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很快出了大福酒樓。

大雪早就飄了起來，來的時候街道上還有三兩行人，如今這會兒就已經見不到人的蹤影了。

“這么大的一座城，因為這場大雪，就空了。”孟然抬頭望向天空，天空依舊昏暗，任由雪花刮在臉上，直至融化消失。

他只記得半年前，去東山途經此地的時候，還喝過二壺小酒。

不到片刻，孟然就感覺到四周襲來的寒意，或許是溫暖慣了才會覺得這天氣越發寒冷，越發經受不住。

“阿嚏。”

忽然，孟然昂起頭打了一個噴嚏，好一陣才緩過神來，捏了捏鼻子，幽幽嘆息道：“有人在罵我。”

身后，黃沅山也大大咧咧地跟了出來，悄悄挨近孟然。

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小聲說道：“公子，咱們這算不算白嫖。我問了樓下的那些食客，在二樓這一頓大魚大肉的，再加上那些酒少說也得五六十兩！”

孟然頭也沒回，直徑向前走去，負手道：“這怎么能算白嫖呢，別人這是請咱們吃飯。”

黃沅山微微點頭，這一刻他深有領會，公子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更加高大。

孟然自然不知道黃沅山在想什么，但是卻對趙泰這個趙家少爺沒了好印象。

他自知這一生，學得會逆來順受。卻唯獨學不會將自己的命運給他人掌控，更不喜歡任人擺布。

就算是幼時最落魄無助的時候，他也堅持了下來。

“說不定，我現在還在白家院子里當低等雜役呢。”孟然有些自嘲，回想到在都城的一些往事，可那是早些年前的事了，沒成想如今也還是記得那么清晰。

“有些事情，想忘也忘不掉了。”孟然搖頭嘆道。

這趙泰聰明過頭了。

不過，這一趟大福酒樓也算是不虛此行，孟然還得知了一個頗為意外的消息。

云山門。

曾經也算得上是北召國境內一個不小的宗派了，可在前些年發生了一些變故，宗派勢力去了大半，竟然還敢招收弟子。

……

“公子，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啥？”黃沅山連忙跟了上去。

回到春風堂。

黃沅山當即便將店小二抓了過來。

“說，明明這客棧里有吃有喝，為什么要帶我們去大福酒樓。”

黃沅山兇神惡煞地訓斥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春風堂店小二。

“呼。”

店小二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生怕被這粗魯的大漢一拳打死。

哪里招架得住，只得唯唯諾諾地開口講道：“是那趙家公子派的手下找到小的，說待會兒一定要讓您二老去一趟大福酒樓，小的也是沒辦法呀。”

孟然就這樣注視著店小二，猶如在欣賞一件死物。

店小二心底更加慌張，那大幅酒樓是城中出了名的銷金窟，想必這二人一定被坑了不少銀兩，才將我這罪魁禍首抓來解氣。

只是細想，這店小二更加害怕。就說將他賣了，給人當上一輩子的苦役，也不止三十兩銀子。

殺人不過頭點地，況且這還是縣城之內，這二人應該不會痛下殺手的吧。

眼下也只能生死由命了，雙眼淚汪汪地哭嚎道：“小的也是被逼無奈啊，那姓趙的拿小的老母性命威脅，小的是不敢不從啊！”

眼看就要哭出了聲。

孟然稍稍點頭，似乎有話想說。

店小二仿佛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叩拜：“二位大人，饒小的一命吧！”

“你也不用害怕，黃大叔下手很快的，你感覺不到疼痛的。”孟然說話聲有些尖銳，急促，就仿佛是進行死亡宣判。

店小二聽了，身體不停的顫抖起來，全身汗毛驚起：“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店小二蜷縮著身體，一張臉早已扭曲了，發了瘋似的不停的顫抖，口中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當然，黃沅山并未動手。

他早就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只是這樣的手段，自己心里居然也有些害怕了起來。

徹底擊潰一個人的內心比殺死他更加可怕。

更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客棧小二。

孟然倏地笑道：“你起來吧，若再有下次，別怪我不留情面。”

店小二也不說話，只是不由自主的顫抖，拼命地點頭。

黃沅山嘆了口氣，怒斥道：“還不快滾！”

要說他趕貨這么些年，也殺過幾個劫匪毛賊。只是這樣手無寸鐵的百姓，也從未下過殺手。

店小二慌張離去之后，孟然看著黃沅山，臉上表情有些復雜，道：“倘若我真要殺死這小二，黃大叔你會動手吧。”

“……”

“恐怕若是殺了，不出今晚，你便會棄我離去吧。”

“……”

晚上。

孟然撐上白玉傘趁著月色離開了春風堂，轉而去到了一家普通的宅院門口，敲了敲門。

半響過后，門里邊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夜已深，恕不待客。”

“待明日，再來拜訪。”孟然應聲回道。

說罷，門開了，一位裹著棉衣的白胡子老者出來探了探頭，見了孟然，道：“進來吧！”

孟然隨老者進了宅院，來到一座矮屋內。

老者燃起油燈，招手笑道：“請坐。”

孟然從懷中取出巡察府令牌遞給老者，極為客氣地問道：“落烏縣內最近可有什么大事發生？”

老者以真氣催動令牌，令牌上顯現出一個淡黃色符字，微微點頭道：“不知孟兄弟具體想要知道什么事情。”

“趙家，云山門。”

老者捋了一下胡子微微點頭，轉身從身后取出幾本文卷，笑道：“這趙家是落烏縣的五大家族之一，近幾年活動也頗為頻繁，府里對趙家也有些關注。至于云山門，還是有些問題的，府里也派了其他的巡察使下來，這兩天應該就會來找你。”

“哦。”孟然拿上文卷，當即翻閱了起來，眉頭不禁一皺。

不愧是巡察府，這文卷上的資料果然齊全。

不到片刻，孟然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起身問道：“前輩可知接這任務的巡察使是誰？”

“這個老朽就無可奉告了，那巡察使的級別比你高，我想孟兄弟應該認識。”老者撫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