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已到。我該取回陛下答應的東西了。”寒流緩緩滲入無極宮,今日無極宮只有章是寒和皇帝姬如山。
寒氣聚攏驟然化作了龍乙非的模樣,他身后背著一把白色的劍,而他手持黑劍一個閃身靠近姬如山,此時,梨花如簾擋住了龍乙非的前路,一條黑色鐵鞭宛如附甲的蜥蜴尾,鐵鞭卷起了龍乙非的黑劍,白色火花迸現,龍乙非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甩去了大殿。
只見那人隨梨花而落,冷傲的對龍乙非說:“原來,威脅父皇就是你......”
龍乙非執劍越過姬千朔向皇帝辭去,宛如一道墨色的虹,此時,黑色鐵鞭盤旋而上向龍乙非攻去,龍乙非向他冷視一眼,頓時,寒氣包裹著鐵鞭,鐵鞭連同它的主人頓時被冰封。黑劍如愿以償抵住了皇帝姬如山的喉嚨:“不管你是否長生,這一劍下去,你都會沒命。按約定,生死簿交出來。”
章是寒被充盈無極宮的寒氣凍的幾乎無法站立,可他仍強忍著:“陛下,生死簿尚未開啟,我們留著也不過做它的活靶,不如先交給他。”
此時,附在姬千朔身上的寒冰驟然破碎,他側目向章是寒冷冷一笑:“丞相依附的人果然很強。”姬千朔冷冷的向龍乙非走去,落地的梨花驟然而起,向龍乙非刺去,龍乙非橫劍轉身,劍架在了姬如山的脖子上,而他直面梨花的進攻,只見寒氣向梨花攻去,梨花化霜落地而碎,而姬千朔的腳步并沒有停下......
“你不在乎他的死活?”龍乙非問。
姬千朔顧自輕松的笑著搖搖頭,龍乙非淡然一笑道:“陽界人的涼薄,我見識了。”
黑劍刺入幾分,恐怕此時皇帝心里的疼被這傷口疼上好幾倍吧。
“其實,我也想知道,生死簿在哪。”姬千朔冷冷的看著姬如山說。
“在舊國都,你們且去爭啊!”皇帝怒道。
龍乙非冷冷一笑,道道冰流掘地而起,向姬千朔纏繞而去,姬千朔鐵鞭一揮,冰流碎,眼前卻空空如也......
“他劫走了陛下。”章是寒冷靜道。
姬千朔微微皺著眉道:“舊國都......陰界的人應該已經去了。”
“龍乙非會劫走陛下確實在意料之外。”
“我們的人早已給他們傳遞了生死簿在舊國都的消息,沒想到他們這么奸詐......”
“龍乙非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去準備陷阱......”章是寒輕聲痛恨道。
“皇帝若有意外,陽界勢必不穩,若陰陽巫牽扯進來,恐怕我們再做什么都會束手。”
“神死后,陰陽巫就是這天地的法則,不過自從花火降世后,陰陽巫便遁隱,世間再無他們的消息了,就像是神,他們死了萬年,時間都忘記這個世界曾存在過神。陰陽巫也會被忘記的。”
“現在的人,以為自己足夠掌控命運,愚蠢的人,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章是寒笑笑說:“在殿下心里,我就是那個愚蠢的人吧。”
姬千朔停住腳步轉身攔住章是寒的去路:“丞相一直在父皇身邊,逼的父皇沒有選擇,只能相信你。以父皇的性子,他若完全掌握生死簿,他不會留你到現在。所以......生死簿的下落,你才是完全知道的那個人。”
秋風涼的穿透了章是寒的衣裳,他的長發輕輕的拂動著,憔悴的臉上現出一抹難以猜測的微笑:“殿下一如既往的聰明,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比我這樣愚蠢的人,多的只是更多的煩惱而已......”
姬千朔握緊拳頭冷漠的看著他:“你告訴我,你要生死簿干什么!”
