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蘇軾《江城子》
如果還有十年的時間可以選擇,又會選擇去做一些什么事情呢?有人的會結婚生子,相夫教子,然后迷迷茫茫一輩子;有的人會念書學習,上班,下班,然后忙忙碌碌一輩子;有的人會酒肉人生,吃喝玩樂,然后碌碌無為一輩子;這是人生,平凡的人生,市井人生。但是也有的人則會選擇在風燭殘年的歲月里用十年的堅持,去堅持一個夢想,完成一個夢想,把自己埋進藏地。
那是一段旅行,也是一段人生,一段嫁接在摩托車上的旅行人生,摩旅人生。
其實每一個人都是這個平凡的世界里平凡之路上的平凡的個體,像天地之間的蜉蝣,亦如同滾滾紅塵里的一粒塵埃,也都有權力和義務去堅持追求自己想要的那份幸福,自由,和夢想。這也是任何外物所無法左右我們的,只要我們夠堅持,這份始終如一的堅持,或許就可以稱之為信仰
如果說去頂著凜冽的寒風,烈日的爆瀑,只身一人,穿越天路青藏線的唐古拉山、可可西里、昆侖山脈……,穿越滇藏線的大理、麗江、梅里雪山,玉龍雪山、香格里拉……,還有穿越川藏線的雅魯藏布江,通麥天險、怒江七十二拐……,這些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的話,那么連續穿越十年,那是否可以說是牛逼的N次冪,牛逼的牛逼呢。十年磨一劍地每一年都騎著摩托穿越中國最危險的幾條路,天路青藏線、318川藏線、214滇藏線。不得不說這也算是一個傳奇,平凡人的傳奇,平凡而傳奇。
他,便是我在LS遇到的那一個平凡的傳奇,他是一個將近五十多歲的老人,一位喜歡摩旅的老人,并且一直堅持騎摩托車進藏,為的不是青春年少荷爾蒙代謝的瘋狂,為的也不是失戀迷茫孤身一人流浪的倔強。為的是一份堅持,一份執著,為的只是支助雪區的貧困山區的兒童。有人會說,這肯定是在作秀,但是他憑借一個人的力量堅持十年摩旅進藏支助藏地貧困山區的兒童,并且一下進藏了十次。這份堅持持續了十年,并且仍在繼續。如果非要說這是一個秀的話,那也是一個令人敬佩的真人秀。就如同當年的江一燕,江小爬。江一燕一次巴馬拍戲時,看到了巴馬地區的貧困兒童,那些兒童讓她的心為之動容。不知為何,她想為那些兒童做些什么?后來她回到內地,說要去巴馬支教,有人說她瘋了,有人說她有病,當時有媒體說她是在作秀,但是后來她用實際行動證明可一切,每年都去巴馬支教,一直堅持了七年,用七年的堅持打敗了所有世俗末碎的冷眼。如果說她也是在作秀的話,但是一個七年秀,也值得人們欽佩,值得人感動。
這位大叔是我在圣城LS團結新村的客棧里認識的,那時我們睡在一間屋子里,并排的兩張大床,然而那時我們的雖然距離很近,但言語卻少得很。那時,我們之間似乎沒有說過半句話。我猜可能是我們年齡差距太大,有代溝吧;或許是我們的進藏方式不同,他騎行,我徒搭,沒有所謂的交集吧;再或者是人與人的性格不同,沒有可以用心交心的理由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那個時候,就是沒說過半句話,只是有禮貌的用眼神相互示意而已。
那時在LS的我,過得也好像寺廟的僧侶,清心寡欲,平淡至極,每天做的事情幾乎除了睡覺,便是去大昭寺看信徒們虔誠地朝拜。一看便是整整的一天。所以白天也幾乎看不到對方,只有到了晚上睡覺時,才會見到彼此。其實還有一個沒有和他說過話的原因是,我那時覺得這個老頭兒,有點太高調了,太瘋了,太作了,一大把年紀了,不在家里養花養草,遛狗遛鳥,頤養天年,享受天倫之樂;反而騎著摩托滿世界的跑,還跑到了XZ。也總覺得這個老頭兒有點兒老不正經兒。并且每天晚上也都扎進酒罐子里,醉氣熏天地跟大廳外面的女旅行者各種擁抱在一起,拍著所謂地留念照,時不時還會耍酒瘋般又喊又叫,并盡力地在女人面前吹捧著自己自認為的很牛逼的豐功偉績。但在平凡人看來,那又不算什么呢?那只不過是酒精麻痹神經后的一種精神分裂而已。當年穿越青藏線,滇藏線,川藏線的人多了去了。蕓蕓眾生,又何故吹噓?
但是,在我臨走的那天,我改變了以往的一切觀點和看法,也重新地對這位大叔審視,也對他有了新的認識。因為當時尼泊爾發生了地震,RKZ是距離尼泊爾最近的一個中國城市,于是RKZ被設立為一個自愿者服務站點,聽到這個消息后,他竟然沒有做過多的考慮,便要去往RKZ去做自愿者。這一點也深深滴觸動了我。或許也可能是我待在大昭寺門前看朝拜,瞬間頓悟了吧。我臨走時才開口跟這位大叔說話。我微笑地說:“大叔,可以加你的微信嗎?”大叔也微笑地說:“當然可以啦”。我又說:“您真的要去RKZ當自愿者嗎?”他義正嚴辭地:“當然,八方有難,必當支持”。我又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去RKZ呢”。他又微笑著說道:“也是今天”。我只是默默地低頭喃喃說道:“奧,挺好”。為了趕火車,我急急忙忙收拾好背包跟大叔匆匆告了別。“此一別,或許便是一生。出門在外,便是江湖,有緣相遇,那便是兄弟”。“再見,大叔”。
后來,我才想明白,其實那不也算是一種信仰嗎?就如同大昭寺門前的朝拜者一樣,都需要得到別人的尊重,他們不也在十年如一日,日復一日的堅持嗎?如果心底會好奇地問他們又在堅持什么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或許是信仰吧,那信仰又是什么呢?或許也應該就跟摩旅大叔堅持的是一樣的東西吧。
回到內地后,才知道,大叔,名叫做王堅,江蘇南通人,在家鄉還或多或少算個名人。還曾登上過當地的報紙。每一年,他都會去一次XZ。為的不是別人,而是雪區貧困的孩子。他看起來像一個老頑童,老小孩,所以才能和一群他孫子輩的年輕人,在一起有說有笑,有打有鬧,稱兄道弟,打成一片。其實也真希望自己如果在年老的時候,可以像大叔一樣,活得那么瘋狂和充實就好了。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個XZ夢,不關乎生活,亦不關乎他人。那只是個夢,只關于XZ,一個寧愿做一生一世的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