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詞在大本營待的好好的，下午訓練開始之前，秦宇沒叫她歸隊，她也樂得清閑。
訓練場上傳來爭執的聲音，她抬眼看去，便看見自己那三個好相處的舍友跟人起了沖突。
從搬進宿舍開始，楚詞就處處受三人的照顧，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知道自己什么爛脾氣，長一身的刺，跟別人處不到一塊兒去。可是舍友們卻沒疏遠她，還會默不作聲地維護她，就像今天上午那樣，替她擋住來自他人的不善的目光。
楚詞覺得自己這時候再不做點什么就太不夠意思了。
她走到那女生面前，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出門的時候沒刷牙吧，講話這么臭？”
楚詞風評不好，那女生有些發怵，卻不愿在眾人面前露怯，梗著脖子道：“踢不好還不讓說了是吧，什么道理？”
“自己踢的也就那樣，還好意思說別人，誰給你的臉？”楚詞看著她，輕輕笑了笑，一字一頓地說：“垃、圾！”
“楚詞，你話說清楚，誰是垃圾？”
楚詞：“誰再亂吠，誰就是？”
“楚詞！”
身旁同學忙拉住她，生怕她一個激動沖上去跟楚詞決斗，“別沖動，冷靜一點！”
班長頭都大了，好端端的，怎么就鬧成這樣了？
楚詞氣定神閑的，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眼神。
那女生氣得要死，旁邊的同學拉都拉不住。
一群人推推搡搡，場面十分混亂。
“你們在干什么？”
低沉的男聲似是平地一聲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聽到秦宇的聲音，少年們忙停下手上的動作，立正站好。
班長大大松了一口氣，眼下這種情況他還真應付不了。
“班長，不是讓你帶人踢正步嗎，這是怎么回事？”秦宇冷聲問道。
班長道：“報告，同學們起了沖突，正在調解。”
秦宇看著著混亂的場面，“調解？你就是這樣調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打群架呢？”
班長羞愧地低下頭，是他失職了。
秦宇看到楚詞，“嗤”了一聲，“怎么哪兒都有你？好事沒你的份，麻煩事你樣樣占！你不訓練，就不要打擾其他人！”
“是他們先挑釁的！”楚詞不服氣道。
“哦！”秦宇淡淡地哦了一聲，“那關你什么事？”
“我……”
“你什么？”秦宇說話半分不留情，“他們是一個集體，有什么問題內部之間可以解決，用不著你多說！你自己不把自己當做這個集體的人，現在你有什么資格摻和這些事？”
楚詞攥緊拳頭，“我不服！”
“不服？”秦宇眼一瞇，大步走到楚詞面前，“不服憋著！在這里，教官的命令就是天，由不得你服不服！”
他指著已經排好隊的少年們，“他們是一個集體，你是嗎？就算是不服，也輪不到你不服！”
要換成之前，楚詞早就開懟了。只是今天，她硬生生咽下這口鳥氣，大聲喊道：“報告，請求歸隊！”
秦宇眉尖一挑，“想清楚了？”
楚詞道：“是！楚詞請求歸隊！”
“行啊！”秦宇點頭，“《嚴守紀律歌》，來一遍！”
楚詞默了一下。
秦宇剛想出聲嘲諷，嘹亮的歌聲在訓練場上響起。
“軍號嘹亮步伐整齊……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得勝利！”
楚詞唱完，再一次重復，“報告，請求歸隊！”
秦宇點點頭，“歸隊！”
沒有人發現，他的臉上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謝謝教官！”楚詞走到自己原先的位置站好，“報告！”
秦宇不耐煩地睨了她一眼，“說！”
楚詞道：“我要求，那位同學給伊伊道歉！”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作為一個集體，我們應該秉持著友愛互助的原則。在隊友遇到困難時，給予她幫助，而不是嘲笑和謾罵！我認為，那位同學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影響了集體之間的團結互助，不利于集體凝聚力的生成……”
嘴皮子這么溜，不去參加辯論賽可惜了。秦宇心道：要不是這是個有前科的人，他差點就信了這些鬼話了。
“所以……”楚詞結束了自己的表演，“我認為那位同學應該向伊伊道歉！”
“憑什么？”那女生瞪了眼楚詞，“我又沒有說錯？再說了，如果這樣影響了集體的團結，那你是不是也應該向我道歉？你也罵了我的。”
“不就是道歉嗎？行啊！”楚詞非常爽快地道了歉，“不好意思啊，不應該罵你垃圾的！”
這歉道的，真是要多沒誠意有多沒誠意。
“楚詞！”秦宇厲聲道。
“到！”
秦宇氣得肝疼，一口氣梗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的，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女生終于忍不住了，“說我垃圾，你好到哪里去？有本事，就踢一次正步給我看啊！你要是能讓我服氣，別說是道歉，我叫你爸爸都行！”
楚詞眉一挑，“你說的？”
“我說的！”
楚詞笑了，對秦宇說：“教官，你看見了，這次可真不是我先挑釁的！”
秦宇生生被磨得沒了脾氣。
楚詞走出隊列，環視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秦宇手上的礦泉水上，“教官，借你礦泉水用一下唄！”
秦宇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么藥，但還是把手里的水遞了過去。
楚詞將裝滿礦泉水的瓶子頂在頭上，緩緩閉上眼睛。
秦宇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發表任何言論。
驀地，他呼吸一窒，瞳孔猛地一縮。
楚詞的眼睛已經睜開了，而在她睜眼的那一瞬間，她身上的氣場完完全全變了。平日里吊兒郎當的模樣不復存在，眸中的戲謔亦是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和隱忍。
她目視前方，面色緊繃，神色肅穆而莊重。
“正步——走！”清澈悅耳的女聲在眾人耳邊響起。
“噠……噠……噠……”
每一次的落腳聲都是那樣的沉穩有力，就像是一面戰鼓，在少年們心中敲響。少年們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