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水龍頭開著，清涼的水灑下，周霏若把雙手伸了過去，水很涼，剛碰到指尖，周霏若的手就一顫。

水流就這樣透過手指流了下來。

“周警官？你在干嘛呢？”一位女警走到她身旁問到。

周霏若聽到聲音反應過來，把手從水流下撤了回來。“沒事。”女警明白似地點了點頭，然后洗了下手就出去了。

周霏若把水龍頭關了，鏡子里的她，黑發如絲隨意披散在肩上，她的皮膚很白，即使曾經經歷過地獄般的磨練。她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那張照片情緒波動如此之大。

突兀的電話鈴聲在狹小的洗手間內響起，周霏若掏出手機看到來電人摁了接聽鍵。

“喂。”

容奇還是那副說話飄忽忽的樣子：“若若，我們一會就回去了。你怎么著也要到機場送送我們吧。”

周霏若看著水池壁上的水滴順著往下流，開口：“他說的？”

容奇笑出了聲：“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榮哥那德行怎么會說出‘讓你送機’這種事情。是我想在走之前再見你一面。”

水滴流進了下水道。“好，幾點的機票。”

“兩個小時后。”

周霏若挑了下眉：“你可真會算時間。”

容奇聳了聳肩：“好啦，快點來吧，時間夠用。”

周霏若把電話掛斷，出了衛生間，來到工位上拿起車鑰匙出了辦公室。

一個半小時后，在機場大廳，周霏若看到了人，兩個人一身輕松，在他們周圍沒見任何行李。

容奇看到她后，對著她使勁招了招手，周霏若看著他那副帶有傻氣的樣子輕嘆了口氣，然后邁步朝他們走去。

“喲，還挺快！”容奇一臉笑地說到。

周霏若瞪了他一眼：“你這通知的可真準時，都不知道你的搭檔是怎么忍受你的。”

容奇伸出胳膊勾住她的肩膀：“這你就不懂了吧，時間緊點好啊，有緊迫感，做事效率蹭蹭上漲。”

周霏若伸手把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拽了下來：“少胡扯，我不是13歲了。”

這個梗，讓站在一旁一直沒動靜的榮向也低低地笑了下。

容奇訕訕地摸了摸后腦勺，嘀咕道：“沒想到你還挺記仇。”周霏若瞥了他一眼，“就算我不記仇，但是我的腰也在時時刻刻提醒著我。”

容奇皺了下臉，生硬地扯開話題：“千萬不要這么說，別人還以為我怎么你了呢。我以后還要找女朋友的。”

周霏若“嗤”了一聲，然后想起了自己的十三歲。

在她十三歲那年，容奇帶著他手下的人參加野外逃生，當時周霏若眼巴巴地看著他們裝行李，她走上前拉了拉容奇的衣擺：“我也想去。”

當時的容奇微微彎腰和她平視著：“小鬼，等你再大點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去了。”

周霏若不滿：“我不小了，上次考核我第一。”

容奇摸了摸鼻子，從沒經歷過這種情形，被一個小鬼纏著。他哄著她：“那這樣，你一會再測試一遍，只要突破了自己的記錄，我就帶你去。”他本就是打算先把她騙走，然后帶人出發。

“好，一言為定。”

容奇直起身，笑著：“一言為定小鬼。”

后來，在攀巖時，卻發生了意外，周霏若從五米的高度摔了下來，后腰直接磕到了地上的石塊，一時間鮮血浸透沖鋒衣。再后來她的腰處留了疤，她嫌棄不好看，然后那個男人自己動手給她在疤痕處紋了一朵罌粟花。

容奇也因此受了重大的處罰，不止身體還有心理。

之后，周霏若再也不相信容奇的鬼話了。

一直沒說話的榮向開了口：“行了。我們也該走了。”

周霏若扭頭看向他，不知是不是周霏若的話影響到了他們，今天他倆都沒戴墨鏡，只是在臉上戴了只口罩。他的眼睛很明亮，似是干凈但卻讓人捉摸不透。

“二哥。”

這是見他面后，周霏若第一次叫他。

榮向沒說話，周霏若接著開口：“謝謝你。”

這時榮向有了動靜，他的眼睛直視著她的眼睛，周霏若似是可以從他的雪亮的眼睛中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五官。

“若若，你記住，任何時候都不用給家里人說謝謝。”他說。

周霏若的心一顫，下一秒她笑了：“好。”

機場播報航班信息，容奇開了口：“好了，那我們走了。”停頓了一秒：“小鬼。”

時隔多年，這個稱呼再次響徹江湖。

“小鬼”這兩個字曾經令多少人聞風喪膽。

周霏若聽到后沒有任何的波動：“好。平安落地。”

榮向和容奇轉了身，他們總是這樣，一身輕松地來，又是一身輕松地走。

同一時間，慕云琛和江燁出了出機口。慕云琛第一時間看到了她，有點驚喜，他步伐明顯快了許多，看到朝自己走來的男人，周霏若輕擰了下眉頭。

“你怎么知道我幾點的飛機？”慕云琛握住周霏若的手問到。

周霏若知道他誤會了，但是她不想騙他：“我是來送人的。”

“哦。這樣啊。”語氣明顯沒了剛才的欣喜。

這個時候江燁和推著行李車的助手走了過來，江燁說：“那我是不是不太方便做你車了。”

慕云琛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傳遞的信息很明顯，你這不廢話嗎。

誰知這時周霏若開口：“我開車來的，你們如果有車先走吧，我一會還有點事要辦。”

聽到這，慕云琛不動聲色地瞇了下眼睛，他開口：“司機還沒來，我上飛機前忘記給他打電話了。”一旁的江燁就這樣正大光明地聽著慕云琛胡扯。

周霏若皺了下眉，沒說話。江燁開了口：“那這樣吧，阿琛你一會不還有個會嗎，要不讓周小姐送你，我和助手叫輛車。”

慕云琛看向周霏若，意味明顯，他在等她點頭。

周霏若輕嘆了口氣：“走吧，我先送你回去。”慕云琛嘴角微勾，接過助手推過來的行李箱，和周霏若出了機場。

江燁看著倆人的背景，摸了摸下巴。

慕云琛看著一直在往前走的女人，皺了下額頭，然后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周霏若沒掙脫：“沒事，你不是著急嗎。”

慕云琛開口：“還有時間。”周霏若沒再說話，任他牽著自己的手。

上了車，周霏若問：“直接去公司？”

江燁剛才的話是騙她的，哪有什么緊急的會議。他開口：“先回家吧，把行李放回去。”

周霏若沒說話，打了方向盤朝地錦逸宮開去。慕云琛看著她，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