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街頭十字路口處圍著一群人，有叫好鼓掌的，也有喝倒彩往地上吐瓜子皮的。

那是家家老小，南來得北往的都來湊個熱鬧，在這撂地賣藝的大多吸引的是市井小民，男性居多，可這胸口碎大石的雜技卻吸引了票女粉絲。

要說人行千里一技傍身，而有的人天生一副好面相，就能吃穿不愁。

在人群圍著的中心，三條板凳拼起來上面躺著一個男子，此人看起來相貌平平無奇，身上也沒有多余的二兩肉，倒是胸口那塊大石頭顯得格外顯眼。

舉著大錘那人，活動了一下筋骨，這一舉一動都能引得周圍的大家閨秀評頭論足。

“凡哥，你手下可得輕這點?！?

“我怕，我這小身板子有點扛不住?！?

金五躺在石頭底下，看著言悟凡手提一個大錘，心里不只是滲得慌，還有進退兩難的覺悟。

“喝，行不行啊?！?

“看那人慫了，哈哈哈?！?

周圍看熱鬧的不怕事大，按理說這胸口碎大石它不新鮮，這是走江湖的拿手好戲，但金五原本不是走江湖的，言悟凡也原本也不是啊。

“好嘞，準備好啊?！?

言悟凡兩手將那大錘舉過頭頂，眼睛瞄著正對金五胸口那塊大石，憋著一口氣也不落錘。

“有錢的您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曉玲玉帶著一個大鑼，挨個從人前走過，就聽著清脆的銅板聲落到這鑼里，一圈走下來大概也能有個五六十文。曉玲玉朝著言悟凡比劃了一個手勢。

言悟凡大喝一聲道：“各位觀眾，您可看好了?！?

話語間這錘子就要砸下，人群中沖出一人。言悟凡定眼一看，這不是老伍頭嗎？他怎么來了？

“你在這搞什么鬼？”

老伍頭滿城找了言悟凡好幾圈，這才在鬧事里發現了言悟凡掛的旗號，上面寫著言家絕技，胸口碎大石。

“昂？我這賣藝呢?！?

“賣個屁的藝，你能不能有點正事？害的我滿城的找你，你就干這個？”

“跟我走?！?

老伍頭一把拉著言悟凡外人群外扯。

“等等，我這錘子都舉起來了，沒有放下的道理啊?！?

“凡哥？？”

石板下的金五本來已經抱著死的決心，讓老伍頭這一攪和，現在看著言悟凡手里的大錘又開始害怕了。

“我有要事要跟你講，衙門的事情有緩。”

“有緩？”

言悟凡本以為自己這次算是徹底告別捕快生涯了，這才和金五支了個攤子在這賣藝。

說罷，言悟凡重錘砸下，那大塊的石板應聲而碎，言悟凡雙手抱拳說道：“各位，這石板真真的，看看這碎渣子，哪也沒摻假?！?

再看石板下的金五，早已翻了白眼背過氣去。

“出意外了，出事故啦?！?

曉玲玉也不怕事大，吵著鬧著嚷嚷著，兩人就這么趁亂將金五給抬了出去。

事情到這就算告一段落，至于言悟凡為何要在這十字路口賣藝，起因還是一早衙門下來的革職查辦文書，言悟凡與金五兩人先后收到了衙門送來的革職查辦文書，兩人雖不清楚其中緣由，但是上面簽著秦思的字。

“知道你們革職的事情是誰搞的鬼嗎？”

“不知?！?

言悟凡搖了搖頭。

“是段才全給秦思提的，還是你們之前跟春杏樓的那回事，這次上了臺面，秦思不辦你也不成了?！?

“哦?！?

言悟凡隨口答道。

“我告訴你，眼下還有一個機會，能幫你挽回一局。”

“嗯?！?

言悟凡又是隨口答道，看起來對這事完全沒放在心上，倒是老伍頭跟這事本沒有什么關系，反而幫著言悟凡著急。

“喝，你這黃毛小子，是不是脫了官服還長行市了?！?

“我他娘的大老遠來通知你，你什么玩意？”

老伍頭氣的吹胡子瞪眼睛，若不是看在之前同僚的份上，他老伍頭犯得上這么費心費力嗎？

“伍大哥，您別生氣，我這跟您開玩笑呢?！?

言悟凡其實早就料到會有人來找他，不過他認為應該是張全樹，沒想到卻是老伍頭第一個過來。

“哼?！?

老伍頭著實被言悟凡這副不求上進的樣子給氣壞了，見言悟凡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這才開口說道：“拿去看看吧，一早衙門下達的海捕文書?！?

老伍頭從懷里掏出一張紙，言悟凡接過看了看。

果然跟言悟凡在街巷里打聽的差不多，宮里是丟了東西，而且這東西聽說還聽寶貴。這賣藝撂地的有一個天生的優勢，那就是萬事通，無論是打哪來的，各地的情報肯定能聽見個八九不離十。

言悟凡將文書交還給老伍頭，反問道：“說吧，這么好心來幫我？”

“喝，你這人還是一樣的不通人情，不懂禮節。”

老伍頭白了言悟凡一眼，不過想了想他這么大歲數，現在更不是矯情的時候，于是說道：“金源路。”

“我走了你不是更好調任金源路?！?

言悟凡故意拿老伍頭打趣。

“放屁，那好差事能輪得到我？”

“看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不過，這買賣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我要你幫我？”

“怎么幫？”

言悟凡拍了拍金五的臉頰，見他沒有醒過來，于是掐著金五的人中硬生生給他弄醒了。

衙門府內上上下下足足幾十號人，他們這么多人若是抓不住那個賊人，那言悟凡也不能抓得到。尤其是隊里還有段吏、張全樹等人，這二人都是最不希望言悟凡翻身的人。

所以即使老伍頭把這個消息放給了言悟凡，還是跟沒說一樣。

第一言悟凡手里沒有情報，第二他沒有人手，追捕講究的要么是速度身手，要么就是圍追堵截。這兩樣現在看來都不是言悟凡的長處，反而是短板。但是這個機會，言悟凡絕不打算放棄，就算是不擇手段他也要再次站回到衙門里去，哪怕不是為了自己，就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

“這次可能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

“成則成王，敗則為寇?！?

言悟凡笑著對金五說道，這話說起來很有意思，最近的經歷讓言悟凡越發的看清這個帝都，在這座象征著權利的地方，總會有一些人他們披著虎狼的外衣包裝著懦弱的自己，就像穿著新裝的皇帝，縱然是愚蠢之人掌握了名為權利的利劍，也會變得危險至極。

這把劍，我也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