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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修晏干咳一聲，神色別扭地坐正身體：“把手機還我。”

簡繁星敏感地捕捉到他的尷尬，一絲促狹溢出來，故意挺了挺說：“你們醫生不是應該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嗎？”

季修晏聽完這句話，斜了她一眼，緩緩說道：“只是沒想到成年女性可以這么平。”

簡繁星：……

真是感覺嚴重被冒犯。

季修晏趁她發愣，一把把手機拿過來。

簡繁星：“季醫生，你這樣很不紳士啊！”

季修晏語氣不善：“對你不用紳士。”

簡繁星搖搖頭：“幾年沒見，我還以為季醫生真的超凡脫俗，得道成仙了。沒想到，還能跟正常人一樣發脾氣生氣。”

季修晏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盤：“如果你不想半道被我扔下去就閉嘴。”

眼前喜怒形于色的季修晏，脫去了那層克制規矩，一下子和當年因為她點了外賣不收拾把家里弄得一團糟而教訓了她一個多小時的季修晏重合起來。

那時的季修晏二十二三歲，遠沒有現在的心平氣和，開始一個月對她還算照顧，后來就是各種嫌棄和教育。

“還吃外賣？沒人跟你說你現在像個營養不良的豆芽菜嗎？”

他一邊嘟囔一邊把外賣盒子掃進垃圾桶，那時的季修晏不似如今這般清冷淡漠，很愛管她。

“衣服應該待在衣柜里，鞋子應該待在鞋柜里，你……在我拖完地之前，待在你的房間里。”

季修晏很愛干凈，拒絕一切形式的雜亂，和她印象里的男生相去甚遠。

他穿肥大的白色T恤和淺色的牛仔褲，身形是少年人特有的削薄。只有一次，家里突然停電，簡繁星端著蠟燭看到了圍著浴巾從浴室走出來的季修晏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具體表現方式。

那個時候她沒事干，除了發呆就是看電視。她并不關心電視上放了什么內容，只是想讓家里有聲音。家里只要靜下來，她就不由自主地心里發慌。

有一天季修晏從醫院回來時看到她又蹲在沙發上看電視，就走過去把電視關了說：“整天看電視劇人會傻掉的，不想上大學沒關系，書還是要讀的。我給你列了讀書清單，你先從《基督山伯爵》開始讀。”

簡繁星直到現在還記得，當自己問季修晏“基督山伯爵是不是吸血鬼”時，季修晏一臉被雷劈了的精彩表情。

不過那段被逼著讀書的時光也算有點好處，讀書讓她躁動不安的心終于學會靜下來。書讀得多，閱讀速度就變得很快，所以她現在看劇本背臺詞的速度比一般人快。

季修晏側首看著簡繁星咬著嘴唇要笑不笑，直覺告訴他，準沒好事：“你笑什么？”

簡繁星忍住笑：“沒什么，只是想起來，你還沒回答我，基督山伯爵是不是吸血鬼？”

季修晏好像也開始回憶起來，過了半晌才說：“有這件事嗎？時間過去太久，我都忘了。”

簡繁星眼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失落：“是吧，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我下個劇是吸血鬼題材的，我也想不起來這些陳年舊事。”

車子停在樓下，臨下車前，簡繁星說：“季醫生，你還沒給我你的微信。”

“我平時不太用微信。”季修晏的潛臺詞很明顯，不想給！

“沒關系，我也不常用。”她做出一副要不到手就不下車的死磕模樣。

季修晏似乎被她的執著打敗，掏出手機，解鎖后遞給她。

簡繁星心滿意足地從車上下來，沖著緊閉的車窗揮揮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自己那棟樓。

季修晏若有所思地坐在車里等了一會兒才發動車子離開。

簡繁星驗證通過后，興沖沖去翻季修晏的朋友圈。朋友圈里一條動態也沒有，干凈得跟張白紙似的。

她在自己的照片里翻來翻去，找了一張選秀時的照片發過去。短款上衣粉色短裙，冒著粉嘟嘟泡泡的蘿莉范兒。

發過去半天，石沉大海。不喜歡蘿莉的？

簡繁星不甘心地又發了一張自己的表情包，選的當然不是那些鬼畜系列，是張笑得很甜的表情包，“愛笑的女孩照樣胖”。因為拍攝角度的問題，她這張截圖被網友吐槽臉圓，但簡繁星自己卻覺得很可愛的一張。

還是沒回應。不喜歡可愛的？

沒關系，我再發。

美艷的？氣質的？清純的？御姐的？

還是沒動靜。

接下來的幾天，簡繁星跟發神經一樣，對著手機不停自拍。

洛非戈見她這樣，一臉嫌惡地罵道：“以前讓你拍張自拍發微博就跟殺了你一樣，死活不拍，最近腦子長蟲了，發什么瘋？”

簡繁星跟沒聽見一樣，該干什么干什么，繼續發發發。

可對方始終沒回應。

就在簡繁星懷疑自己加了一個季修晏平時根本不會上的賬號時，他突然回了一條：如果真的很閑，可以看書。

簡繁星立馬從床上蹦下來，從書架上隨便抽出一本書，對著鏡頭自拍一張發過去。發送成功，她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她剛才穿的是一件真絲睡衣，領口不經意地側滑露出一小片心機！

季醫生，一本正經的季醫生，會氣炸了吧！

簡繁星覺得她最近被洛非戈傳染的也有些抖M的節奏了，季醫生快來教訓我吧！

但半個小時過去，手機安靜地跟個啞巴似的。簡繁星束起頭發去洗澡，她的浴室沒有浴缸。煙霧繚繞的浴室，她透過鏡子觀察自己花灑下的自己，看著熱水把一片蒼白漸漸變成粉色，是活著的。

B城機場，季修晏把人送到進站口。

鄔青冥臨走前又不放心地偷偷囑咐了季修晏一句：“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九月份的身體檢查一定要提前排出時間，不要耽誤。”

季修晏笑著答應一聲：“我明白，不會大意。”

他送走鄔青冥幾人后，回到車上，點開手機微信界面，簡繁星抱著書的照片跳了出來，不先看人，單單是《金.瓶.梅》三個字就讓季修晏瞇了一下眼睛，食指敲了敲方向盤后，把手機丟在了副駕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