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桃花季節

府里很熱鬧也很忙，忙著為郡主置辦嫁妝，但是小桃卻插不上手，郡主讓她歇著，奶奶也不要她去幫忙，家里人反而讓自己整日待在自己屋里休息。也不知王爺里在打什么主意。

靜下來的日子使她有時間去回想了這段夢一般的日子。小桃初進宮服侍皇后，在這以前她并不認識什么杜家的人，做為皇后的陪嫁也不知是誰的主意，但是王爺告訴她，凡事要聽杜太后的人，既然是下人，這點規矩自己知道，只要守規矩，也就沒認敢招惹自己，只需等待幾年就可以獲得自由身。自由身對一個下人來說那是不容易的，將來……為了將來能夠過上好日子，這點犧牲算什么……留在王府也不會有翻身的時候。

帝后的新婚之夜，的確很是古怪，只不過自己是新皇后的貼身侍女，那新皇后是什么人，自己早一步就知道了。帝后的大婚的第二天，皇上應該與魏貴妃完婚，好那讓那出身名門的魏姑娘就成為皇上的女人，魏家小姐應該沒什么問題吧。皇帝不在，那假皇后不會來使喚自己了，這可是是自己難得的空閑時分，自己于是打算出去溜達，可剛準備離開，偏偏遇上了皇上，他竟然回自己的寢宮來了，自己連忙跪在了連廊里，好奇心讓她偷偷看了一眼那新婚的少年天子，他應該說是衣冠不整，只穿著白色的內衣，皇上是一個年輕人，是個好看的年輕人，也沒那么可怕的那種，這兩日，小桃就知道這位君主并沒多少威嚴，這宮里是杜太后的天下，只是不應該是如此的，其實王爺也說過，這天下最尊貴的事天子，太后那是越權，只是由于天子太年輕，實在難以掌控。帝后完婚原本就是一種交易，與杜家的交易，但偏偏杜家送來的卻是假女兒，雖說魏家把女兒送進來當貴妃也是交易，但送進來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這可是太后親口告訴自己要服侍好來自杜家的這個新皇后，為他打個掩護，免得引起旁人懷疑，今晚皇后獨自在寢宮，看著已經休息了，皇上怎么會回來呢？莫非這魏貴妃也有什么秘密不可告人。

“皇后娘娘已經歇下了……”小桃說道。

“朕要與皇后一起安歇……不用人服侍了……”天子說道。

看見皇上第一眼，自己就對少年天子有了好感，那是種熟悉的感覺。他被太監扶下了軟轎，扶進了寢宮。

“你……小桃留下……在殿外……”少年天子說道。就一日，他竟然記得自己的名，小桃有些受寵若驚。

“朕口渴……”

小桃不明白這怎么留下她倒茶……但是不得不做，自己畢竟是皇后的貼身……

自己輕輕地走進了寢殿，卻發現他獨自一人在那里望著天花板發呆。杜皇后卻是手捧書本已經睡著，一個大大的人字占了大半張床，那假皇后的睡相實在很不好，哪里管別人，龍榻之上皇帝倒變成縮在了一邊側著身子。看到這情形，小桃上去想推醒假皇后，可假皇后偏偏閉著眼一把拉住了自己，

“小美人……”這位杜公子可真是難纏，他嘴里真不知是不是在說胡話。

“主子，您得注意以下禮儀。”自己說道。可是這位杜公子卻還沒把眼睛睜開，那手卻拉住了自己，把自己往床上拽，自己慌了，用力想掙脫，卻怎么也動不了。

“莫愁……”只見床那頭的延，就是皇上，用力踹了杜公子一腳，這一腳把杜公子從床上踢到了地上，他豈還能繼續裝睡？

杜云飛卻把眼睛一瞪：“小丫頭，你怎么在這里？誰讓你進來的？”

“主子，您這樣睡，萬歲爺可睡得不踏實呢！”小桃繼續說，“您不可以如此？”

