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依舊春寒料峭,短暫的陽光只傾瀉了一會兒便落向西方,而寒冷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讓你找到更溫暖的事物。
今天,就是這溫暖事物的開始,如火如荼的亞洲校園樂隊大賽S市決賽終于拉開帷幕,黑天鵝的姑娘們將迎來她們這個春天最重要的比賽。
經(jīng)過前兩輪的激烈爭奪,最優(yōu)秀的六支校園樂隊已經(jīng)逐一誕生,今天,唯有拿到前兩名才能有資格去BJ參加中國區(qū)的總決賽。
下午六點,所有的樂手都已準(zhǔn)備就緒,離比賽的正式開始還有一個小時,裴忻在前一天的抽簽中抽到了六號,也就是說,在六支決賽樂隊中,黑天鵝樂隊將會最后一個登場,而最后一個登場,也意味著她們將面臨更大的壓力和更長時間的等待。
化完妝,姑娘們開始閑聊,雖然她們表面上行若無事,還不忘打打鬧鬧、嘻嘻哈哈,但內(nèi)心多少充斥著不安,連一向從容不迫的裴忻都在一個勁兒地喝水。
陶貝貝偷偷來到舞臺邊,她撩開舞臺的幕布望向觀眾席,碩大的超級音樂中心又是座無虛席,手幅、熒光牌、熒光棒滿滿點綴在漆黑的臺下,這次的決賽在整個S市都備受關(guān)注,門票在網(wǎng)上剛掛了一小時就被全部搶光,還有電視臺和網(wǎng)絡(luò)平臺同步做現(xiàn)場直播。
“望思瑪望思瑪!”陶貝貝一邊跑回休息室一邊嘟囔著,“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們的應(yīng)援色!”
“應(yīng)援色?那是什么?”莫齡好奇問。
“哎呀!莫齡你平時不追星不知道?!奔拥奶肇愗愰_始普及起她的飯圈知識來,“應(yīng)援色就是指一個團(tuán)體的專屬顏色,是從日韓的飯圈里開始流行的,比如鎮(zhèn)天魄樂隊的應(yīng)援色是紅色,臺下的粉絲就會穿紅色的衣服,拿紅色的燈牌和熒光棒,又比如太音樂隊是湖藍(lán)色,那粉絲就會穿湖藍(lán)色的衣服,拿湖藍(lán)色的應(yīng)援物,更可氣的是那個討人厭的羅星草樂隊,我今天才知道她們的應(yīng)援色竟然是粉色,把我最喜歡的顏色搶走了,我以后再也不想買粉色衣服了。”
“是嗎?那快說說,我們的應(yīng)援色是什么顏色?”望思瑪迫不及待追問。
“黑色!”
“什么?”她詫異。
“黑天鵝樂隊的應(yīng)援色是黑色,很意外嗎?”裴忻說。
“雖然我喜歡黑色,可是,也沒有黑色燈牌和黑色熒光棒啊,就算有,臺下黑乎乎的一片誰看得到?”
“看不到才能安心比賽吧?!迸嵝玫ㄑa(bǔ)充道,“為什么非要有熒光棒?你們只要集中精神管好自己就行了。”
“好吧,這么說也沒毛病?!蓖棘斈弥拈忱^續(xù)敲打自己的雙腿,“反正我坐在后面,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只求老天保佑不打錯就行。”說罷,她又給陶貝貝使了個眼色,細(xì)聲問“哎,貝貝,十心樂隊的應(yīng)援色是什么?”
“是紫色,我剛剛還看到十心樂隊都穿了紫色的衣服!”
“基佬紫……適合他們!”望思瑪和陶貝貝對了一眼,然后捂著嘴笑起來。
“應(yīng)援色是你定的嗎?裴忻?!币慌缘哪g合上書。
“我可沒空管這些無聊的事,服裝系的朱旖旎老師選的?!?
望思瑪愣了愣,“朱旖旎……等等裴忻,你說的朱旖旎,是教我專業(yè)課的那個朱大嬸嗎?”
“好像是。”
“為什么是他,他怎么就給我們樂隊定了應(yīng)援色?”
“哦!那天校長找我聊天,讓我選個應(yīng)援色,他好去讓朱老師幫忙設(shè)計圖案印衣服,我想反正朱老師也在,就一并讓他決定咯,后來那個朱旖旎說儲藏室有很多剩余的黑色棉布料,于是本著節(jié)約開支、低碳環(huán)保、廢物利用的原則,就讓這些布料物盡其用了。”
“這也太摳了?!碧肇愗悓嵲诼牪贿^去,“早知道我就買些好的衣服送給大家了,那布料擱了那么久沒味兒嗎?”
“你們兩個排練的時候毛毛躁躁,對衣服倒是挺挑啊,這衣服上印了個很有設(shè)計感的天鵝,沒那么糟?!?
