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攻擊魔法。”趙林大喊。

唐娜一劍殺死狼圖，剩下的巨狼沒了指揮，雖然仍在沖來，但可以明顯感覺到它們少了精氣神。

飛石。

火雨。

水龍。

水腐。

隨著幾人的魔法落下，唐娜也一路在狼群里沖殺。

失去悍勇的狼群，又恢復了對魔法、死亡的恐懼，一只又一只巨狼轉身逃竄。

“快結束了……”諾厄看著零星進攻的巨狼，松了一口氣。

雖然沒人受傷，但這次的兇險程度，不下于遭遇銀白骷髏那次，甚至還強于那次與女精靈鏖戰。

瓊和唐娜也松懈了下來。

趙林緊繃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些，但不知為何，情緒總是不太安寧。

嗖。

嗖。

嗖。

嗖。

正在趙林思考原因的時候，四只箭羽無聲無息地劃過夜空。

連珠四箭，風息箭。

遠處巨木上的尼赫邁亞看著遠去的箭羽，嘴角翹起。

“這氣流波動……”小骷髏感知中隱隱地感覺到空氣中有異動。

“不好，有箭羽。”趙林第一時間喊出聲來，將身邊諾厄撲倒。

趙林原來所在的位置，一支箭羽一半沒入石中。

另一只箭羽也射了過來，趙林撲得及時，箭羽沒用命中要害，只射中了諾厄的大腿，將他釘在地上。

“啊……”

諾厄慘叫一聲。

唐娜手比心快，下意識地揮動長劍，咔嚓一聲，將飛向她的箭羽斬落。

只有瓊愣住了，沒有反應。

小骷髏及時地擋在了瓊的前面，但他只是一個骷髏，箭羽從小骷髏的掌心射入。

小骷髏嶙峋的左臂，掌心，小臂，大臂一寸寸粉碎。

箭羽最終射入瓊的胸口。

瓊！

趙林、唐娜心中俱是一顫。

“瓊……啊……”諾厄掙扎起身，卻被箭羽死死地釘在原地。

移動導致箭羽撕扯血肉，諾厄又是一聲慘叫。

“趙林，趙林快幫我拔了箭羽，快。”諾厄使勁拔著箭羽，箭羽紋絲不動。

趙林爬了起來，按住諾厄，大喊道:“你別慌，水療，快，水療。”

諾厄反應過來，快速構建魔法，但本來熟的不能再熟的水系一階魔法，卻總是意外中斷。

“別慌，手勢啊。”趙林喊著，雙手握住箭柄。

“噢，噢……”諾厄趕忙捏著手勢施展魔法。

他表情很苦悶，他的手哆嗦地厲害，說話也有點結巴。

“水……水療。”

一抹水色光芒籠罩著瓊。

“刺啦。”趙林趁著諾厄施展完魔法的時刻，猛然將箭羽拉出。

“啊……”諾厄又是一聲慘叫，但他顧不得疼痛，手忙腳亂地向瓊爬去。

唐娜也趕了過去，站在三人的身前，守護著他們。

“瓊，你怎么樣了，你說話啊。”諾厄抱著瓊，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

“我……我好痛苦……”瓊小聲呢喃著。

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瓊，你別怕，我就在你身邊。”諾厄抱著瓊的手又緊了緊。

“你別哭……眼睛、鼻子、嘴巴擠成一團……丑……”瓊看向諾厄，嘴角抽動著，似乎想要微笑。

“嗯嗯，我不哭……”諾厄舉起衣袖將臉上的眼淚、鼻涕一把抹去，但瞬間又流了出來。

繼續擦，繼續流。

諾厄又繼續擦，又繼續流。

然后他不擦了，他放聲地哭了出來。

“嗚嗚……”

“你這樣……像小孩子……以后我不在了……你要保護好自己……”瓊看到諾厄的樣子，終于笑了出來，笑得很吃力，很痛苦。

“我……”

“你別說……你聽我說。”瓊打斷了諾厄的話。

諾厄嗚咽點頭。

“遇到你們，我好幸運，唐娜……”

“我在。”唐娜輕聲回應。

“我其實是羨慕你的，甚至有一點嫉妒。

你又漂亮，又厲害，那么多人追捧喜歡你。

但等到我們一起走了這么長的路，我發現你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以相處。

你驕傲，你堅強，你其實……很可愛。

就像我說的，你和趙林太保守了，人生很短暫的，比如我這樣，一下子就沒了。

我向往你們青澀的愛情，但我還是要說，不要在等下去，喜歡就不要放手。”

“嗯。”唐娜仍然在看遠處，但她在傾聽，她點頭，也不管瓊能不能看見。

瓊大概率是看不見了，趙林看到瓊的眼中白仁外翻，她這會說話很流利，就是她最后的回光返照了。

“趙林，我要向你道歉，最開始的時候，我不該阻止你入隊的。如果當時我不阻止，有你和唐娜，現在也不會這樣……”

“沒事，我本來也組不到人，你拒絕我才正常。”趙林安慰道。

“我其實是害怕，我在原來隊伍里是最弱的，又是女生，所以大家都盡量讓著我，保護我，但如果你進隊，團隊就要分出精力保護你。

現在想想，我當時真的自私。”

“我原諒你了，你不用介懷。”趙林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小骷髏，我得罪過你，你還讓小骷髏來保護我。

第一次小骷髏保護了我一夜，我還誤會它，后來知道了，我就很后悔。

還有剛剛，小骷髏也保護我了，雖然我還是要死，但我感激它，非常非常地感激。

我……我其實是有些喜歡小骷髏的，我可能是一個膚淺的人，誰保護了我，我就喜歡誰，但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喜歡諾厄，也喜歡小骷髏。

我知道你和小骷髏是有聯系的，但你不用擔心我會因為喜歡小骷髏從而喜歡你，咯咯。”

說到這里，瓊開心地笑了起來，而后又痛苦的呻吟一聲，輕聲哭泣。

“諾厄，你是個天才，你看起來很堅強，很厲害，你是二階魔法師，你說你要保護我，我很高興，我非常高興。

但其實，你很脆弱，我能看到你內心的孤寂，你從不跟我說，但我知道你需要有人陪伴。

之前我以為那個人是我，我們會一直走到永遠，這個想法真的有些可笑，這是我剛來地面不敢想的。

那時候，我怯懦，找不到保護我的人，我害怕，是你保護了我，讓我感到溫暖，就像現在在你懷里這樣地溫暖。

但現在……

可能以后那個人不是我了，但我知道，我曾經在你心里就足夠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當時，你說，你要保護我，我心里很甜蜜，很甜蜜。

我喜歡你，想你。

你能再親一下我嗎……”

“嗯嗯。”諾厄連忙點頭。

可是瓊的身體忽然癱軟了。

諾厄抿著嘴，將瓊的頭顱扶正，動作很輕，仿佛重一點就會傷到她一樣。

他輕輕低頭，印在瓊微涼的唇上。

淚水滴落在瓊的面龐上。

微風吹起紅色的絲發，輕輕劃過諾厄的臉頰。

這一吻，訴不清的離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