“誰讓你管我的？你不在外面守著，出事了怎么辦？”云飛說道，卻又轉身對延說：“我這隨身小丫頭不懂規矩卻來教訓人，望陛下原諒。”

“是朕口渴了，叫人給我端水的。”延說道，“你是朕踹的，她可推不醒你。”

延也知道這位不注重細節，但是只要把他當作兄長，他不會是奸險小人吧。

“這丫頭不懂規矩，待明日妾身好好處罰……要不然宮里的要壞了規矩的。”

延點點頭：“杜兄，話雖那么說，可你畢竟是皇后，小桃的話也不見得錯。她是你的人，但朕還是想為她求情。”

雖說小桃逃了一劫，但是云飛還是趕小桃出去了。虛虛實實，倒是小桃越想越氣，這算什么啊，請她過來幫忙，卻又頂著自己，于是蹲在門口傷心起來。

主子睡了，可宮女們卻要繼續伺候，宮里規矩多，守夜是最苦的差事，宮女們頂多在門口半跪著打個盹就是了，算是休息了，小桃靠在了門框之上，不知不覺就打起了瞌睡。

迷糊中，小桃似乎回到了小時候，那時還小，王府里雖然有很多規矩，也沒那么嚴苛，大家在一起可以玩耍嬉笑。她夢見了自己回到童年。一陣冷風吹過，小桃醒了，早春的桃花掉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很好看，把單色的宮裝變成了花衣裳，但是衣服有些單薄，身上有點冷，夜里是那么凄冷，看來以后值夜要在里面多穿些衣物才是。

身上多了一件斗篷，模糊中是感覺熟悉的人為自己蓋的，夜色之下，小桃望著清冷的院子倍感孤獨，在這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誰那么關心她呢？是杜公子還是別人，她倒希望是杜公子，因為以前在王府至從自己服侍的朱姨娘死后，莎莎郡主對待自己就像親姐姐一般，自己可是沒有受過任何委屈的，也許主子關心下人在小桃看來很正常，但是這個杜公子偏偏看不上自己，別說好言好語對待周圍的下人了，也許這位公子生來就是這種脾氣，驕縱的家伙。

夜色中清冷的月光灑在殿前，一個人站在院子里，他穿得并不多，微風拂過，那身上的衣服飄飄，配上那漫天的花瓣，很是好看。那些桃花也顯得太突兀了，據說這是前些日子才搬到寢宮來的。

“醒了？”他說道，這是……這是……

小桃趕緊跪了下來行禮，面前的是這座宮殿的主人。

只見他的臉龐有一絲莫名的表情：“小桃，變天了，這春天的天氣說變就變，看來后半夜還有下雨，你不如到殿里去值夜吧。”

“我喜歡外面，因為這里透氣，不像里面那么憋氣。”

“朕也喜歡外面，殿里太憋氣了。”延說，不正是這樣嗎？他還得面對著這個古怪的杜皇后。更也是不能得罪，因為杜家的勢力真的很大。

“憋氣？”小桃看著他，他看著為什么那么眼熟，自己卻想不起來，他伸出了手，有些蒼白。

“對，這些宮殿看上去不小，但是還是憋氣。”延說道，“十年前，我第一次進這里，成為主子，卻覺得比以前更不自由，還不如以前那樣自由，也許朕從沒享受過自由。”

小桃笑了：“奴婢還以為皇上是天下第一人，可以隨心所欲，哪知卻那么可憐。”

“可憐……可是沒人覺得朕可憐，朕是一個幸運之人……只有朕覺得自己不幸，身不由己，必須待在這圍起來的監牢之中，他們還派了那么多人看著朕。”

原來這皇帝只不過是個憂郁的年輕人，也許那天后小桃覺得皇帝也是凡人，她似乎也可憐起這個同病相憐的人了。而這個年輕人卻開始經常找自己了，甚至把為自己留在了他的寢宮，不讓假皇后搬離這座寢宮，讓假皇后住在了這個院子。

延在乎小桃，杜云飛已經看得請清楚楚了。

她的離去竟也牽動著延的心，但是延更多的是無奈，小桃也許這樣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