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有客

這郡馬郡主都不在這朱府里，這里更顯就空蕩蕩了，家人中見主人不在，還不偷懶，雖說阿梁還住著，他這人沒有心，只要有自己口熱飯，也懶得管事，留下的只有王花匠和他的婆娘孩子看家。一身宮女裝束的莎莎對他們來說卻是陌生人，他們知道她來自皇宮，不敢怠慢，于是請她坐在客廳中。

“您說您是郡主派來服侍我家老爺的？姑娘芳名是什么，我們又改如何稱呼。”王花匠問道，這個宮女畢竟來自宮里，不得不問清楚。

“是啊，我也叫小桃，和你家郡主身邊的小桃認識，我原本是貴妃身邊的，因為很久沒有出來了，貴妃憐惜我，讓我借著這個機會出來透透氣，你們叫我小桃就是了，你們老爺怎么還沒回來？”

“老爺，這些日子早出晚歸，有時都不在家住，忙案子呢。”王花匠說，順便看了看莎莎郡主寫的書信：“不過姑娘放心，您的住處一定讓您滿意，另外，我讓我老婆陪你，讓你舒舒服服的。”

王花匠的老婆叫碧云，本是云城小家碧玉，為信王妾有十年了，信王近些年有了新寵早就忘了她，可偏偏在逃難途中遇上了狼狽不堪的信王，看著對兒女面上接納了他，如今這府里的活也難不倒她，她做得一手好菜，如今老爺不在家，家里也沒什么人，王花匠對她也體貼起來，也許在這里才真感覺與信王平等，加上莎莎平時對鴨老板呼來喝去，這朱府的女人們個個學得趾高氣揚，所以朱府的男人都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

碧云讓莎莎轉了個圈：“長得不錯啊！”碧云說著就坐在了莎莎邊上：“有的規矩，我可是要說清楚的。”

“請姐姐指點。”莎莎說道

“我看你命犯桃花，怕沖撞了我們家老爺，所以要定下規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妖媚我家老爺。”

“你怎么這么認為？姐姐？”莎莎說道。

“我知道我家夫人一直是個好心人，她選中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天下哪個女人愿意與他人分享丈夫呢，看你容貌有幾分像楚楚姑娘，就知道夫人的心思了，我家夫人是個好人，只是她不明白那男人未必領情，再說了這種富貴人家想上位的妾我見多了，什么計都用。姑娘應該是個聰明人，千萬別想著這個。”碧云還真擺出了女主人的氣勢，不過是個燒飯的婆娘，楚楚仔細打量著廚娘碧云，好像有那么點味道，倒像是見過世面的，以前怎么沒留意到這個女人。看她飲茶的樣子，卻是貴族派頭十足。只見她喝了一口茶水，坐直了身體。

“倒是我家阿梁公子雖然不及老爺，卻也算年輕有為，年紀輕輕就已經在軍中行走了，這富貴榮華是少不了了，他喜歡宮里來的楚楚姑娘，只是楚楚姑娘是天上的月，我家公子恐怕是配不上的，而你如果能讓公子喜歡上你，那就皆大歡喜了，估計我家老爺也拉不下老臉皮與公子爭。”

“您的意思是不是我應該遠離老爺？”莎莎說。

碧云點點頭：“我是過來人，姑娘還是記得這點善意提醒好。我只是不想姑娘……”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李碧云，可是他們偏偏不認得自己，莎莎暗暗發笑，等下鴨老板看到自己會怎樣呢？

夜半時分，門外有人回來了，是鴨老板和阿梁。對于家里來了個小宮女，鴨老板當然不會掛在心上。這宮里哪個太監宮女來朱府并不稀奇。

鴨老板直接回屋休息了。莎莎卻遲遲沒離去。

“我們老爺那么晚回來，應該沒吃過什么，姑娘可以把宵夜端給老爺嗎？”碧云說道，她是個心細的人，莎莎讓她服侍朱安，那就是有特別的安排，這以前信王妃就是讓自己去服侍信王，自己才有機會成為信王的侍妾的，既然老爺與郡主不能在一起，讓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服侍夫君，也算正常，這個小桃長得也過得去。

莎莎端著夜宵輕輕地推門進去，鴨老板的書房……說是書房，架子上卻是書本不多，屋子里也沒什么擺設，倒是墻上掛著寶劍，鴨老板倒是坐在書案邊，翻著書。

鴨老板見有人進來問道：“你就是新來的小桃吧，你放下點心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莎莎點點頭，卻遲疑了，她放下了點心，遲遲沒有離開。

“怎么不走？”鴨老板抬頭看見她站在那邊一動不動，再看此女，長得還有些面熟，不難看，應該說也是漂亮的，她那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這都要把自己燒化一般。

莎莎一下子抱住了鴨老板的腰。

鴨老板大吃一驚：“姑娘請自重，就算是郡主的美意，我也不敢接受。”

莎莎回轉神來，知道自己嚇了鴨老板，于是將計就計來試他一試：“你也知道這是郡主吩咐的，你就應該乖乖讓奴婢服侍你。”

