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傾聽見她的聲音更加來了興致,將懷里的那壇酒一扔,舉著劍原地轉了好幾圈,大著舌頭說:“窈窈……你看好了,這些年我的劍法一點沒有退步,今日!我給你表演一個醉劍!”說話間他就舉著劍徑直倒地而去,卻在離地還有半指距離的時候,將手里的劍往地上一彈,如蜻蜓點水一般,他的身子又騰空而起,在空中環繞了一周穩穩的落在了地上……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比那些吊威亞的還流暢,我要不是親眼見過根本不會相信真的有人會這種武功。
花解語在旁邊熱情的捧場道:“是~是~是~你的劍法最厲害,你是最賤的,整個孝朝再也找不到比你更賤的了。”
“那是自然,我的劍法可是居老的首席大弟子李將軍親傳的,告訴你!就連三狼都比不過我,比不過……”
我笑著問道:“居老和李將軍是誰啊,那個三狼又是誰?肯定都很厲害吧!”
花解語將臉朝向了黑夜,輕輕地說:“李將軍是我的義父,也是我們的師傅。李將軍和居老之前都是朝廷大將,是陛下親信,除了陛下不受任何人管束。不過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也很久不聯系他們了。上一次見梁傾還是三年前。若不是前日在監督府偶遇,恐怕我這一生都不會再見他了。”
“師出同門,你怎么不會使劍?”說完又覺得好像哪里不對,趕緊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都是同一個師傅,這梁公子這么厲害,你怎么不會武功啊?”
“學術有專攻,武功什么的我可不擅長!”“那你擅長的是什么?肯定也很厲害吧?”
花解語眼睛有一瞇:“我擅長的可多了,這一時半會兒數都數不清!”
“轟~”的一聲,房頂突然塌了,隨著那片斷壁殘垣中落下的還有一個人影。那人敏捷的躲過梁傾手中的長劍,將食指和中指間那根半尺來長的銀針毫不猶豫的插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看得我心頭一緊,緊緊地揪住了自己胸襟。
然后那人還回過頭看著我們,自信滿滿的解釋道:“以銀針刺膻中,刺激他醒酒的!不用擔心……”話音未落,他就被梁傾一把提起來,順著原路給扔出去了,空中還傳來他縹緲的回音:“沒事的~”。
方才醉鬼附體的梁傾將那柄韌劍重新纏繞在腰間,口齒清晰的說道:“語姑娘、魏公子、梁某有要事在身,待處理完畢之后,再來相聚。這是一百兩,屏風還有房頂就麻煩語姑娘了?!?
花解語伸手穩穩的接住那圓鼓鼓的荷包,掂了掂重量,不耐煩的說道:“滾!”
梁傾對著我們拱手一笑,“告辭!”說完,縱身一躍,腳尖在桌上輕輕一點,也消失在黑夜了。
我望著這屋里的一片狼藉問道:“語……語姑娘,那梁公子方才不會是裝的吧?”
“不是,他沾酒必醉,向來如此!”說話間她就麻利的收拾著地上的東西,我也趕緊跑過去幫忙。
“啊~不會吧!”朝廷命官,沾酒必醉還敢這樣喝?不怕被砍頭嗎?
花解語將那斷掉的屏風拖到一旁說道:“正因如此,所以他從來不在外人面前喝酒!”
“那每次遇到這種突發事件,都是用那銀針……”一說這個我的心頭又是一緊。
“是??!之前在軍中的時候,經常是他跟我義父喝到一半,就會有急事需要他們處理,軍情不能耽擱、又不能醉酒上戰場,所以我就像孟婆討了這個辦法,百試百靈?!?
我皺了皺眉:“酒又不是什么好東西,不喝不就好了嗎?非要受這罪?!?
花解語擦了一下我額頭的汗水說道:“世人都活得太壓抑,醉一場之后才會再有清醒面對這世間的勇氣?!彼鲋f:“阿蔚,咱倆也許久沒喝過酒了?!闭f話間她不知道從哪里抱了一壇酒過來,封條上寫著“醉花語?!?
我倆望著屋頂的星星,席地而坐,我才喝了一杯,眼前就有許多白色的螞蟻到處飛了,但是意識還是很清醒的,借著酒意問道:“語姑娘,你義父既然是陛下的親信,你怎么現在卻在這里,這里應該是……是青樓吧!那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好奇,你別多心?!?
“落魄了,就自尋了棲身之所?!彼龑⑹掷锏木埔伙嫸M又說:“阿蔚啊,你現在的狀態可真好!幸好,你雖然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卻還是沒有嫌棄我,真好、這樣真好?!?
“語姑娘,以前的那些事情我確實全部不記得了。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我,你會不會責怪我欺騙了你?”
花解語撐著她那粉撲撲的小臉一臉欣慰的說道:“那樣最好!你忘記的那些事情我幫你記著、你承受的那些痛苦我也替你受著、你只管做你現在的自己,沒有人會責怪你的,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任何一人會責怪你,你放心!”
