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三亞海灘。衡志淵悠閑的曬著太陽,突然水清純來到了他的身邊。
衡志淵:“這么巧嗎?”
水清純笑了笑:“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不是巧,我來就是找你的。”
衡志淵:“找我什么事?又遇到什么法律問題了?”
水清純:“我認為我的事情你最應該知道真相。”
衡志淵一臉疑惑。
水清純:“其實早在案發的一年前,我就找過私家偵探去調查過我老公,查出了芮雪和冉萱。我愛我老公,我怕失去他,所以我沒聲張。案發前幾個月,芮雪不斷的逼我老公離婚,當時我很生氣,但又不能說。那段時間我老公的心里壓力很大,我能感覺出來。后來有一段時間他特別奇怪,總跟我說同學聚會的事,而且經常在我面前打電話說同學聚會的事,以前他從來不跟我說的,這次不但和我說,而且還把時間和地點透露給我,我覺得很反常。另外,深藍大酒店這個地方還是我老公極力推薦的,因為他的同學推薦了別的地方,我老公卻說深藍大酒店能吃飯、能唱歌、還能住宿,非常好,根本不聽其他同學的意見,我感覺非常奇怪。還有,那段時間他和芮雪、冉萱聯系的特別頻繁,但我不知道他們要干嘛?在2月9日早上,他故意不讓我看他手機,然后去洗澡,其實他應該能猜到我會去偷看他手機,他就是想引我去捉奸。后來他就去上班了。我自己在家越想越不對勁,我馬上起床,直奔深藍大酒店去看看情況。”
水清純喝了口飲料后接著說:“由于我老公只透露了909房間,我就只能從909房間入手,我先去前臺說我要預訂909房間,前臺說已經預訂出去,我問是誰?他不告訴我,我說是不是芮雪,工作人員說是。我說我是她朋友,這房間本來應該我給她定的,服務員說她昨天就預訂了,而且還訂了907房間。這時我在大廳里找個位置坐下,此時我也沒弄清楚他們到底要干什么。我想:我老公、芮雪、冉萱他們三個人住兩間房不太合適,如果我老公和芮雪住不合適,第一芮雪正在逼宮,我老公現在都煩死她了,和她一起住不大可能;第二我知道我老公更喜歡冉萱多一點,在這種情況下,我老公也會考慮冉萱的感受,也不應該和芮雪住在一起;第三他倆要是真住一起,冉萱是本地人沒有必要在酒店住,她可以回家。另外如果我老公和冉萱住在一起,芮雪肯定會知道。芮雪這個女人眼睛揉不進沙子,知道了他倆會很麻煩,沒有必要冒險。如果芮雪和冉萱一起住,多出的房間就沒有意義了,我老公完全可以回家,沒必要住在酒店。女人的直覺告訴我事情肯定沒有那么簡單。”
此時衡志淵點燃了一根煙。
水清純又喝了口飲料:“想完這些以后,我就去了前臺,我說907和909預訂了,那么旁邊有沒有房間給我開一個,我晚上可以和我朋友住一起了,前臺說正好905房間沒人,我就開了905房間。我進去以后直接去了窗邊,我觀察著905和907、909房間的窗戶之間都有緩臺,一個成年人很容易爬過去,我這時就一直在905房間里面仔細思考著整件事。首先,我老公做了這么久的計劃,就是想讓我出現在909房間里;其次,909房間是芮雪住的,也就是說我和芮雪要正面接觸,我和芮雪之間必然會發生沖突。以我老公對我的了解,芮雪肯定打不過我,一定會被我打倒;再次,在此種情況下,我老公還要保證自己不在場,如果他在場,可能就無法起沖突,那907房間就應該是他所在的房間;最后,907和909房間挨著,緩臺還可以過去一個人。”
水清純聳了聳肩膀,又說:“后來我又想了想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和我老公是夫妻,現在存在感情危機,但是感覺到感情危機的是我老公,而不是我;我老公與芮雪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而且芮雪正在逼宮,我老公現在非常討厭芮雪;我老公與冉萱也是不正當男女關系,冉萱又是我老公最喜歡的,兩個人也很想一直在一起。基于這些情況,我就做了一個很可怕的設想,就是我老公要利用這次機會除掉芮雪,然后把這個事情栽贓給我。他一旦成功的后果就是,擺脫了芮雪的糾纏,而且是徹底的,然后也擺脫了我,這樣他和冉萱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在一起了,想到這里我真的挺害怕的。此時我完全可以離開,但我覺得這樣結束是沒有意義的,做錯事情的人,都必須受到懲罰。”
