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南下班回來，看到徐曼麗，微笑著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老鄭，你太不夠意思了！幫你那么大忙，就請我吃頓飯就打發了！”
徐曼麗哂笑著，眼神里卻多了一道厲光。
鄭逸南看看方雁南，她正含笑低頭喝茶，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
又轉向徐曼麗：“一頓不行那就兩頓，晚上想吃什么？我請你。”
“光請吃飯可不行！雁南，把你們家老鄭借我用兩天哦！”
“干嘛？”方雁南笑問。
看見閨蜜和男朋友能融洽相處，她心情甚好。
“幫我做個雙十一的活動宣傳海報。”
徐曼麗沒有一丁點客氣的意思。
“大材小用！”方雁南心里希望鄭逸南能幫閨蜜的忙。
但讓他一個畫家，做這種商業海報設計，感覺很不合適，就沒有回應徐曼麗，而是看著鄭逸南。
眼神里不帶任何情緒，全憑他自己決定。
“好說，你把資料發我微信上吧。”鄭逸南絲毫沒覺得為難，笑著一口應下。
兩個女孩商量了一下，秋易進補，天氣又冷，吃個肥牛火鍋最是適合。
減肥什么的，吃完再說。
鄭逸南猶豫了一下，問徐曼麗：“要不要把楊旭榮一起叫上？”
“不要！”徐曼麗的語氣有些嗆。
方雁南正好去臥室拿外套，沒有聽到兩人的這句對話，是以，全然不知他們二人的熟稔程度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你的車停哪了？”下樓后，方雁南四處看了一圈，也沒找到徐曼麗心愛的小奧迪。
“......撞了，送去修了。”
徐曼麗一邊開門上鄭逸南的車，一邊躲閃著方雁南的目光。
上車后，她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方雁南跟她說話，她也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
三人點了個麻辣鍋底，吃得滿頭汗。
氣氛漸漸熱烈起來，徐曼麗又點了幾瓶啤酒。
鄭逸南因為要開車，就只有兩個女孩喝。
方雁南沒什么酒量，也不愛喝酒，主要還是徐曼麗一個人在喝。
畢竟做了那么多年閨蜜，盡管徐曼麗一副沒心肝，吃得不亦樂乎的樣子，方雁南還是看出了端倪。
她藏著心事，酒喝得比平時猛，想把自己給灌醉的用意很明顯。
看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方雁南拿了包要去買單，怕再坐下去，徐曼麗真給喝醉了。
“我已經買過了。”徐曼麗笑道。
“真是的，我請你過來吃飯，你怎么把單給買了？”
方雁南嗔著，體諒到閨蜜心情不太好，語氣卻很溫柔。
“不能讓你們家老鄭白給我幫忙嘛，就當是我感謝你們的。”
徐曼麗的視線轉向鄭逸南時，笑容里別有深意。
后者淡然一笑，把目光錯開。
*
鄭逸南開車先把方雁南送回家。
方雁南下車后，徐曼麗換到了前排副駕座。
一秒前還明媚的笑臉沉了下來，一雙杏眼冷對。
“老鄭，沒看出來，你藏得夠深的啊！騙雁南這么單純的姑娘，你良心不痛嗎？”
“嗯？”莫名的指控，讓鄭逸南摸不著頭腦，微蹙起眉峰。
“我就問你良心痛不痛！雁南所遭過的罪，像你這種含匙而生的人，想像不出來！她那么信任你，一門心思地等著你娶她。你這樣誆騙她，不怕遭雷劈嗎？”
鄭逸南大概似乎好像知道徐曼麗指的是哪件事了，但說他是“誆騙”，不至于啊。
亦是一臉的苦悶：“我也不愿意，但有些事身不由已，還希望你能諒解。”
“諒解？”徐曼麗冷哼了一聲：“這種事情，用身不由己來開脫，你自己信嗎？”
鄭逸南捏了捏眉心，按捺著情緒，發動汽車。
“南南跟你說過我家里的情況沒有？”
他扭頭看了一眼徐曼麗，后者臉上滿滿寫著對他的鄙夷。
“我今天才知道。所以呢？赫赫有名的鄭公子，你這算是恃才行兇，還是仗勢欺人？”
鄭逸南兩道眉毛緊緊絞在一起，面色比車窗外的夜色更沉幾分。
徐曼麗這句“鄭公子”，叫得極為嘲諷，頓覺一團郁氣不上不下地堵在他胸口。
“有些身份只是外人看著光鮮，但所承受的壓力，往往比普通人多得多。很多的迫不得已，常人也難以理解。”
“那你當初何必招惹雁南？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站在你這邊，幫你瞞著她。”
“我已經和南南解釋過了，她也同意推遲一年再結婚。”
各自說完最后一句，才同時反應過來，南轅北轍了半天，兩人扯得好像就不是同一件事。
徐曼麗掏出手機，翻出下午看到的那條八卦，遞給鄭逸南。
趁等紅燈時，鄭逸南大致瀏覽了一下，面色不悅卻心中坦蕩。
又想到若不是因為這一樁誤會助力，方雁南與他的關系也不會進展如此之快，竟又嘴角上揚，呈現出淡淡笑意。
“這事南南知道，那個女同事早就有男朋友了，只是她和我不同系，我們一個辦公室的其他同事不太了解情況，又不認識南南，那天見她才說了些不好聽的話。”
“是嗎？”徐曼麗怒氣漸消，顧慮又起：“老鄭，雁南很敏感，表面上滿不在乎的事，未必真不往心里去，尤其是......”
猶豫了一下，徐曼麗把話吞回去。
方雁南過去的事，究竟和鄭逸南說了多少，她不清楚，亦不想節外生枝。
下車后，徐曼麗忍不住又多說了幾句：“老鄭，我建議你還是和雁南好好談談，你們倆發展這么快，我雖然很吃驚，但并不意外。”
“如果你不了解她過去經歷了什么，就體會不到她對家庭生活的那種渴望。她不是貪圖物質的女孩，我希望你能情感上也照顧好她。”
*
洗完澡躺到床上，方雁南心里隱隱約約的困惑才逐漸清晰起來。
今晚不止徐曼麗，鄭逸南也很不對勁。
否則，為什么不是先送徐曼麗回去？
她等得都快睡著了，鄭逸南才回來。
她眼睛盯著書，耳朵卻聽著衛生間里花灑的流水聲，心里思酌著，一會該怎么問。
鄭逸南帶著淡雅的檀香味道走進臥室，上床抱住小娘子，暗示良久。
見她不為所動，仍捧著書裝出一副專心致志的樣子，有些悻悻然。
喉結滾動了幾下，表情委屈得像個沒討著糖吃的孩子，手指在她額間點了一下，自顧睡去。
方雁南把書合上，悶了一會氣才問道：“你們倆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假裝出來的輕微酣聲嘎然而止，鄭逸南“嗯”了一聲。
聲音困在喉嚨深處，并未完全發出來，更顯得沉悶并無奈。
“不能告訴我？”
“......嗯。”這次遲疑的時間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