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時,方雁南莫名想到與鄭逸南初相識時,徐曼麗給她說過的一句話。
讓她小心點,別被鄭逸南啃得連渣都不剩。
方才好說歹說,鄭三歲才同意先吃飯,再吃人。
這個決定太失策了,吃飽了他不是更有力氣了嘛。
她的骨頭倒還都在,但就是快散架了。
此時才聽懂徐曼麗那句話的意思,方雁南不由得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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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衛生間出來,方雁南看到客廳衣架上晾了一排白T恤。
每件T恤上都繪了一朵荷花,圖案各不相同。
從含苞未放,到花瓣層層綻開,一共十二件,依次繪出了一朵荷花循序開放的全過程。
每件T恤的衣襟上,都有一枚朱砂色的落款:雁南飛。
都不用問,就知道這些刻畫入微,帶著花魂的荷花是出自鄭逸南之手。
鄭逸南正拿著掛燙機在熨T恤,唇線上揚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一副饕足意滿的樣子,卻又不顯張揚孟浪。
他專心地熨著T恤,一絲不茍的神態,讓他緊繃的面部線條,更突現出藝術家特有的浪漫與灑脫氣質。
聽到聲音,鄭逸南扭頭望過來,那專注幽邃的眼神,在看到方雁南的瞬間,變得分外柔軟。
方雁南的心,也瞬間在他的目光中,化作一池秋水。
這個男人確實如他自己所說,大多數時候都沉默寡言,但卻會默默地為她做任何他所能做的事。
在相處的每一天,都用溫情與體貼,把她的心裝得滿滿當當。
方雁南眸中閃爍起點點星光,走上前環抱住鄭逸南。
“難怪我買彩票不中獎,一輩子的好運,都攢著用來與你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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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舍得喜新厭舊嗎?”
鄭逸南捏起她的下巴,貌似十分小心眼地翻起舊帳。
剛才在臥室里,兩人就在這個問題上較了一場勁。
方雁南非說,自古都是癡情女子負心郞。
他噙住她的唇,加重了攻城略地的力道,想迫使她收回這句話。
然而她在這個問題上,似乎格外固執,表現出寧死不屈的意志。
最終還是憐惜她的身體,他放棄了繼續“嚴刑拷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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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雁南眸色淡了幾分,目光斂回,離開鄭逸南的懷抱。
假裝耳朵不在線,并沒有聽到他的發問,若無其事地去看掛在衣架上的T恤。
五歲那年的家庭變故,對方雁南來說,其實已經模糊得只剩一團影子。
就好像黑夜里在樹林間跳動的一星瑩火,要聚精會神才能看得到。
然而那是一根已經長在她身體里的刺,永遠都撥不掉。
共享盛世太平很容易,但若真到了考驗人心的時候,鄭逸南能不能經得住誘惑,方雁南并不敢百分百的打包票。
只有一點可以確定,如果方雁南能夠預見未來,她一定會后悔,她的腦子在這一天開過光,竟然想什么就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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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逸南并未契而不舍,仿佛他也只是玩笑似地隨口一問。
轉身從架子上取了一樣東西,放到方雁南的手心里:“再給你發個特等獎。”
方雁南打開手里的錦盒,里面躺著一枚印章。
質地溫潤細膩,色澤嫩綠嬌艷,上面分布著一絲絲暗金色的紋路。
“這是什么?”
“綠凍石。”
方雁南拿在手上對著光照,印章晶瑩剔透,上面刻著“雁南飛”三個字,與T恤上的一模一樣,只是尺寸小很多。
鄭逸南把進門時放在貨架上的印刷品拆開,抽了一張放在茶幾上,蓋完章拿給方雁南看。
寸方大小的牛皮紙,上面淡淡地印著“雁南飛”的淺灰色水印,再蓋上朱砂色的印章,典雅別致。
方雁南從晾皂室里挑了塊已經成熟的手工皂,用牛皮紙包好,系了細麻繩,拿在手上越看越喜歡。
“什么時候做的?”
“給徐曼麗設計宣傳頁的時候,順便給你印了一些。”
“哦,原來給她是‘專門’,給我是‘順便’。”
明明滿心歡喜,卻偏要找點小別扭,其實就是想跟他撒個嬌。
鄭逸南揪著她的耳朵,把她拎到自己面前。
唬著臉:“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不敢了!你長得好看,你做什么都最有道理。”
方雁南不走心地哄著,奪過印章,哈了一口氣,要往鄭逸南臉上蓋。
鄭逸南也不躲閃,寵溺地咧嘴笑,任她在兩邊臉頰上各蓋了一個章。
方雁南笑得眉眼彎彎,眸中一片水色:“蓋了章,你就是我的了!”
喜歡看她無邪的笑,只要她不“厭舊”,愿意就這樣寵她一輩子。
鄭逸南用手指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下:“笨!早就是你的了。”
語氣多少有些無奈。
感覺到她很逃避“喜新厭舊”這個話題,似乎仍是不敢確信,他能恒持如一,對她不離不棄。
然而真的是沒有轍了,她是個膽小的逃兵,遇到問題只會退縮到她的殼里去。
那殼太厚,他一時半會敲不開。
欣賞完自己的杰作,方雁南小嘴嘟起:“好像不太公平,你還沒有給我蓋章呢。”
鄭逸南又在她腦門上點了一下,笑得別有深意:“傻!早就給你蓋滿了!”
方雁南只怔了一秒便回過神來,瞬間紅了臉跑進衛生間。
把高領打底衫的領口往下一拉,看到兩段鎖骨上,細細密密的,全是吻痕。
鄭逸南跟了進來,作勢要吻她的后頸:“要不要再補一個?”
“你屬狗啊!”
方雁南臉紅得更甚,雙眸藏在睫毛下,秋水瀲滟。
鄭逸南一向耐心克制,動作溫存,很能照顧她的感受。
今天的他卻有些反常,動作里帶著幾分狂野,比以往更強烈地表現出對她的征服欲。
想起方才的激烈戰況,方雁南的心口一陣顫栗,臉瞬間熟透了。
“嗯,我就喜歡啃骨頭!”
正遐思縹緲間,鄭逸南已經把她抵在衛生間的墻上,吻覆了下來。
“人和心早都給你了,還那么不放心?”
唇齒被他占著,方雁南的聲音有些含混:“誰讓你是大長腿,我怕你跑了我追不上。”
“要不咱們花點錢,去民政局蓋個厲害的章?”
“好!我請客!”被吻暈了,他說什么她都只管答應。
直到聽見鄭逸南的笑聲,方雁南才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一句多么可笑的話。
請客領結婚證,她到底怎么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