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婕看著左邊一副理所當然表情的文樂，以及右邊一副警惕表情看著文樂的顧云瑾，此刻三人坐在沙發上，殷予婕此刻好像餅干中的夾心般，被夾在了中間。

“你怎么在這里”顧云瑾往殷予婕挪了幾下屁股，昨晚還覺得他卑微求愛來著，現在看來滿滿的都是套路，總結來講就是裝，顧云瑾想著。

“是予婕允許的”文樂滴水不漏地說道：“明天不是去S城么，這樣就不用來回浪費時間跑了，我從G鎮過來半小時，加上等待或者塞車，那你們又得提早了四十多分鐘了”

他得意地看著顧云瑾“不是嗎？”他逮住路過的橘子，放在大腿上就開始擼起了貓。

顧云瑾一時無法反駁，畢竟是她們有求于人，拉過殷予婕她開始講起了悄悄話。

“瘋了？你怎么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顧云瑾說完，馬上回頭看了一眼文樂，只見他的動作并沒有停過，而橘子最近大了不少，性子也變得沒有幼貓時候的好動，它端坐在大腿上享受著文樂給它坐的專業按摩。

“不是，今天早上我媽打電話來了”殷予婕扶額。

“干嘛？又要錢？”顧云瑾跟殷予婕是從讀書時期就一起長大的，所以她馬上明白了殷予婕的母親打電話來究竟是要干嘛。

“嗯”殷予婕悶悶回道。

“你不會又傻乎乎給了吧？”顧云瑾看著殷予婕的表情，讓她想起讀書時期。

那時候殷予婕打暑假工，一個月也只是得六百塊而已，那天剛好是發工資的日子，殷予婕邀她出去玩，她來到殷予婕家中卻聽到殷予婕母親的坡口打罵。

“你這給的三百塊是當成打發叫花子？”殷予婕母親把三張一百塊往桌上一扔。

還是學生的顧云瑾看到立馬就火了起來，一把撈過桌子上的錢，也不管面前的是不是長輩，直接把三百塊甩到了對方身上，拉起殷予婕就跑。

后來殷予婕那一周都不敢回家，都是躲在在她家渡過的。

顧云瑾看著沒打算再講的好友，也不追問下去。

“你貓不用喂了？”顧云瑾抬頭看著文樂直問。

“葉子寧有我家鑰匙”

“那你衣服不換了？”

“最近工作忙，車上都有備替換的”

很好，看來今晚他是不會走了。

要不是今晚自己也會過來，真不知道殷予婕會不會被他吃干抹凈了。

“不要這么晚睡”再坐了一會的顧云瑾見沒法挑文樂的刺，抱過文樂腿上的橘子給殷予婕扔下一句話，就往房間走去，故意不關房門。

橘子被搶走了的文樂索性放松躺到了沙發里，他向殷予婕坐近了一些，微微閉著眼睛，把頭往殷予婕的肩膀靠。

“她是擔心我……”殷予婕看著文樂的側臉說著，但她話只說了一半，后面的話殷予婕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正常”文樂睜開眼看著想為好友說話的殷予婕，其實他并不是很在意顧云瑾的反應，甚至覺得有點安心“有這么關心你的朋友，我應該高興才對”

文樂說著就把殷予婕的手撈到自己掌心之中，輕輕地把玩著，捏著。

“我今晚睡這就行”文樂扭了一下脖子，一副今晚在這里睡定了的表情。

“晚安”她站了起來看到沙發裝不下他的腿，又補充了一句“今晚委屈你了”

“晚安吻呢”躺下的文樂絲毫不介意晾到沙發外的腳踝，翹起二郎腿就一副準備入眠的模樣。

殷予婕在他額頭前輕輕印下一個吻，文樂沒有睜眼，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殷予婕摸了下他的發絲后走回了房間。

