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本是父親言敬持平日里待得地方，這里還陳列著很多書籍，紫檀木的茶幾上擺著一個球型的香爐，淡淡青煙從香爐里飄出來，書香與淡雅的香氣在空氣中縈繞，揮之不去。

端坐在圓凳上的古伊扎娜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袍連衣裙，繡著青花刺繡，裙擺處流出白皙的小腿弧線。指間捧著一個茶杯，紅色的唇印印在那茶杯的邊緣，染上一處朱紅。

“哥哥，你終于回來了?！?

曉玲玉看到言悟凡的身影，率先迎了過來。

言悟凡尷尬的看了看等候多時的古伊扎娜，還有自己面前的曉玲玉，謹慎的問道：“你們兩個算是認識了？”

曉玲玉點了點說道：“扎娜妹妹啊，她可是個很好的人，跟我講了很多沒聽過的趣事呢。”

“哦，那就好?！?

言悟凡點了點，這時的言悟凡還沒有留意到，一旁的古伊扎娜聽見曉玲玉說自己是個很好的人這句話，手中的杯子差點驚落在地上。

“你怎么來了？”

“突然到訪，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是我唐突了。”

古伊扎娜說的聲音有些奇怪，言悟凡感覺她跟剛才在宴會上的氣勢大不相同了。這時的言悟凡還是沒有留意到，這段話，古伊扎娜是對著曉玲玉說的。

“你有什么事？”

“其實是商會的事情，我想過來解釋一下?！?

言悟凡也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不過眼下這種情況還是先讓曉玲玉避一避吧，畢竟工作方面的事情，他不想讓曉玲玉牽扯進來。

“那你們聊，我去找周姨說說話?！?

曉玲玉倒是先找了個理由把自己給支開了。

言悟凡坐在古伊扎娜的對面，攤了攤手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其實今天商會一開始就商量好了，要在你身上做一個嘗試。”

“霍青開始那一席話其實不是針對你，而是在試探其余三大家族。”

“我們表面看起來和睦，其實背地里也是競爭關系，我進入四大家族的行列比較晚，目前尤其是老三家，現在的矛盾已經很深了。”

聽著古伊扎娜這一席話，言悟凡不禁問道：“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你也知道這次霍青聯合三家向你拋出橄欖枝是有條件的。”

“而我其實和你的處境也差不多?！?

言悟凡笑了笑問道：“怎么講？”

“對老三家來說，我也是一個不速之客，但對他們而言有利也有弊?！?

古伊扎娜話說到這停頓了一下，言悟凡知道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于是便問道：“所以，你是打算和我聯手？”

“是的，霍青在老三家里勢力最大，而綢緞生意，本就是一個大家飯，只要掌握了貨運行和地方的人脈，其實建立一個綢緞莊并不難，而其中的利益足以讓任何人眼紅。”

“所以，田金義和白云里也打算染指綢緞生意？”

言悟凡問道。

“不，他們現在還不敢，但要是你真的成了捕頭那就不好說了?！?

“你這話說的有些問題，如果田金義和白云里能染指綢緞生意，那為什么霍青不能如法炮制，鏟掉這兩人呢？”

“你有所不知，田金義和白云里能在帝都起家，靠的是獨門的手藝，無論是田金義的造紙工藝，還是白云里家祖傳的工匠技法，都不是那么簡單的?！?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言悟凡只聽說這三人都是金源路的大戶，卻不知發家史卻截然不同，言悟凡輕笑了一番，古伊扎娜看著言悟凡的神情，似乎意識到這個家伙對于自己說的話不是很在意。

“你行事一貫如此的......”

“如此的什么？”

“莽撞、蠻橫、不講理?！?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言悟凡莽撞、蠻橫、不講理，這倒是新鮮。言悟凡看著面前的古伊扎娜，這家伙除了和之前宴會上的氣勢不同，怎么突然像換了個性子一樣。

“你知不知道今天在宴會上你做了什么？”

“你知不知道霍青門下有多少習武之人？”

“你這么做，要是換了別人，今后還想不想在金源路立足了?！?

言悟凡被古伊扎娜這一番話說得牙根癢癢，這個女人到這里來指責自己做錯事情了？開什么玩笑？

“你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姐妹什么的？宴會上的不是你吧?！?

“沒有。”

“那你怎么？”

“我本來跟他們那些老頭子也不一樣啊?！?

這個言悟凡倒是能看得出來。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商人，而我頂多算半個?！?

“新鮮，玉佳人的老板說自己只算半個商人?！?

“你這是瞧不起別的商戶嗎？”

要是玉佳人這種級別的生意，老板只算半個商人，那些小商戶算什么？不算商人？

“我玉佳人靠的是祖傳的手藝匠人，用料都是從西域那邊過來的，還有現成的金銀玉飾?！?

“嚴格的講，我更像是鏢頭吧?！?

古伊扎娜捂著嘴輕笑著，這個女孩真的很喜歡笑，之前在宴會上也是。

“那你跟曉玲玉的父親曉風倒是個同行了。”

“你怎么能直呼曉風的大名，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古伊扎娜一臉嚴肅的說道，言悟凡仔細盯著她看了半天，才確認她不是在開玩笑。

“你認識曉風？那曉玲玉你是不是也......”

“曉大小姐我自然是知道的啊?！?

“大小姐？”

言悟凡吃了一驚，按理說當年曉風叔叔還在的時候，確實有這種稱呼。嗯，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妥。

兩人聊著聊著都跑了題，話題更多的是兩人的閱歷和一些趣事，反倒沒有了宴會上的那種銅臭味。過了一會，周氏端著新煮好的茶葉給兩人沏茶，古伊扎娜這才意識到天色已晚，玉佳人那頭還有事情要她照看著，可剛走過門檻，古伊扎娜又回頭看了看周圍。

“別找了，一會我幫你給曉玲玉說吧?！?

“那就麻煩了?！?

古伊扎娜這才放心的離開了言府，曉玲玉從門沿處探出個腦袋問道：“走啦？”

“嗯，走啦?！?

言悟凡答道。

“你是怎么給人家灌得迷魂藥，我怎么感覺古伊扎娜有些怕你呢？”

“沒有啦，只是之前走鏢的時候幫過她們?！?

“她可是玉佳人的老板??？”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曉玲玉天真的看著言悟凡，當年走西域那條路是兇險萬分，而當時還是小女孩的古伊扎娜跟著西域的商隊常常遭遇打劫，后來得到曉家的幫助，跟在曉風鏢行的后面才得以平安走貨，兩人算是在年幼的時候就有過幾面之緣。

“當年風叔叔真的那么厲害？”

“還好啦?！?

言悟凡知道曉玲玉不習武，自然不懂得其中的高低，于是多嘴問了一句。

“如果跟我現在比呢？”

“大概能打你十個？百個？保守的說。”

“嘻嘻。”

曉玲玉笑著說道，看著一臉笑嘻嘻的曉玲玉，言悟凡知道這個家伙是真的保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