鴨老板說道：“姑娘，我是怕耽誤了姑娘終身。”

“郡主讓我做您的妾，您說會不會誤我終身？”莎莎說道。

“不行，不可能，我們方結婚，怎么可能讓我納妾。何況我向天許下了愿，違反要被雷劈死的。”

“那是玩笑話，郡馬何必當真，何況那郡主長得丑，人皆知道。”莎莎說道。

“走，請你出去，你回你的宮去吧，這里不歡迎你。”鴨老板說道。

莎莎還沒看見他生過那么大的氣，于是說道：“你以前不是說楚楚長得漂亮嗎？難道我長得不漂亮嗎？”

面前的女子還真有幾分像楚楚，只不過沒有楚楚漂亮，這個女子不簡單，竟然知道楚楚，會不會是延安排的？莎莎是個會嫉妒的女子，不會讓自己有這般艷福的。延要做什么，不會那么簡單……當然自己一時也想不出答案，這送美人一名是什么意思。

“像又怎樣？你別提楚楚，姑娘長得的確有幾分像，如果你長得像我家的小桃姑娘也許我就接受了。說起楚楚，這家伙實在可惡，我家莎莎也不喜歡我納美妾。”

“難道你以前說喜歡什么人都是假的？阿梁說你喜歡楚楚……他還給我看了楚楚的畫像，藏在了房間的那個紫檀箱子里的那張。”

“你不是楚楚，你只是一個假的，何況我已有丑妻。”

“那姑娘真有點楚楚味道……阿梁……”阿梁的耳朵最容不下這兩個字，他正在廚房吃點心，卻聽到了碧云對王花匠說的這兩個字，

“新來的丫頭像楚楚……”王花匠說道，“不過假的就是假的。”

“我再去仔細看看，她送夜宵怎么還不回來？”碧云說道。

碧云于是飛快地竄出廚房，書房門關著，碧云趴在門上往里瞧去。阿梁跟在她身后，他可不會做碧云這樣的事，他方法很簡單，推開師傅的房門，果然一個小丫頭打扮的姑娘，果然有楚楚的感覺，不過她沒楚楚漂亮年輕。

姑娘眼睛里在流淚，于是阿梁一把上前拉住了小姑娘：“姑娘，我師傅這里有點問題，你先隨我出去。”

“小子……誰有問題？”鴨老板說道，“你來做什么？”

“師傅，徒兒幫你解愁……”阿梁說道，他拉緊了姑娘的手，拖著她出了屋子。屋外月光皎潔，加上微風習人，正是花好月圓的好時光。

莎莎看他手捏得那么緊，一把甩了他的手：“請公子自重。”轉身回房了，留下阿梁一人發愣。

鴨老板被突如其來的姑娘還真嚇了一跳，雖然這女的不像楚楚那么漂亮，也不算難看與楚楚還有七分像，除了臉型不一樣，還真很像，被她抱過也真舒服，可是郡主弄了這么一個大活人豈不是故意來害自己，還好沒上當，要不以后還不知弄點什么規矩出來。

楚楚雖美卻還真不是可以追求的，除非自己精神不正常，這個母老虎弄這么個人來，是不是那些下人認為自己喜歡楚楚傳到他耳朵里去了。于是走到了王花匠的屋里，那花匠和老婆躺下了，才等到兒女睡著，卻硬生生被鴨老板拉了起來。

“陪我喝酒去，我廚房里有剛烤好的鴨。”鴨老板說。

王花匠還真受不了，這都三更天了，竟然拉自己喝酒，但是現在自己人在屋檐下，怎么都要低頭。

廚房里的小飯桌上已經放好了酒，鴨老板麻利地切著鴨肉。

“信王，這女人的心你應該比我懂，我來問問你，如果我真納妾，郡主會怎樣？”

“還能怎樣，想我大夫人也是相府的千金，她現在估計被他爸接回去了，想當年，我納碧云那陣子，她哭了整整一個月就沒事了，后來我又娶了幾個，她都什么話都不說了。碧云吧更好，自己親自把最要好的姐妹介紹給我。”

“你說莎莎會這樣嗎？”

“興許莎莎郡主看你對他那么好，就為你張羅了，其實那美意你耽誤了，她還生氣呢！”王花匠說道，吃了塊肉：“就你做的好吃，給我一盤，我給碧云端去，她也很愛吃，冷了味道要差很多。”

鴨老板點頭道：“那你就去吧。”王花匠拿過一小盤鴨肉就走了。

鴨老板看著鴨肉想到了件事，于是又切了一盤，放到了“小桃”的房門口，并叩門道：“小桃姑娘，我做的鴨肉很好吃，你既然是客，就請你嘗嘗，沒有別的意思。”

莎莎并沒有睡，這半夜的香味早讓她睡不著了，打開門，鴨老板已經不在了，地上的一盤鴨肉卻還熱著呢！

吃著鴨肉，可覺得還是不對勁，那家伙無事獻殷勤，看來還是有點沒死心，明天一定要想法讓他出丑，誰叫他這么大年紀還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