“我們是敵人。”章是寒冷漠的說。
“我們可以不是!”姬千朔似是勸解。
“生死簿......陰陽玉簡,折空凌虛......你不知曉它的開啟方法,否則你不會這樣說的。殿下快去靈云城吧,該收網了。”章是寒繞過姬千朔向皇宮外走去。
白玉鋪就的長路有了裂痕,黑裘的映襯下,章是寒的白發些許明顯了。
姬千朔站在原地,微微皺著眉輕嘆一聲閉上了眼睛,風來,他的身體化作梨花,向靈云城的方向飄去。
嬋約與肆桀站在靈云城外,見斑駁的城門和已化作紅色的護城河。
秋日的天,有點陰沉,靈云城上,更甚,風送來城里腐朽的血腥,作為陰界人,早已看穿腐朽之魄。
冰流鎖著姬如山隨著龍乙非一同落在了嬋約身前。
肆桀看著龍乙非,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嬋約看了肆桀一眼嘲諷似的說:“我警告過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更何況,是一個自身難保的人。”肆桀看著他劍上的獵鬼咒,心中升起一股寒涼,比肆桀還要驚訝的是見到肆桀的姬如山......
舊日恩怨宛若毒瘡復發,姬如山痛恨的看著肆桀:“你,還活著......”而肆桀并不記得他。嬋約對姬如山笑笑說:“陰界可是花了很大的代價讓他忘記你,陛下可要記得,還這個人情啊......”
龍乙非則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推著姬如山走進靈云城。
肆桀走進他身后:“為什么?”
“我犯了一個錯誤,就是以為別人有弱點。”龍乙非淡淡的說。
“小羽呢?”
龍乙非沉默片刻,沉重的喘了口氣說:“死了。”
肆桀一時停住了腳步,他微微低著頭,竟不知如何前進了,嬋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反抗,只會帶來更大的傷害。”
龍乙非踏在破碎的石板路上,道道溝壑相連,仿佛像是有意安排的:“這,就是你的埋伏嗎?”龍乙非冷冷的對身前的皇帝說。
“你怕了?”
龍乙非停住腳步,黑劍橫在姬如山脖子上,緊接著,寒氣從他腳下升起,瞬間沖盡了溝壑里的朱紅......
“這個符術布置的太愚蠢了。”龍乙非冷冷說道。
他話音剛落眼前突然落下什么東西,地上石板又被砸裂幾分......
這個人,肆桀認識,是姬歡......
皇帝驚異的看著姬歡靜靜的倒在地上,她微微睜著眼睛,七竅流血,已經沒有了呼吸,緊接著,她身上的血仿佛活了一般緩緩從她身上留下來,薄霧起,靈云城內又開始以血畫符......在場的人仿佛都阻止不了。有一股氣息四面八方竄來,嬋約,肆桀,龍乙非,三人背對著背,開始警惕起來......
只聽一聲令人骨酥的笑聲,一個白衣女子驟然出現在嬋約面前,她妖嬈一笑,似仙似妖:“你苦心接近皇帝就是生死簿,還有你......”她看著肆桀說,“你入陰界不死,也是為了生死簿。可惜了,今天,你們不但得不到,而且,還得把命留在這......”
“皇族之血,十陽血符陣......”嬋約警惕道。
“有天通之術,能預知我的手段又能怎么樣,在絕對的強大面前,任何的技巧都徒勞的......你所能知道的,都是我想讓你知道的......”
嬋約走近她,笑著說:“花火滅魂,沒有魂可以活......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狐媚般的靠近嬋約,輕輕的玩弄著他鬢邊的發笑著說:“女人總得有點秘密......你做了萬全準備,還要一個獵鬼人去開啟龍脈天井......可惜,我做了你計劃的漏洞......”
嬋約緩緩抬起手來撫向她冰涼的側臉:“你這樣的美人盛情“相邀”,刀山火海,我也不忍拒絕.......”