水清純苦笑了一下說:“我當時想注定今晚要在909房間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情,為了保全自己,我覺得我必須做點什么。我感謝我老公這些年對我的啟發,就是無論做什么事情一定要留證據。我馬上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下這個房子對面有一棟高樓,然后我在905房間窗外墻壁上做了個記號。然后我立刻下樓找了家房屋中介公司,租了對面樓的第十層,一進屋我就直奔窗戶,看能不能看到907和909房間,我找到了自己標記的記號確定了房間位置。這時我去找我賣電子產品的弟弟,在他那里買了個攝像機和錄音筆,而且還跟他學了一下使用方法。隨后我把攝像機拿回出租屋,我調好方位,對準了907和909房間。此時我就一直在出租屋里。在這里我想了很多,我想不通,一個人要自私貪婪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出拋棄妻子和家庭的行為,甚至是剝奪妻子的生命?我可能沒有那么至深的愛過,所以我不懂吧。”
水清純又喝了口飲料,接著說:“不知不覺17:00到了,我如期來到了大廳,為了確定我到位了,我老公還特意下樓接同學來確定我是否出現。我上了三樓以后,找了一個位置坐下,在那里剛好可以一直盯著302包房,他們進進出出很多次。我發現芮雪和冉萱那天穿的差不多,都是白色衣服和黑色褲子,發型竟然還是一樣的,私家偵探曾經跟我透露過這兩個人的性格、特點,我也看過他們的照片,芮雪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人,性格剛烈,做事情有些時候不太經過大腦,為人口碑還是很好的,長相也不錯,她老公死于意外。冉萱則是一個溫文爾雅,做事有儀式感的女強人。她不但有思想、有內涵,有境界,其還特別注重自己的儀表,對妝容和穿著都十分講究,愛留長發,尤其酷愛旗袍和正裝。可是今天她卻一改常態,拋棄原有喜好的東西,而且還減掉了那頭長發,看到這里我就徹底白了,我的猜想應該沒有錯。”
這時水清純捋了捋頭發,又說:“對于我老公來講,我去捉奸必須得捉雙,所以他知道必須他上樓后,我才能去房間抓他們。當時他認為我還不知道他的事,也不知道小三是誰,所以他只想讓我看到小三的穿著,不讓我看到小三的臉,這樣在我沖到909房間找他的時候,即使找不到他人,但只要看到這身衣服,也會火冒三丈發生沖突,我老公這么做就是為了提高這個事情的成功率,但是我真沒想到他讓冉萱作出這么大的犧牲,看來冉萱是十分深愛他的。只可惜他不知道我什么都猜到了,所以他越注重細節,他暴露的就越多。從這個細節我可以肯定是邰原一和冉萱一起謀劃的這個事情,計劃得這么周密也肯定是我老公的手法,看來今天一定是要有大事情發生了,那就是除掉芮雪和擺脫我。看樣子今天無論如何芮雪是必須得死了,我真為她感到悲哀,自己馬上就死了,還渾然不知,這可能就是她命運。”
此時衡志淵面無表情又點起了一根煙。
水清純繼續說:“在芮雪上樓后不久,我老公中途出來上廁所來確認我是否到位。然后他回到包房,很快和冉萱一起從包房出來,我老公始終擋著冉萱的臉不讓我看到,然后他們就一起上樓了。這時我去了洗手間,我去洗手間其實是想給他們充分的準備時間,讓他們把計劃做的完美周全,我只需要按照他們計劃好的步驟完成任務就可以了。如果我突然上去撞見他們,把他們計劃打亂了,那就尷尬了。大約等了二十分鐘,我感覺時間應該差不多了,我就上樓了,我在907房間門口故意停了一下,我要讓他們看清我的臉,告訴他們我來了。然后我敲開了909房間的房門,進去后和芮雪順理成章的打了起來,我用煙灰缸把芮雪砸暈。我覺得后續我老公肯定也會使用這個煙灰缸,于是我就故意用煙灰缸的兩個棱角打了幾下芮雪的頭部。然后我把窗簾拉開,目的是讓我安裝的攝像機能夠照到909房間,我又順便把另一扇窗戶打開,我一定要確定我老公能夠爬進來,萬一爬不進來,他的計劃就全都落空了。然后我站在床上把錄音筆放到中央空調的排氣口里,這也是那個床單上有我腳印的原因。”
