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南放好手里的皂筐,又去晾皂室端了一筐往餐廳搬,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似的。
方雁南只知道鄭逸南是個畫家,哪曉得他光是人體畫,就畫了好些年,形形色色的人體模特從他跟前經過,在他眼里就跟石膏像沒什么區別。
剛才那種情形,他既不會覺得突兀,更不會有什么反應。
愣了會神,方雁南才想起來應該去臥室看看徐曼麗。
剛一開門進去,一個枕頭就砸到她身上。
“死女人!家里來男人了,你不知道告訴我一聲!”
徐曼麗這一嗓門聲音挺大,鄭逸南聽到了,咧著嘴笑笑。
一句話就可以聽出來,這兩個女孩關系很親密。
愛著她,便希望她身邊的朋友,也如他這般愛她護她,只要不是男性就好。
“我哪知道你會穿成那樣,就往外跑。”語氣比她還委屈。
徐曼麗穿著衣服,胳膊往袖子里一伸,生出一份疑惑來。
“你找的這個男人,好像不正常哎。”
“別瞎說!”方雁南緊張得背都僵了一下,向緊閉的門縫看去,怕聲音外泄,讓鄭逸南聽到。
“你就不覺得,他剛才的反應,也太淡定了嗎?”徐曼麗倒是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有嗎?”方雁南除了覺得場面尷尬,并未思及其他。
“我告訴你,”徐曼麗嚴如身經百戰的愛情專家:“像這種男人,要么是情場老手,見怪不怪了,要么就是那方面有問題。”
說罷,瞪了方雁南一眼,拉開門去衛生間洗漱。
方雁南一邊整理床鋪,一邊懊惱不已,男朋友和閨蜜的第一次見面,搞成這樣。
都怨自己,如果下樓前,先把徐曼麗叫醒就好了。
再從臥室出來,鄭逸南已經將晾皂室騰空,晾皂架也組裝好了。
這個晾皂架,比之前方雁南自己心里設想過的還要好,每層的層高都可以調節,刷了黑漆的不銹鋼架子,看著就高大上。
她站在一邊,給鄭逸南遞木條:“你是怎么想到的?”
“把手工皂擺在兩根木條中間,皂的下部也能通風,而且木條是活動的,方便調整間隙。”鄭逸南解釋道。
他昨晚在網上參考了不少晾皂架,今天一大早就趕去家俱城,左挑右挑,生怕不能如她的意。看到她一臉欣喜,此時才放下心來。
“啊!”方雁南把一根木條遞給鄭逸南時,木條在她手上刮了一下,一根木刺扎進了大拇指里。
晾皂室的燈光較暗,方雁南便走到客廳去,拔手指上的那根木刺。
鄭逸南也跟了出來,抓著她的手,幫她拔刺,然后把手指含到嘴里,去吸殘留的碎木屑。
不早不晚的,徐曼麗這時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她如緞長發柔順黑亮地披在肩后,臉上畫著一絲不茍的精致妝容,眼角處一段眼線向上挑出嫵媚的風情,上身穿一件咖啡色半高領打底衫,配一條黑色闊腿褲,青春女孩特有的活力中,又透著些微成熟女性的優雅。
方雁南趕緊把手往回縮,卻又被鄭逸南抓住含在口里,不過是在幫她處理傷口,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需要避諱的。
見徐曼麗神色怪異地盯著鄭逸南,方雁南硬把手抽了回來,臉瞬間紅透。
徐曼麗尋著味,從茶幾上捏個小籠包咬了一口,站在晾皂室門口,向里邊看。
鄭逸南走了過去,伸出右手:“你好!是徐曼麗吧,我是鄭逸南。”
“哦,你好!”徐曼麗不冷不熱地與他握了一下手,閃身讓到一旁。
鄭逸南卻并未進晾皂室,而是問徐曼麗:“不知道你也在,早餐只買了一份,徐小姐想吃什么?我現在訂餐。”
“小籠包,豆腐腦,有龍蝦最好。”徐曼麗毫不客氣。
“她減肥,早晨只吃代餐。”方雁南接了一句,同時從徐曼麗包里掏出一袋營養代餐,拎著暖瓶倒了開水幫她沖好。
徐曼麗扭頭瞪她,一雙杏眼幾欲噴火。
因為管不住嘴又邁不開腿,怕瘦不下來遭人笑話,減肥是偷偷進行的,沒想到卻被閨蜜毫不留情面地出賣了,如果不是二比一的場面對她不利,真想當下就曉之以拳,動之以腿。
鄭逸南借機給方雁南遞了個眼神,憋著笑繼續去晾皂室干活。
方雁南心領神會,把手提袋里的蜂蜜取出來一瓶,又裝了一罐玫瑰花茶進去,拎給徐曼麗:“這是他買的,我們倆一人一份。”
徐曼麗斜瞥一眼,余怒未消:“放那吧,我現在又不走。”
說罷,翹腿坐到沙發上,一邊喝她的營養代餐,一邊給店里美導莫莉發微信:“今天有事沒事,都別找我,姐我今天放假,就是這么任性!”
木條全部安放就位,鄭逸南往回搬皂筐,方雁南戴了手套往晾皂架上擺放手工皂,忽聞客廳傳來一聲怒吼。
“你告訴他,趕緊滾蛋,就算等到天黑,我都不回去。”
“你就把語音放給他聽,直男癌晚期的二貨,讓他有病趕緊治病去,別再纏著我!”
鄭逸南正端著一筐皂走進晾皂室,用眼神詢問方雁南。
她把事情原委悄聲講給他聽。
鄭逸南愕然,不過是切了一首歌,就是直男癌晚期,他心愛的姑娘身邊,有這樣一個兇悍的閨蜜,自己的處境,貌似不太妙。
方雁南看出他表情有異,卻會錯了意,不以為然地笑笑:“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分手的。徐曼麗只是喜歡發發小脾氣。”
只是發發小脾氣。
鄭逸南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幾天與方雁南的相處,總得來說算是相當順利,他幾乎都忘記了,女人是最陰晴不定的生物,而且還很喜歡抱團。
如果他想活到大結局,這個發發小脾氣都如此可怕的徐曼麗,就是他眼下要挑戰的關卡。
晾皂室整理好,鄭逸南又開始組裝另外四個貨架,方雁南給他打下手。
客廳放置兩個,餐廳兩個,再把之前散亂放在地上的東西一層層分門別類歸置到貨架上,房間里立時整潔了許多。
這邊兩個人忙碌著,徐曼麗躺在沙發上翻朋友圈,翻到雙眼迷瞪,睡過去了。
大概是嫌太吵,她兩只胳膊抱在頭上,上衣便被提了上去,露出一段白細柔軟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