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備注姓名，快速按掉通話。

“合作愉快！”

他把手機遞給她，宋惟諾從他手心拿時，手被他攥住上下禮節(jié)性地晃了晃。

“聽我說完，你再打給寧珂。”

宋律生從兜里摸出手機，在屏幕上劃撥了幾下，將屏幕轉(zhuǎn)過來擺在她眼前。

“這個藥品投標，裴氏勢在必得。”

宋惟諾定睛去看，是一家國立醫(yī)院在公開招標一批藥品，里面就有裴氏醫(yī)藥極具優(yōu)勢的抗生素類藥物。

看來，裴氏的野心早已不滿足于國內(nèi)的市場，這次的談判也不單純只為了和Zcar溝通感情，裴氏顯然在預謀著大動作。

“這場招標會在三天后。”

若是參加招標會，那就要在倫敦多待至少三天，前前后后算起來，出差的時間差不多是一周。她雖然沒有其他工作安排，但寧珂在等她回去。

看出宋惟諾的猶豫，宋律生摸著下巴沉思片刻，幽幽地說：“跟著裴氏做完這個會，我會告訴你一個關(guān)于寧珂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你怎么會知道。”

“無意撞見，純屬意外。”宋律生聳了聳肩，“其實現(xiàn)在告訴你也無妨。”

“洗耳恭聽。”

宋惟諾摸了摸耳朵，手放在耳后，向他側(cè)頭。

“呵，我擔心說完之后，你更要馬不停蹄地趕回去見他了。”

宋律生把手機放回西裝外套的內(nèi)兜，揚了揚眉，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回到下榻的酒店，手機“叮”的一聲響，是航班改簽成功的短信提醒，這是根本不給她選擇的機會啊。

宋惟諾把短信復制后發(fā)給寧珂，這才撥了視頻通話。

他果然還在醫(yī)院，眉間擰著疲憊，抬眸垂眸間暗送著思念。

看著他深邃的五官，她的手指戳在屏幕上勾畫著，印在眼里、刻進心間。

看過新的航班信息，寧珂應該是不高興了，話很少，默默地聽她講，只在掛斷前告訴她：“在外面小心，我等你回來。”

掛了電話，宋惟諾站在陽臺上又吹了會兒風，看了湖景。

她的房間正對一片人工湖。這家酒店模仿東方園林，在各處造景做舊，很有古韻。

風景再美也不及男色誤人。

腦海里驀地浮現(xiàn)出兩人交頸而眠的場景，她頓時臉紅耳赤，拿手冰了冰，清醒許多，也抓住了關(guān)鍵：那晚他們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

在沒有遇到寧珂之前，她覺得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另一個男人有交集，親密到談婚論嫁、生兒育女的地步，她甚至想過自己此生應當會孤獨終老。

宋惟諾喜歡小孩子，她心里有片柔軟，雖然勢單力薄，卻總愿呵護弱小，守護純真。

剛與鄭智在一起時，她覺得他會是一個好爸爸。

一個法官，懲惡揚善，定能夠給孩子樹立榜樣。

她期待，毫無疑義地配合鄭智的婚姻規(guī)劃，勢要在一年內(nèi)懷上孩子。

她算準了日子，如愿以償?shù)貞焉狭藢殞殻瑓s沒算準婚姻的變數(shù)。

宋惟諾這輩子都忘不了痛失所愛的感覺。孩子只有兩個月大，她卻在夢里陪他度過了一生。余生里，她會一直記得這個還未出世的小生命。

*

從箱子里拿出厚厚的大衣穿上，宋惟諾抽出房卡拉開門，對面的門竟也開了。

“這么晚，上哪去？”

宋律生的聲音是嘶啞的，隨著他走出門，還帶出了一股濃重的煙味。

這幾天在一起工作，她能看出他的煙癮很大，不知道他悶在屋子里抽了多少支煙，沒引起煙霧報警器鳴叫，也是神奇。

“咳咳。”宋惟諾抬手揮了揮，還是被嗆到了。

“抱歉。”他離她稍微遠了點，一對透出寒意的眸子卻盯著她等她回答。

“出去買個東西。”

看出她不愿詳說，宋律生卻沒選擇裝糊涂，言辭間有些逼問的味道：“買什么？”

“女人用的。”

“我跟你一起，晚上不安全。”他折身套上外套，順帶還灑了香水。

煙味蓋下去，又變成了那股澀苦的味道，聞得人舌根發(fā)硬。

宋惟諾在前臺問了工作人員去附近的藥店該怎么走，對方描述的很清楚，眼神在他們兩人間盤旋，一副了然。

“你到底要買什么？”

宋律生站得稍遠，雖未聽清兩人的對話，但是他看懂了同為男性的工作人員投來的目光。

“避孕藥。”

聽到這三個字，宋律生腳下踉蹌了一步，嚇得宋惟諾連忙拉住他的手臂。

感覺到她的觸碰，宋律生揮手甩開：“別碰我。”

看到她有些不解的目光，他卻沒有做出任何解釋的意思，恢復了淡漠的神情。

宋惟諾保持緘默，靜靜地看著腳下的路往前走。

從藥店出來，看她小心地收好零錢，宋律生意味不明地輕笑：“我讓財務部打給你的合作款沒收到嗎？真沒想到你這么會過日子。”

“比不上你這個大老板。我的錢不是大風刮過來的，都是辛苦賺的。雖不說每一分都花在刀刃上，但也不能刻意浪費。你說的那筆錢，回國后我會托徐嵐盡快打回。還有，我?guī)湍闶浅鲇谒叫南朐琰c回去，和你的商業(yè)計劃無關(guān)。”

宋律生“嘖”了一聲，感慨：“竟然還有人和錢過不去。”

他一路走來話并不多，快到酒店時，突然開口說道：“那瓶藥，最好不要讓寧珂看到。”

“為什么？”

“他會生氣。”

“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宋律生白了她一眼，她對事情總要探究到底，“躺在身邊的女人還這樣防著自己，他肯定生氣。”

“并不是防著他，是我自己不想要孩子。”

宋惟諾說的真誠，她真的沒有想到男人對避孕這件事會有這樣的看法，況且她與寧珂尚在感情的磨合期，現(xiàn)在談論孩子實在早了點。

宋律生嘆了口氣：“我之前和你提過寧珂家教嚴，你不能拿字面意思理解。總之，他能不戴套和你做，是真的把你當自己人，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看著男人關(guān)上房門，宋惟諾立在原地，她并沒有聽懂宋律生的話究竟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