殷予婕這晚睡得不是很踏實，猛地睜開眼，眼前浮現的第一個就是文樂露在沙發外的腳踝。

她看了一下身旁睡得香甜的顧云瑾，以及在枕頭上睡得四仰八躺的橘子。

現在正直酷暑，房間內開著空調，而外面的溫度并不低，她在想文樂睡得好不好。輕輕坐了起來，她拉起被子幫顧云瑾蓋住了外露的肚皮，躡手躡腳地開門走出了客廳。

文樂并沒有睡在沙發上。

“找我嗎？”只見文樂握著一杯水從廚房走了過來。

“這么熱，我怕你睡不著”

“還好，我只是渴了”文樂一口氣就把手中的水喝完，隨手把一次性紙杯扔到垃圾桶，拉著殷予婕坐到了沙發上。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外面照射進來忽明忽暗的燈光，文樂溫和地問著。

加上剛剛睡醒的惺忪，讓殷予婕沒有白天那么大的反應。

“……”但她一時間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想到什么說什么就可以了”

“我媽給我打電話了”殷予婕抬頭看了一眼文樂，后者的眼神示意著他在聽，并且鼓勵著她說下去“她希望我給她轉點錢，但是我并沒有轉”

“你會覺得我這樣做不對么？”殷予婕實在不知道自己這樣忽然從家里搬出來到底是不是對的，之前身邊只有顧云瑾可以聊到這種家事，而顧云瑾一直說搬出來才是十分正確的決定。

“這還得視乎于錢的用途”文樂就輕輕回答了一句，擊垮了殷予婕不想全盤托出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殷予婕不敢抬頭。

她不知道文樂聽到這句話會怎么想。

“你沒有詳細問過么？”

“問了也不會真正回答，過兩天用完了打電話來問我還有沒有錢”殷予婕說著說著那種厭煩的感覺又開始涌上了心頭，她開始袒露著自己的心聲“每次都是一樣，第一句就是問候，問我近況，問我工作，然后下一句就會是問我有沒有存錢”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種感覺，就是總覺得‘啊，原來她會關心我’忽然變成‘啊，原來她關心是有目的的’的那種落差感”

“每次都是期待的開頭，然后每次都是失望的掛線”

文樂沒有置于評論，只是握著殷予婕的手收緊了一些。

“所以我就從家里搬了出來，想著如果見不著的話，失望的次數也跟著會少一點吧”殷予婕自顧自說著。

文樂這刻似乎明白了為什么殷予婕之前總是要逃，她已經養成了期待的事情忽然而至的時候，先選擇了逃跑的習慣。他松開了手，把殷予婕攬入懷內，輕輕撫著她的背。

內心感受倒豆子般說了出來，壓在心底的大石似乎變得沒有以往那么重。

“這下好了，你連我為什么自己住都知道了”殷予婕忽然想到“但是我對于你最基礎的一切都不知道”

“例如呢？”

“例如為什么一開始你聞起來是檀木的香味，后來變成玫瑰的氣味”

殷予婕的發散性思維此刻發作了，她聞著現在抱著她的文樂散發的氣味，那是她用的沐浴露香氣，兩個人此刻擁有一樣的氣味。

“聽說玫瑰的用途是求愛”這本來是很普通的一句回答，但是并沒有文樂說得這么簡單。

這是他從“參考書”上一句不落背出來的。

而這幾天殷予婕在空暇中也重新讀到了這本小說。她聽到之后坐直了背，文樂松開了環抱，她認真地審視著他。

“你究竟學到什么程度了？”

“你猜？”

“不猜”

“關于我，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沒有，以后想到再問吧”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奇怪的人嗎？”

殷予婕笑笑，并沒有回答。

過了一小會，殷予婕沒有再發出聲音，文樂低下頭一看，她已經睡眼朦朧，脖子似乎承受不住腦袋的重量，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他寵溺地笑了笑，伸手把殷予婕的頭往自己肩上靠，兩人就這么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