作,思慮了半晌,頂著羨晚追問的眼神,終是老實(shí)答道:“曲桃找了小廝去打探,說是晚膳時(shí)候,魏嬪娘娘帶了一個(gè)丫鬟進(jìn)去,再出來時(shí),唯獨(dú)魏嬪。”

“知道了,就寢吧。”良久,羨晚才寐著眸子吐出幾字,還不等望安上前來扶,羨晚便已自己扶著后腰從軟塌上下來。

三更天的時(shí)辰,闔宮上下已然靜得唯剩風(fēng)聲掠過枝木的聲響,燭光搖曳在長街角落之中,后庭宮殿燭火已熄,倒是有月光透過樹影堪堪落在慘白的花窗之上,寂然而幽深。

“幾更天了?”這頭傅云洲終是合上了最后一本參上的奏折,寐著再無力睜開的眸子,嗓音比起晚膳時(shí)又啞然了幾分。

只先聞見案桌與茶樽碰撞的清脆聲響起,而后一聲清柔的女音灌入耳旁:“回皇上,已是三更天了。”

傅云洲聞見女音落入耳畔,立時(shí)狠狠皺了眉,眼睫隨著抬起的眸子而起,一雙深沉漆黑的瞳仁直直注視著跟前的望燭。

望燭躲之不及,只得與那九五之尊對視,不過霎時(shí)之間,望燭先垂了眼簾。

雖只是剎那間,可望燭分明瞧見那深淵般的眸子在接觸到自己時(shí),除了倦怠與愁緒,再有便是新添上的幾分淡漠肅殺之氣,再無其他。

“李淙呢?”

“李公公在外頭候著。”望燭一面溫順,只垂著眼簾,眼觀鼻鼻觀心。

“給朕滾進(jìn)來!”傅云洲這一道冷呵,沙啞的聲線摻滿了寒涼如冰的不悅之氣,不止望燭,便連殿外候著的李淙,也不由得渾身一顫,而后連滾帶爬的進(jìn)殿來。

“奴才有罪。”李公公甫一進(jìn)殿便先跪下請罪,望燭見狀,也不敢不跪下叩首。

“看來是朕委屈了你,倒叫你一個(gè)皇帝的隨身侍從到殿外伺候去了?”那廝仍是寒聲寒調(diào)。

李淙跪地俯首,一時(shí)竟也不知如何說辭,倒也真真是自己腦袋糊涂了一瞬,才讓這魏嬪的宮女留在了殿內(nèi)。

儷主子同皇上鬧僵持的這幾日,闔宮上下皆是遷就著這九五之尊的脾氣,想來皇帝這小半月來從未翻過牌子,又正值年輕氣盛之際。

恰逢魏嬪有心送來這生得俏麗的宮女,且皇帝亦并無反對,便是李淙,亦是一時(shí)想錯(cuò)了腦筋。

“說話!”

望燭這般安然跪著,余光瞧見李公公渾身又是一顫,卻嚅囁著唇瓣道不出話來,干脆心下一橫,將頭伏得更低去請罪。

“回稟皇上,不是李公公的錯(cuò),是奴婢之罪。”

傅云洲這才將目光落在望燭身上,薄唇輕啟道:“抬起頭來回話。”

望燭聞言,緩緩抬起頭來,目光卻仍是直視著雙膝,不敢沖撞了君威。

“奴婢有罪,伺候皇上不周,是為一等罪過,枉費(fèi)魏嬪娘娘心思,是為其二。”

傅云洲自上而下睨著那處的人兒,臉龐白皙?jiǎng)尤耍绕湟浑p桃花眼,眸中秀媚而鏗鏘,猶如玫瑰般誘人而又難以把持。

可這一副動(dòng)人心魄的相貌,在傅云洲眼里,掀不起半分漣漪與誘惑,不過是那幾份自持和沉著的性子,與自己心尖上的女子有幾分相像,僅此而已,再無二般。

“說來倒是朕忘了,晚膳時(shí)隨口應(yīng)了一句。”傅云洲立起身子來,沒看仍是跪著的兩人,只稍稍走離案桌幾步:“罷了,往后你在殿外伺候著吧,李淙罰俸二月,以示怠職。”

傅云洲算上這夜,已有約莫三日,未曾正正躺在龍榻上安眠過,總是不過草草合衣而眠,旁人或許不全然知這原因,可最清楚的,躲不過是段謹(jǐn)畢。

是夜,李淙犯了錯(cuò),傅云洲不許李淙跟著,只獨(dú)身走到了太醫(yī)院這處偏殿竹安堂,是給段謹(jǐn)畢在宮中的暫住之處。

自花窗外看去,竹安堂內(nèi)燭火搖曳,花窗下的軟塌正有兩人盤腿對坐,矮幾上置著兩酒樽,一酒壺,燭火搖曳,凝香自暖爐中傳出,有炭火催之,愈盛。

外頭下著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在金瓦之上,薄薄一層覆蓋著磚瓦宮地。

“方才給皇上探了脈,許是幾日不曾安眠,脈象有愁緒不安之狀。”段謹(jǐn)畢輕啜進(jìn)去一口清酒,言道:“可是還在為羨晚腹中胎兒憂慮?”