雖然不清楚之前的太子妃和花解語到底經歷了些什么,但是看著她的樣子肯定是共同經歷了很不好的事情,就勸說道:“語姑娘,既然我都已經忘了,那你以后也開心一點吧!咱們就像現在這樣安心過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她將酒杯丟在一旁,舉起酒壇咕嚕咕嚕的豪飲幾口,意猶未盡的抹著嘴唇說道:“有些過往,總要有個人記著才行,不然……算了以前的事情不說了。就說你在這三年里,你確實與世無爭了,可還不是有人千方百計來找你。你這段時間遇到的那些事,你不會真的以為是巧合吧?明明所以的事情看起來都與你無關,可是為什么總能莫名其妙的跟你扯上關系?”
見我沉默不語她又說:“好在!那個太子是真的喜歡你,以前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左右的、不能怪他,你以后就和他……”
我趕緊打斷了她的話:“語姑娘你別說了,我不會喜歡他的?!?
她莞爾一笑,湊過來伏在我的頸邊,櫻唇輕啟:“以前你也是這樣信誓旦旦的跟我說你絕對不會喜歡他,所以才當著他的面說喜歡我、已經和我結為磨鏡……”
誒~我沒喝多吧,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話,不可置信的問道:“磨……磨鏡……的意思是……是……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花解語的醉眼迷離:“還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嗎?”
“為什么我要那樣說?”
“因為你討厭他、因為你不喜歡他、因為你不想讓他碰你,所以你才說這樣惡心的話讓他厭惡你……。”她猛的抓起我的手:“三年前,你進入太子府的時候轟動整個皇城,各方使臣都從四面八方趕過來賀喜。當時,那狗皇帝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居府的千金和太子喜結連理??赡悖s在大喜之日,在他的眼前割腕自殘,氣得太子破門而出,從那以后只要太子來見你,你就會用各種利器割傷自己,刺激他離開。”原來我手腕上的傷痕是這樣來的,傷在手腕內處,傷痕又極細,既能嚇退太子,又不易讓外人發現。
花解語又攬過我的肩緊緊的抱著我說道:“一年后,太子說:‘只要你不在傷害自己,你做什么都可以?!髞?,你就找到了我,然后我倆就成為了這種關系了。”
“再后來,太子在你的住寢外明修荷花池,暗渡桃花塢?!彼謱⑽彝崎_定定的說:“其實這樣說來,那個太子對你還挺好的!”
我早已被驚得目瞪口呆,花解語的意思是說周瑯為了讓原來的太子妃不再自殘,心甘情愿讓她給自己帶綠帽子,而把他綠了的人還是個女人……而這種情況居然還持續了兩年。
當時我穿越過來之后有十來天沒出去找花解語,對他的態度也大相庭徑,因此他在那天清晨再次看到我濕漉漉的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才會氣得幾盡發狂。
所以:他不是陰晴不定,而是一邊小心翼翼的靠近我、一邊又擔心我會像以前那樣自殘。所以:他才會說不會碰我這樣的女人,所以他以為我一直喜歡的就是青樓的女人。
所以說,那日,汪承徽是正好撞在了槍口上,若是沒有我的話,她再怎么樣也不會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
待我回過神來,還想了解一些更多情況的時候,卻發現花解語已經如一灘爛泥一樣趴在我的腿上睡著了了,手里的酒壇子也空空如也。
我叫了好久也叫不醒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她抱到了床上。
酒后吐真言,我相信她說的這些絕對是真的。
估計吉祥之前也不敢確定我是不是真的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所以自己編了些半真半假的話來試探我,所以那夜在我的床上看到了周瑯,才會驚訝得話也不會說,路也不會走了。后來確認我真的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之后就一心一意想讓我往太子身邊湊。
這樣說的話原來的太子妃應該不是真的跟她“那個”才對,應該只是為了故意氣周瑯而找的借口。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么呢?難道說太子妃有其他心儀的人?可是也不對啊,如果有的話就不會找個妓院的女人來氣他了,難道說周瑯殺了他的情郎?好像也不太可能……
花解語的那些話整夜都在我腦海循環,眨眼間天就亮了。
一聲雞鳴之后,花解語蹭的坐了起來,愣愣的看了我半響,試探著問道:“我昨晚……有沒有跟你說什么奇怪的話?”
我搖了搖頭:“什么奇怪的話?沒有啊!也就是閑聊了一下,什么也沒說。”她湊過來仔細盯著我的臉:“你的眼睛怎么腫了,眼圈也是黑的。”我拍了拍床鋪說道:“我認床,睡不著!”
“你之前在這里睡了快兩年,也沒見你睡不著,就十來天不見,就睡不慣了,哼~真是……”
我追問道:“真是什么?”花解語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進來一人,是昨天那位王媽媽:“哎呦~這也太激烈了吧,嘖嘖嘖~衣裳怎么扔在這墻角、這屏風怎么只剩一半啦,哎~昨日里那位梁公子呢?”
“剛走,這個給你?!被ń庹Z將梁傾留給她的荷包扔了過去。
那王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哎呦喲,到底是我們家姑奶奶,要不就一個都不接,要么就接一雙,你辛苦了,等著,媽媽我這就給你端最好的補品過來,對了,避子湯也要喝雙份的,魏公子,稍等啊,馬上為您準備早點?!蓖鯆寢岅P門的時候才發現屋頂破了個洞,正疑惑著,花解語搶著說:“昨晚那個梁公子一時興起就將屏風扔到半空把屋頂撞爛了,我昨晚又太累,所以沒有及時叫你處理?!?
“我懂~我懂~你辛苦了,我馬上給你端補品過來,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