水清純笑了笑又說:“這些工作做完后,我就離開了909房間,在走到907房間門前時,我又故意停了一下,因為我知道邰原一和冉萱在貓眼里看著我呢,我要告訴他們我完成任務了,該他們上場了。其實我也是想讓他們看清楚我這張受傷的臉。”
水清純接著說:“我被判無罪后,就去酒店把那個錄音筆拿了回來,我聽了一下,錄得很清晰。”
這時水清純把一個錄音筆和一部手機遞給了衡志淵。
錄像里面是邰原一穿著一身黑衣服翻窗進入909房間,進屋觀察了一下,拿起煙灰缸猛砸芮雪的頭部,非常用力,聲音也很大,空氣中都是煙灰缸敲擊骨頭的聲音,邰原一的嘴里不停的說:“讓你逼我,讓你逼我,不要怪我…”(錄音筆中的聲音)。幾分鐘后,他放下煙灰缸返回了907房間。
“我從酒店出來直接去了出租屋,收起了攝像機,去了我媽媽家。到了以后,我把這些資料存到了電腦里,保險起見我還用優盤進行了備份。”
這時水清純把錄音筆和手機拿回來,放在了自己的手里。
衡志淵深深的吸了口煙問水清純:“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事情,你一直在引導我,而且你一直掌握著自己無罪的證據,就是不說罷了。”
水清純:“是的,我一直在把我不是兇手和有人后進入房間的信息透露給你,起初你讓我很失望,沒有達到我的預期。但是我并不怕,因為我有殺手锏(目光轉移到手里的錄音筆和手機),所以我并不擔心會被判處死刑,但是我不準備拿出這個證據,因為這個證據對我是把雙刃劍,可能幫助我,也可能傷害我。這些證據只能證明我沒有殺死芮雪,但也能證明我早就知道他們這個計劃,還參與進去了,那么我的行為對于他們殺死芮雪是有幫助作用的,我也有可能會對芮雪的死承擔責任,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拿出來的。我覺得在這個事情上所有人都會愿意接受一個渣男被懲罰的結果,因此我當時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真正讓我認可是一審判決出來后,你說要幫我查一下我老公和芮雪的關系,因為我確信你一定會查出東西來,所以我給你做了筆錄,告訴我家人必須用你做我的律師,最后你沒有讓我失望。”
此時,水清純喝下最后一口飲料,站起身來說:“最后我還是要感謝你的信任,感謝你的付出,我更欽佩你的專業知識和認真負責的競業精神。后會有期。”水清純正準備離開。
衡志淵突然說:“等一下,聽完你說這些,我真的很佩服你,但是我有一個問題,你老公是律師,你知道他為什么不親自給你做律師呢?”
水清純站在那里,沒有說話。
衡志淵說:“你想一想如果你老公做你的辯護律師,你怎么可能有機會翻盤呢?”
此時水清純猶豫起來。
衡志淵又說:“其實這個問題我一直也不是特別明白,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
水清純站在那里想聽衡志淵說出結果。
衡志淵笑了笑說:“法律上有規定,律師受委托后成為你的辯護人,就不可以再作為證人出庭了,也就是說你老公要是為你出庭作證,那么他就不能做你的辯護人,所以你老公從一開始就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他不希望你死的。”
這時的水清純愣住了,她看了看衡志淵,又看了看遠處的海,轉身離開了。
衡志淵深思道:一個是所有人不愿意面對的真相,一個是讓所有人愿意接受的結果,我也可能已經做出了我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