“若如你所言,即便羨晚能將腹中孩兒懷至十月,已實(shí)屬不易,若遇晚產(chǎn),生死不能知,我屬實(shí)寢食難安。”

段謹(jǐn)畢也不禁擰起了眸子:“自古女子生產(chǎn)便是難事,鬼門關(guān)中走一趟,尤其是羨晚早年受過傷,身子底不如旁的優(yōu)渥,更是難。”

“便再?zèng)]旁的法子了?”

那廝無奈搖頭,眼中幾分愧疚無能:“原本女子落胎亦是極為危難之事,女子落胎,需服清宮之藥,若……則會(huì)性命有虞,若非前些年在北疆探及安穩(wěn)藥方,我亦是不敢篤定讓羨晚去掉這孩子的。”

傅云洲無言,又聽段謹(jǐn)畢道:“這是我身為太醫(yī)的說法,可若是旁的身份,我自然也希望羨晚能留下孩子,畢竟于羨晚而言,這是你們骨肉相連的血脈,最為珍貴。”

翌日一早,羨晚早早便起身,現(xiàn)下腹中胎兒已有六月有余,夜里時(shí)常小腿痙攣,腰腹也酸脹不已,難以全然入眠,多時(shí)半夢半醒。

望安心細(xì),總留意著主殿聲響,羨晚這頭才緩緩起身,那頭望安便從殿外端著洗漱盆進(jìn)殿來。

“娘娘總是起得這樣早。”望安順勢放下洗漱盆,連忙上前來虛攬著羨晚的豐腴了丁點(diǎn)的腰身:“娘娘該要多吃些的,龍?zhí)ヒ沧懔铝耍韰s還是這樣纖細(xì)。”

羨晚讓夸得欣喜了,不住抿嘴笑得得意,小心坐在梳妝臺(tái)前,不忘俏皮道:“我原便是美貌絕色之人,區(qū)區(qū)孩兒,怎能阻我身段妖嬈?”

望安噗嗤笑出聲來:“是是是,娘娘若日日這般歡喜,奴婢和曲桃便不至日日憂心。”

羨晚聞得望安自心底的憂慮脫口而出,不免心中動(dòng)容,努力回過身子來,抓住望安的手,認(rèn)真道:“我日日都開心,孩子在我腹中日日漸長,有你和曲桃伴著我,我自然是歡喜的。”

“可娘娘并未提及皇上。”望安立時(shí)道。

“望安!”許是曲桃自殿外便聽到里頭望安提及皇帝的字眼,立時(shí)闖進(jìn)殿來喝住。

羨晚險(xiǎn)些沒給嚇著,心中無奈亦好笑,伸出來晾在半空中,等著曲桃上前來接。

“這幾日來,掏心窩的言語,我也只和你們兩個(gè)丫頭說。”羨晚正正轉(zhuǎn)過身子來看著二人,平淡道:“我氣皇上是事實(shí),我怪他輕易說出讓我落胎之事。”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身為皇帝,肩上不止肩負(fù)著我和孩子,還有這大鄞的江山,他每日皆有批不完的折子,還有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責(zé)任,拼一己之力阻擋著前朝的進(jìn)諫,只為讓我生下宮中第一個(gè)孩子。”

“在我未有孩子之前,便早已為公主取好了名字,他該對這個(gè)孩子寄予多深的愛,比我深的多的多,從他得知我或許不能康健生下孩子,得知孩子有虞,要來和我說落胎之事前,他該有多掙扎多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的。”羨晚早已說得滿面淚水,字字珠淚。

“他是皇帝,一次又一次來永寧殿門前,示好哄我,我卻不肯見他……”

曲桃俯下身子來,哭得梨花帶雨,對羨晚更是心疼至極,恨不能替羨晚承受這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主仆三人才止住了眼淚,重新給羨晚洗漱了臉,下頭人來回稟,太后寒癥轉(zhuǎn)愈,羨晚總不放心,想起久未見過姑姑,便也想去云安殿給姑姑請安。

連著下了好幾日的雪,今個(gè)兒總算是停了稍許,不再綿密的下著,羨晚身子重,是乘著轎攆到云安殿來的。

甫一下轎攆,羨晚便瞧見幾個(gè)小公公立在門外,見是儷嬪,連忙打了圈兒便俯下身子跪下來請安,羨晚也無多想,只點(diǎn)了頭便往里頭走去。

曲桃這廝正扶著羨晚到正殿外,跟前那明黃的簾子便自里頭掀起,羨晚定睛一看,恰是愿禾嬤嬤。

可后頭跟著的,正是那許久未見的傅云洲……還有近身伺候的望燭。

兩人這樣忽的一見,恍若隔世,都禁不住一怔,還是羨晚先屈膝去行禮,聲色平淡:“嬪妾請皇上萬圣金安。”

傅云洲伸手一把扶起羨晚,低眸凝著羨晚的面色,又掃過羨晚高高隆起的小腹,忽的道一句不相干的話:“天氣寒涼,早些回去。”