青羅將他狠狠一推,眼神里帶著殺意:“可惜了,現在討好我,已經晚了。”
青羅飛身向后退去,龍乙非繼續控制著姬如山,此時,四人仿佛置身白色的龍卷風里,天地仿佛倒轉,地上的血符開始如刺一般向他們延伸而來。
龍乙非回頭對肆桀說:“盯緊他。”說完他飛身而起,手持雙劍沖向血符陣中,他清楚陣眼所在,因為......這個血符陣是他創的......這本是陰界之符,卻被逆轉成陽界之符,可惜他們學的不精......黑白雙劍宛如兩道氣息穿越血刺,刺入靈云城上空,只見天地失色,白晝如夜......
“這不是血符陣!”龍乙非對地上的肆桀與嬋約說道。
此時,梨花如雨,龍乙非墜落在地,冰流如藤旋轉在四人周圍將所有墜落的梨花格擋,那些梨花鋒利的很,與之對抗的冰流宛如被絞碎一般,冰與花綻放,分不清彼此。
“這是,天誅......”嬋約冷冷的說道,他的眼神復雜,“靈巫族的人來了......”
只見天上墜落一道混著紫色火焰的閃電,閃電墜落如密林向靈云城攻擊而來,無格劍,墨白,對抗天誅,螳臂當車......
只見一片混沌籠罩靈云城,只聽一聲驚天巨響,混沌之氣籠罩在靈云城上空,靈云城變成了一座天坑......
姬千朔踏著兩片梨花冷漠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青羅出現在他身后笑著說:“你的父親還在里面。”
“我知道。”姬千朔的話同樣冷漠。
“他死了,你仍然不知生死簿在哪。”
姬千朔無奈笑笑說:“呵......他死不了。陽界之主......他想死都沒那么容易。”
此時,混沌之氣在靈云城散去,靈云城變成一個很深的天坑,什么都沒有了。只有姬如山躺在天坑之中,昏了過去,他身旁有三條已經死去的藍色的蛇......
青羅握緊拳頭恨道:“想不到他們這么陰險......”
“不曉敵人深淺就貿然行動,倒真有點不像他們了。”姬千朔仿佛對這些并不在意。
“你既然早有猜測,為何調用天誅這等絕法......”
“因為,他們害怕。”姬千朔冷冷一笑俯沖下天坑,落在姬如山身邊。他緩緩蹲下身輕聲道:“父皇,你的命也很大。因為,你曾有一個很孝順的兒子......”
青羅落在姬千朔身邊聽見了只言片語,眼神頓而灰暗起來。
“帶他回宮。”姬千朔起身飛出天坑。
靈云城外,枯樹旁,只有龍乙非一個人,仿佛他就是在等姬千朔。
“不是應該有三個人嗎?”姬千朔飛落龍乙非面前,此時斜陽如血。
“你還沒那么大臉面。”龍乙非冷漠的說。
姬千朔掃了一眼他的劍嘲諷似的說道:“獵鬼官......前有肆桀,后有你,陰界的獵鬼官都這么囂張嗎?”
“我在這等你,不是為了和你閑聊的。”龍乙非抬眼冷漠的看著他。
“呵......你只有一次機會。陰陽巫出動了。”
“一次機會?”
“靈淵氏的遺骸。”姬千朔壓低聲音說道,“那是證明他們掠奪花火最有力的證據。只要你去做就一定會被釋神山察覺,一次成則成,不成,你就沒命了。”
龍乙非低眉思慮片刻對姬千朔說道:“你既然已投身靈巫族,又為何要回來趟這趟渾水?”
“當年的神都不能完全摒棄執念,我一個凡人又如何超脫呢。”姬千朔轉身身化梨花而去。
龍乙非突然后背一陣鉆心的疼......殘陽曉月在每一次戰斗后都會讓他痛不欲生......
鐵石上的咒,鐫刻的手法,那是小羽死前腦子里忽然竄出的東西.....流沙化作有形的力量在海底升起一股漩渦,漩渦里緩緩出現了紅色的符咒,如云如煙.....
那個沉在海底的神像,微微低著頭,仿佛在溫柔的注視著那個小小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