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都城少了些干冷味，不再像十二月那樣冷酷無情。

氣溫還不算穩定，時高時低。

期末考試在哀嚎聲中結束。

學生們的寒假終于來臨，幾多歡喜幾多愁。

高一、高二的學生期末考后便可離校，高三學生還需繼續上課。

楚衿笑著和同學道別后，來到七班教室。

在門口遇到了從外進來的蘇辰。

“嗨，蘇辰。”

“來找寧神？他去辦公室了，你先在他位子上坐會。”蘇辰將她引到喬一寧的座位，貼心地幫她拉開椅子。

楚衿微微笑，擺手：“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蘇辰倚靠在前面的桌子旁，雙手抱胸，嘴角掛著笑：“要是讓寧神知道，我把你撂一旁不管，估計下場會很慘。”

“所以，有什么盡管開口，別客氣。”

“怎么沒看到晴晴？”楚衿四處環顧，仍舊沒見到人。

“這幾天，她和徐揚帆一下課就不見蹤影，估計去什么地方浪了。”

蘇辰回到自己的座位邊收拾，邊隨口回答。

教室里都是進進出出的學生，還有幫忙的家長，可見熱烈。

有三五成群在一塊聊天的，有淡定坐在位子上奮筆疾書的，也有圍著老師咨詢學習的。

各種姿態，應有盡有。

楚衿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翻著喬一寧放在桌上的課本。

書頁上的字跡很少，很多頁才會出現幾個字。

楚衿再次見到熟悉的字跡，忍不住再次感嘆，“字如其人”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過分。

筆畫勾勒間，干凈凌厲，猶如雪山之巔的高嶺之花，可觀不可褻。

真不知道他上課是什么樣子的。

大概一臉高傲，或者不耐煩？

班里一位帶黑框眼鏡的女生無意往后一看，便看到這樣一幕，差點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拉了拉同桌，震驚道：“你看那是誰？居然就這樣光明正大坐在寧神位子上！”

同桌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楚衿正往課桌里掏零食：“她，你不認識？楚衿啊，文科班那個轉校生。”

眼鏡女想了想，依舊茫然：“不認識。”

同桌一臉不爭氣地看著她：“說你死學習吧，你還不信，先前貼吧上那么大動靜，你不知道？”

眼鏡女無奈：“我不看貼吧。”

“那運動會你總參加了吧，幾乎全操場都在為她加油，有沒有印象？”

這時眼鏡女點了點頭，似乎有點印象：“哦，我好像知道了，就是比校花都好看的那個。”

“什么校花？憑她那模樣，街頭賣菜的大媽都比她好看吧。”

兩位相視一笑。

眼鏡女繼續好奇：“她怎么會來我們班，還坐在寧神位子？”

同桌微微傾身，小聲說：“我聽說，他們可能是一對。”

“什么！”眼鏡女捂住嘴，回頭見楚衿沒往她這看，重新降低語調，“不會吧，我一直以為寧神這樣的高冷男神，是不屑談情的。”

“噓，小聲點。”同桌背靠椅子，翹起二郎腿，抬頭示意，“憑我的第六感，我覺得這是真的。”

眼鏡女偷偷轉向她眼神示意的方向。

喬一寧大步走向楚衿。

“看什么？”喬一寧一手撐桌子，一手搭在椅子上，嘴角自然上揚。

楚衿鼻尖傳來清雋的香味，一股濃厚的男性氣息包裹著她。

一時，她不敢有什么動作。

楚衿垂著眼睫，指著課本：“來你這看看有什么經驗可以學習的。”

喬一寧眼尾一挑，緩慢勾起唇角：“得出什么結論了？”

“果然大神還是很難模仿的，我等凡夫俗子還是老老實實聽課吧。”

喬一寧揉了揉楚衿的頭，寵溺一笑：“傻瓜，你可以直接問我啊，保證什么都告訴你。”

這話怎么聽著有些不那么對勁呢。

“哎呀，別鬧。”楚衿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只搗亂的手，不讓它動，“頭發都被你揉亂了。”