“羨晚謹(jǐn)記皇上吩咐。”那廝羨晚應(yīng)道。

一應(yīng)一答,何其生分。

羨晚側(cè)身退開幾步,讓出一條路來給皇帝,傅云洲亦不再說什么,只深深瞧了羨晚一眼,蹙著眉頭,抬腿往外走去。

自門簾掀開以來,羨晚皆是低首垂眸,直至傅云洲身后的望燭也跟著踏門而出時(shí),羨晚才忍不住抬起了頭,掀起了眼睫。

一雙水眸直視著眼前走過的女子,便只是側(cè)臉,羨晚也能清清楚楚瞧見那白皙透嫩的肌理,那只魅惑誘人的桃花眸,眸下一顆朱砂淚痣,愈發(fā)顯得秀麗妖艷。

望燭早已走至宮門處,羨晚卻尤在愣神,直至愿禾嬤嬤喚了一句,這才回過神來跟著嬤嬤進(jìn)殿去。

殿里頭暖爐點(diǎn)得正盛,熱烘烘的暖人心脾,凝神香幽幽燃著,似有若無的飄散在鼻尖,并不纏繞不絕。

“羨晚丫頭來了?”羨晚還不及走近軟塌,便先聞得姑姑尋自己的聲音。

羨晚加快了幾步,忙到太后身前的軟塌前請安,嬤嬤自然明白太后心思,早先一步便已扶起了羨晚,又搬來木椅,叫羨晚坐下。

“姑姑面色紅潤了許多,想來也快好了。”羨晚端詳著太后憔悴卻也紅潤了不少的面頰,撫慰道:“姑姑要注意身子,羨晚不能服侍身側(cè),姑姑也不能叫羨晚擔(dān)憂才是。”

太后聞言莞爾一笑,許是這笑意牽動(dòng)了喉頭,不忍掩唇輕咳幾聲,才緩緩道:“你不必?fù)?dān)心姑姑,悅嬪心孝,日日皆來陪著。”

羨晚點(diǎn)頭稱是:“羨晚身子重,非但不能為姐姐分憂,服侍在姑姑身側(cè),還要姐姐多為我分心,幸得意嬪是個(gè)好幫手,能為姐姐分擔(dān)一些。”

道起意嬪分憂之事,太后便憶起,許久未見魏嬪來請安,在這云安殿里頭多日不曾出門,兩耳不聞窗外事,倒也不知魏閔德之事,便順口問起。

“魏嬪近日可還安分?早些日子也是能為悅妃分憂瑣碎一二的。”

羨晚一頓,眼珠子轉(zhuǎn)了幾瞬,恰逢愿禾嬤嬤端上進(jìn)補(bǔ)的藥膳,羨晚順手接過,這才道:“魏嬪之父,在前朝觸了龍須,多少有些牽連。”

“魏嬪早些年雖囂張跋扈,但終歸蠢不到底,知道李岐倒下,他父親必受牽連,在后宮亦不敢再惹事生端,如今他父親又是與帝不合,也是難熬。”

羨晚聽著姑姑的話,低垂的眼睫覆蓋著眼底的神色,只將藥膳置在嘴邊輕輕呼著,等溫度事宜了,又才喂給太后:“皇上圣明,不至于牽連魏嬪太多,且這魏嬪,總有自己的法子。”

太后點(diǎn)頭認(rèn)同,忽的思及明日便是冬至,又囑咐道:“明日冬至家宴,雖不至隆重,可也畏人雜,你需得小心些。”

“姑姑安心,羨晚自會(huì)護(hù)好自己,且有曲桃和望安瞧著,無事的。”

姑侄二人這么說著,霎時(shí)便過了午后,羨晚親自服侍了太后進(jìn)食,又才請安退下。

愿禾嬤嬤隨著羨晚而來,順手掀起殿門處的門簾,羨晚恍一抬頭,進(jìn)殿時(shí)仍晴空萬里的天兒,不過幾個(gè)時(shí)辰,竟又飄起了鵝毛,紛紛散散落于空中。

“娘娘且先候著,奴婢去喚轎攆來。”曲桃言畢,抬腿便欲盯著風(fēng)雪而去。

“不必曲桃再走一趟,萬歲爺早便吩咐了轎攆,一直等在宮門前,只待娘娘同太后說完體己話,便送娘娘回去。”

羨晚側(cè)臉看去,愿禾嬤嬤面容慈祥端莊,再看深一些,那雙陪著太后經(jīng)歷過許多風(fēng)霜的雙眼,分明清亮著。

“愿禾嬤嬤……”

“這宮中,會(huì)有太后不知曉的事情,卻絕不會(huì)有老身不知曉的事情。”愿禾嬤嬤攏過羨晚的手:“嬤嬤瞧著你們長大,心疼你,也心疼皇帝。”

羨晚垂著頭,許久了,才重新抬起頭來,握緊了愿禾嬤嬤的手:“羨晚不孝,不能叫太后同嬤嬤安心,但此事,請嬤嬤切莫回稟太后。”

直至愿禾嬤嬤點(diǎn)了頭,羨晚才扶著曲桃往外走去,轎攆正正停在殿門前,猶豫再三,才扶著小腹,掀起裙擺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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