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人間煙火

林晨光聽同事說完周一督察的消息頃刻間便六神無主，他呆坐在椅子上愣了很久，忽然站起來急匆匆地跑到邱雁辦公室門前，“劉秘書，我有事找邱總。”

“邱總不在，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劉佳雯不耐煩地看著林晨光，自從督察的消息公布后，像林晨光這樣來找邱雁的員工跟走馬燈似的走了一個又來一個，“你是在許先生上次督察之后進公司的吧？難怪你不知道，每次督察的消息一公布，邱總為了讓大家安心準備材料是不在公司辦公的，即使她在你找她也沒用，她不會干擾許先生的判斷和決策。我勸你趕緊回去做你該做的，在督察這件事上打人情牌沒有用。”

林晨光訕訕地笑著謝過了劉佳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看著近兩個月的數(shù)據(jù)表心亂如麻。過了一會兒，他開始忙碌起來，手指熟練地在鍵盤上起起落落。

此時，邱雁正坐在許雅鈞家的葡萄架下看書，藤椅邊的桌子上放著一杯清茶和一盤洗好的葡萄。許雅鈞從機場回來就一直說不舒服，吃了藥剛睡下。邱雁不放心他，看著人睡下后便在院子里守著。

許雅鈞睡醒之后洗漱了一番，走到邱雁身邊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看了看邱雁的書，輕蔑地說：“女人就愛看這些沒用的書。”

邱雁笑著說：“你管我呢，我還覺得你看的書沒意思呢。你頭還疼嗎？”

“好多了。”許雅鈞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看著頭頂密密麻麻的葡萄葉，金燦燦的陽光在綠葉間忽明忽暗，“你說我要不要在新家里也搭這么一個葡萄架，夏日里乘涼看著這些青的紅的小葡萄，感覺別有一番趣味。”

“行啊，我覺得還可以在院子里種些蔬菜，院墻邊種些絲瓜、苦瓜之類的，滿院子都是綠色。我特別喜歡那種藏匿在都市里的田園風光。”

“種菜？我可沒有種過，怕也種不好。”許雅鈞環(huán)視了一下自家的小院，“這個院子里也沒有種過菜，我記憶中我家的院子里一直種的都是花花草草。如果你真想要一個像樣的菜園子，怕是得你自己動手了。”

“行，等有了新家再說，種菜也要種花，這樣看起來更美。你什么時候帶我去看一下你的新家？”

“是我們的新家。”許雅鈞捏了捏邱雁湊過來的臉，“過段時間吧，現(xiàn)在還在施工中，還看不出來輪廓。”

邱雁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隨即又興奮地說：“晚飯想吃什么？”

“隨便，我不是太有食欲。”

“我想吃絲瓜、苦瓜、豆角、黃瓜、西紅柿，越說我越餓了，我要去買菜。”邱雁說著站起來看著許雅鈞問，“你去嗎？”

許雅鈞笑著“哎”了一聲，站起來勉勉強強地說：“我都生病了，你還要我陪你去買菜。”

邱雁笑著挽起許雅鈞的胳膊，親昵地說：“可不是嘛，我離了你什么也做不了。”

許雅鈞非常受用滿臉笑容地跟著邱雁去了菜市場。菜市場里各種各樣新鮮的時令蔬菜擺放的整整齊齊，每一樣都讓人愛不釋手，邱雁很在行地一樣一樣認真挑揀著。許雅鈞則像跟班一樣幫邱雁拿著買好的菜，順便再幫著付錢。邱雁買好了菜又買了一條兩斤重的鱸魚。兩人拿著買好的菜說說笑笑地往家走。

回到家中，許雅鈞走進廚房和邱雁一起擇菜。兩人一邊不慌不忙地準備，一邊海闊天空地閑聊。

許雅鈞說自己小時候是在外公外婆家長大，那個時候外公生意比較忙，主要是外婆照顧他的學習和生活。他每天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寫完作業(yè)后到廚房里給外婆打下手，聽外婆講當天的“新聞”，覺得煙火氣息特別濃，特別有家的溫暖。初中沒畢業(yè)，他就在母親的安排下和外公外婆一起去了美國，從那時起就很少回中國，直到出任華美亞太地區(qū)總裁才有機會長時間留在中國。

“你不回來看你父親嗎？”邱雁印象中許雅鈞和他父親的關系還不錯。

“自從他們離婚后，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我父親聯(lián)系過，主要是那時候年齡小覺得他沒出息，連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還每天風花雪月的自以為是。我是在來上海工作的時候才和他重新聯(lián)系上的。歲月滄桑教人成長，沒想到再見面父親對我和母親并沒有絲毫的抱怨，對我這個兒子也很是關愛，讓我覺得自己非常不孝。”許雅鈞苦笑著說，“那個時候就是在這個小院子里，我認識了王麗華。一開始我以為她對我父親別有所圖，沒想到結果卻是恰好相反。”

“啊？！”邱雁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許雅鈞，“你是說你父親喜歡王麗華？”

許雅鈞笑著點了點頭，“我父親也沒有明說，是我感覺到的，他們兩人年齡相差太大也不太可能。我料想父親也許是因為晚年生活太孤寂，想從王麗華身上尋找感情方面的慰藉。王麗華雖然是個保姆，為人卻很正派。她無微不至地照顧著我父親卻對他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這一點也是我答應父親幫助王麗華的原因。”

“那她對你也沒有想法嗎？”

“你這叫什么話？我認識王麗華的時候她已經在這個家里工作了一年多，那個時候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她知道之后呢？”邱雁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許雅鈞親口承認他和王麗華之間清清白白，從未有過絲毫的曖昧。

許雅鈞放下手里的豆角，從身后摟住邱雁的腰不滿地問：“你懷疑我？”

邱雁笑著回頭親了一下許雅鈞的嘴唇，“沒有，我就是想讓你親口對我說你的心里只有我。”

許雅鈞挑了挑眉毛，戲謔道：“這點你不用懷疑，我的初吻都給了你，你當然是我唯一的女人。”

“榮幸之至，我會珍惜的。”邱雁又親了親許雅鈞，含情脈脈地說：“出去歇著吧，做好了飯我叫你。”

許雅鈞心里面滿是甜蜜，看著邱雁秋水盈盈的眸子，一時之間還有點難為情，“好，那我去準備一下明天督查的事。”

邱雁麻利地洗菜切菜，很快飯菜的香味就飄進了院子里。許雅鈞看了一眼廚房里窈窕淑女的身影，情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笑意蕩漾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