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生間里潺潺的流水聲,在寧靜的清晨,格外刺激鄭逸南的耳膜。
連呼吸都被浸潤,變得厚重起來。
良久,水聲停息,衛(wèi)生間的門被緩慢打開,發(fā)出很輕微地“咿呀”聲。
又過了片刻,方雁南并沒有如鄭逸南所期待的,推門走進(jìn)臥室,而是輕輕帶上門,下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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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洗完澡,頭發(fā)沒徹底吹干,被晨風(fēng)一吹,頭皮有些發(fā)涼,身上毛孔緊縮,她加快了腳步。
路過小區(qū)門口的超市時,方雁南猶豫了一下,才走進(jìn)去。
經(jīng)過男士內(nèi)褲陳列區(qū),她瞥了一眼,便像被燙著似的,趕緊收回目光,漲紅了臉空手離開超市。
這種私人物品,還是他自己買比較好。再說,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尺寸。
尺寸......呃,這個詞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像是被觸到了回放鍵,方雁南的心臟“嘭”地炸了一下,臉上更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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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徐曼麗叫住她,說了一番話。
“你這個女人,太難搞了,老男人給你買東西,你不但不領(lǐng)情,還吊個臉。”
“你把路都封了,讓別人還怎么追求你?”
“做人不要太清高,你再繼續(xù)任性,要是老男人受不了你的臭脾氣跑了,你就等著后悔一輩子吧。”
徐曼麗不會說文縐縐的大道理,但這幾句話還是很中肯。
方雁南也知道,這是她的問題,所有呈現(xiàn)出來的堅強(qiáng),樂觀,不過是拆東補(bǔ)西粉飾出來的,她沉溺在過去的傷痛中,無法把腳從自卑的泥潭里撥出來。
這些年來與她關(guān)系最親厚的就是徐曼麗。
自己的戀情能得到她的支持,無異于給了她莫大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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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昨晚她格外主動,先是勾住鄭逸南的脖子去吻他。
一開始他的回應(yīng)很克制。
鄭逸南捉住她的雙手,舉過頭頂
鄭逸南卻并沒有再進(jìn)一步的動作,頭埋在她耳邊,鼻尖摩挲著她的發(fā)絲。
“想要你,想得都快發(fā)瘋了。”
好像突然間躍入夜空的煙火,心被他這句話點燃,渾身都開始發(fā)燙。
“但我有耐心,愿意等到你完完全全準(zhǔn)備好,決定要嫁給我的那一天。”
所以呢?
“所以,乖乖睡覺,不要亂動。”
說完這最后一句,她聽到鄭逸南笑了一聲。這笑聲帶著溫暖又安心的力量,將她包裹。
接著,她的頭被按到鄭逸南的懷里,聽著他強(qiáng)勁有力的心跳聲,漸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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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雁南把買回來的早餐在餐桌上擺好。
看到洗衣機(jī)正在運轉(zhuǎn),大腦卻沒能正確解讀這一訊息。
聽到衛(wèi)生間有聲響,就去推門喊鄭逸南吃早飯。
一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方雁南便石化了。
鄭逸南也是一愣神。
衛(wèi)生間的墻上掛了一排五顏六色的毛巾,但女孩子的毛巾名目繁多,他又分不清哪條是方雁南的,哪條是徐曼麗的。
所以,洗完澡后,他只能光著身子,一邊用手撥弄頭發(fā),一邊等身上的水分自然晾干。
鄭逸南先一步回過神來,手指在方雁南腦門上點了一下:“還看?買票了嗎?”
方雁南臊紅了臉,退出去,在衣柜里翻了翻,找出她作皂時當(dāng)工作服穿的白大褂,從門縫里遞進(jìn)去。
她的白大褂有兩件,一件夏天穿的短袖款,一件冬天穿的大一號。
遞進(jìn)去的這件是冬款,她穿上像袍子,鄭逸南穿還有些緊。
袖口被高高挽起,敞了兩顆扣子,露出一片緊實的胸膛,還有一截線條緊繃,肌肉富有張力的大長腿。
一眼看過去,要命的性感。
更要命的是,鄭逸南還故意湊近了,托住她的后頸,把她往懷里一帶。
挑著眉,故意逗她:“方老師喜歡制服誘惑?”
被他臊了個滿堂紅,方雁南一時情急,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衣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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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鄭逸南的衣服也已經(jīng)洗好哄干,方雁南幫他熨好。
換完衣服,他拉了方雁南出去散步。
室內(nèi)的氣氛太過旖旎,僨張的荷爾蒙無處安放。
出去吹吹涼風(fēng),更有利于保持理智。
初秋的早晨,空氣清涼,樹葉綠中透著微黃,輕微地?fù)u曳,仿佛為又多照耀到一日的陽光,而雀躍歡欣著。
小區(qū)里的一片草地中間有個涼亭,鄭逸南摟著方雁南的肩,在涼亭里坐下來。
“我小時住的那個院里,也有一片草地。一到下午,有很多小朋友在草地上玩,但我只能在旁邊看。而且看不了一會,王阿姨就會把我拉回家。要么就是我爸,背著手站在我旁邊,也不說話,就是看著我。童年好像挺蒼白的,除了練字,畫畫,再就沒別的回憶了。”
“我小時候也寫過毛筆字,梅姐教我的,不過我寫不好。”
“你要是有興趣,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寫。”
方雁南搖搖頭,又笑笑:“你寫字,我給你研墨。以前梅姐要寫字了,我就會跑去幫她研墨。”
“你們家的阿姨,聽起來挺有文化的。”
“嗯。小時候沒覺得,等長大后回想起來,好像我喜歡墨香味,喜歡讀書,喝茶,都是受她的影響。她以前應(yīng)該也是大家閨秀吧。”
鄭逸南在她肩頭輕拍了幾下,心里有個疑問,想問,又怕牽動她的傷心往事不敢問。
方雁南也說不清是為什么,只要和鄭逸南在一起,似乎就格外容易想起梅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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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鄭逸南繼續(xù)做店鋪裝修圖,方雁南整理需要的文字部分。
窗外的陽光,一寸寸地移動著。
方雁南有時屏住息,似乎能聽到樹葉在沙沙地響。
有時又覺得這聲音是從自己心里發(fā)出來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心里流淌。
一如樹葉看不到風(fēng)的存在,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里多了些什么,然而那縷溫存的呵護(hù)卻有如實質(zhì),絲綢般輕柔細(xì)滑,將她心里的褶皺一點點熨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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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時間,鄭逸南訂了很豐盛的外賣。
方雁南將餐盒一樣樣在餐桌上擺好,似有心事,微蹙著眉頭。
含了一小口米飯,慢慢咀嚼,小聲地問鄭逸南:“你對飲食很講究?”
鄭逸南笑笑,給她挑了一塊紅燒獅子頭:“我特別好養(yǎng)活,平時自己一個人住,就隨便煮碗面。在學(xué)校時,就和學(xué)生們一起吃食堂。”
“哦。”方雁南應(yīng)了一聲,看眼鄭逸南,欲言又止,繼續(xù)低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