“喂喂喂，注意點，還在教室呢！這樣虐狗，小心投訴你們。”蘇辰的嗓音從背后傳來，帶著調侃的笑意。

喬一寧不滿地“嘖”一聲，拎起書包拉著楚衿就往外走。

校門口隨處可見的車輛胡亂停著，即便有兩位交警指揮交通，仍然造成不小的擁堵。

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實在有些聒噪。

楚衿和喬一寧走了兩步，到公交站等網約車。

車站里已經有不少同學等在那。

看到喬一寧，不少女生紛紛偏頭，低聲討論起來。

即便她們很努力壓抑激動的聲音，仍會有時斷時續的句子傳入他們的耳朵。

“快看，是寧神哎。”

“天啊，今天也太幸運了，一定要去買張彩票。”

“楚衿也在，他們倆不會真的在一起吧！”

“看著很般配，這對CP我磕了。”

“……”

同樣的場面見多了，楚衿都跟著淡定起來。

于她來說，自她答應作喬一寧的女朋友起，便沒打算藏著，如果被發現，那就大方承認。

瞥見楚衿淡然自若的模樣，喬一寧無聲地笑了笑。

這一笑，又引起周圍女生的尖叫。

高冷男神可不是隨便稱呼的，想見他一笑更是千年難遇。

今天不僅有幸仰望男神的顏值，還能瞧見笑容，能不興奮嗎？

可惜忘了拍照，不然也該讓其他同學見證一下這歷史性的一幕。

楚衿瞥見眾人的舉動，湊近喬一寧耳邊：“請收起你無處安放的魅力。”

“那，你有被我迷住嗎？”

楚衿轉頭瞪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兩分鐘后，兩人上了車。

他們坐在車子的后排，楚衿撇頭望向車窗外。

車水馬龍，街道繁華。

有些店鋪已經迫不及待地亮起了霓虹燈，一閃一閃，五光十色。

喬一寧拉住楚衿的手，放在手心里把玩。

“喬喬。”

“嗯？”喬一寧懶怠地應了一聲。

“一會……”一陣手機鈴聲倏然響起，打斷她想說的話。

王清荷的號碼。

一接起電話，那邊迫不及待地蹦出話來：“囡囡，你媽醒了。”

楚衿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醒了？”

“嗯，醒了！”王清荷的語氣里透露著高興，連帶著楚衿眉眼都上揚起來。

“我馬上過來。”

“不用不用，你吃完飯再過來，這會醫生還在做檢查咧，不著急昂。”

王清荷不忘叮囑，讓楚衿注意休息，哪怕第二天再來也可以。

總歸徐倩文是醒來了，不急這一時半會。

可，楚衿哪能忍得住不去呢！

掛斷電話，楚衿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喬一寧，兩眼笑彎成一道月牙，泛閃著亮光。

喬一寧偏過頭，深情地凝視著她。

真好！笑容又回來了。

這十幾天來，他能感受到，她即便臉上在笑，內心卻沒有真正的快樂。

眼眸中總掩蓋著憂愁。

既然蘇醒了，國外那邊聯系的醫院便先不告訴她了。

下了車，楚衿歉意地抱著喬一寧的胳膊：“對不起啦，下回再好好補償你，好不好？”

“什么補償都可以？”喬一寧雙眼一亮，嘴角噙笑。

楚衿瘋狂點頭，表示一切都聽他的。

“那行，別太晚回家，超過九點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知道啦。”楚衿笑著同他揮手道別。

喬一寧目送著她消失在醫院大門口，方讓司機驅車離開。

“嗨兄弟，你們還挺浪漫，這么會就跟再也見不到似的。”車上的司機年紀看著不大，說話的語氣帶著醋酸味。

“你是怎么追上那么漂亮的女朋友的？有什么訣竅傳授點。”

喬一寧打開手機，并不理睬他。

跟陌生人，實在沒有開口的欲望。

司機自言自語嘀咕了幾句，見他不搭理自己，也沒有了繼續講下去的樂趣。

車里頓時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