“行吧,就當(dāng)下面黑乎乎的全是我們粉絲。”望思瑪一臉嫌棄地吐槽著,“大嬸真是唯恐我們太顯眼,怎么不定個透明色,連布料都省了?!?
舞臺漸亮,音樂響起,晚上七時,決賽正式開始,主持人的一番簡單介紹后,第一支樂隊羅星草登場了,男人的口哨聲夾雜著女人的歡呼聲,臺下也變成了一片粉色燈海。
“天吶,她們什么時候這么受歡迎了?”后臺拿著手機(jī)看直播的陶貝貝很是不爽。
而此時,吉他手莫齡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的手機(jī),就在剛剛,她收到了媽媽發(fā)來的信息:齡齡,加油,我和爸爸在電視前給你打氣。短短一句話,已經(jīng)讓莫齡潤了眼眶,她從小參加過大大小小無數(shù)的比賽,每一場比賽都不缺媽媽的鼓勵,但唯獨這次媽媽的支持最讓她高興,說是高興,其實也是難過吧,畢竟,她不能成為媽媽想要她成為的人。
今天的比賽,每一位樂手都有一張贈票,莫齡把自己的贈票給了望思瑪,望思瑪便邀請了薛佳雯和江峪。
江峪坐在臺下靜靜地等待女孩上臺,雖然觀眾席的燈光昏暗,雖然男人壓低了自己的帽檐,但仍然抵不住那張俊朗的臉蛋,左右兩邊的姑娘穿著朱大嬸設(shè)計的黑色應(yīng)援服,時不時找機(jī)會與他搭訕,江峪雖然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盡量克制住自己敷衍了幾句,畢竟,比賽才剛剛開始。
“切,真的是……”坐在江峪斜后方的薛佳雯又朝天翻了個白眼,“沾花惹草?!?
見姑娘們不再“騷擾”自己,江峪摘下了自己的鴨舌帽,然后從前往后捋了下頭發(fā),他掏出手機(jī),打開了前置攝像頭,在忽明忽暗的場館里,給自己拍了一張自拍照。
“我天。”薛佳雯忍不住吐槽,“招蜂引蝶、自戀成狂,太油膩了……”她搖搖頭。
望思瑪?shù)氖謾C(jī)也剛好蹦出江峪的信息,信息里正是江峪在臺下的自拍照,他歪著頭,眼神里還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架勢,“帶上腦子,今天要是贏了,我就是你的了?!?
“什么鬼。”望思瑪害羞得關(guān)掉信息,“臉皮還挺厚?!?
“思思,怎么?”陶貝貝突然探出腦袋,“很熱嗎?你臉紅什么?”
望思瑪嚇了一跳,“你又亂跑,裴忻剛才在找你,還有半小時我們就要候場了,你就不能老老實實坐著?”
“我姑父和姑媽來了,我看看他們坐哪里?”
“真是受不了你。”
“思思,偷偷跟你說哦,今天底下有個評委還是我姑父的學(xué)生呢?!碧肇愗悡踔彀杨^湊到了望思瑪耳邊。
“真的?評委是杜老師的學(xué)生?”望思瑪眼睛一亮,“那……今天的比賽,你姑父也打過招呼了?”
“哪有,我姑父可是出了名的公正不阿,你給他一百萬都收買不了他,那些評委根本不知道我是他侄女,而且,若真打了招呼,裴忻知道了還不把我從樂隊轟出去?”
“說得也是,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qiáng)求,聽天由命吧。”
臺前響起一片震徹天宇的歡呼聲,羅星草樂隊與黑河樂隊表演結(jié)束,嘉北大學(xué)的鎮(zhèn)天魄樂隊登場了。
“看他們今年的狀態(tài),又是志在必得啊?!焙驁龅奶魳逢犈鞒仂挽驮谀徊歼吀袊@道,“第二名的爭奪很激烈,我們也要加油了。”
“哦?一個德國安東魯賓斯坦國際長笛大賽的冠軍還在乎這種比賽?”身旁的鼓手丁曉寶挽起袖口規(guī)整了自己的衣服,“你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下個月的肖斯塔科維奇作品音樂會吧,跟我們交流的可是圣彼得堡音樂學(xué)院的同僚,個個都是正統(tǒng)的古典樂出身,跟這些外行人可不一樣。”
“外行人?”秦焱焱與丁曉寶相顧一笑,“搖滾樂也很有意思不是嗎?上百人的交響樂團(tuán)有上百人的氣勢,四五個人的搖滾樂隊也有四五個人的風(fēng)格,況且,你也不是放著幾十萬的定音鼓和馬林巴不打,浪費時間在這兒和我們玩搖滾樂嗎?音樂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要不枉青春,開心就好?!?
“哈哈哈哈……”丁曉寶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了,黑天鵝樂隊的女鼓手很漂亮啊?!鼻仂挽陀盅a(bǔ)了一句。
丁曉寶點點頭,“搖滾樂確實有那么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