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這是心病,卻無力擺脫,渴求有人能幫她解脫,所以你一句能治病就打動了她。”靜孤鴻總結道。
“其實她很想念他的姐姐,她心里也早已經原諒姐姐,只是缺少一個借口。”
“小姐,那些村民為什么對紫然姑娘那么尊敬?”玉環關心的點明顯跟大家不太一樣。
“村里人稱她仙姑,像是很有本領的樣子。”“細目”覺得紫然神秘感十足。
“她一個小姑娘,除了一身武藝以外別的什么都不會,離開師父獨自一人怎么生活?”靜心言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無奈之下只好靠騙嘍!”
“騙?”
“說穿了就是通過疏通經絡,打通穴道,緩解疲勞和疼痛而已。”靜心言丟一粒花生到嘴里,卡巴卡巴的嚼,惹得“細目”不屑的撇嘴。
農村百姓干農活多,腰酸背痛很常見。不用打針吃藥,不用花錢,只要仙姑看上哪家的飯菜,就為哪家消災除痛,而且很是靈驗。凡是讓仙姑施過法的,無不感覺周身疼痛盡除,身心俱感輕松。
“就這樣啊,還以為她真有什么厲害本領呢。”玉環失望的搖搖頭,突然眼睛又是一亮:“那,小姐,你怎么治好她心病的?”
她家小姐能治仙姑的病,豈不是比仙姑更厲害!
“還能怎樣,答應幫她找姐姐唄。”
“啊?!”
人總在自欺欺人,明明很后悔,明明很思念,卻一味逃避,不肯承認,非得等到被別人揭穿,才找到放下的理由。
路一直延伸,好似沒有盡頭,遠處地平線上露出微光,影影綽綽的山峰如金鋼衛士,幾顆星子在云層里躲躲閃閃,很快隱入青幕之中。
靜心言伸個懶腰,揉揉朦朧的雙眼,耳邊聽得早起的鳥鳴。
“小姐醒了。”西施適時打來洗臉水,“再過兩天就到京城了,大公子估計等得心急呢。”
這么心疼我大哥,以后把你送給他當老婆。
臉埋在水里,靜心言調皮的吐泡泡。離京城越近,她越興奮,好像盼望已久的禮物終于要拿到手一般。
“心兒,你的四獸到了。”靜孤鴻習慣早起,此刻剛剛晨練回來。
好啊!我得看看他們四個究竟有多少長進。
陽光下,獅王、斑虎、蛇妖、天鷹依次站定,臉上還殘留有趕路的風霜,精神卻很好。
“把你們學到的本事給本小姐展示展示。”靜心言大咧咧一揮手,頗有女俠風范。
“是。”四人異口同聲。
獅王首先站出來打了一趟拳。起初動作緩慢,身形遲滯,隨后越打越快,讓人看得眼花繚亂。靜心言只覺天上地下到處都是獅王的拳頭,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幸好不是打她,否則她都不知道往哪兒躲。
斑虎展示的則是暗器,別人的暗器要么藏在袖口要么藏在腰間,他卻不同,直接掛在手臂上。
“別人一眼就能看到,這叫什么暗器嘛?”
斑虎淡笑不語,只見他倒退兩步,抱拳說道:“小姐,得罪。”
靜心言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他究竟怎樣發出暗器,卻忽然發現,他手臂上的一排星星不見了。
“呀,小姐,你的鞋子!”玉環一聲驚呼。靜心言低頭望去,只見自己的繡鞋上密密麻麻嵌著一排星星,可不正是斑虎手臂上那些。
不只看不到他出手,這力道也收放自如。
“厲害。”靜心言豎起大拇指贊嘆。“咦,蛇妖呢?”
“我在這呀,小姐。”身邊的玉環回答道。
啊?!
靜心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方才提醒她看鞋子的竟然是蛇妖!要不是這會兒他用本來的聲音說話,她根本以為那就是玉環。
太像了,太像了,連她都沒認出來,這家伙,就算他與玉環熟識,能模仿玉環的動作,可是連神態聲音都一模一樣,這也太夸張了吧。
“還有,天鷹呢?”靜心言已經迫不及待,“他也要給我個驚喜嗎?”
“小姐,天鷹會一直跟在您身邊保護您。”
靜心言環顧四周,人呢?沒見到人呀!
“別找了,他學的忍者功夫,他自己若不想出來,誰也別想找到他。”靜孤鴻笑著說道。
靜心言著急的叫:“天鷹,你那么帥,怎么能把自己藏起來,不行,你得時不時讓我看見你,要不我心里不踏實。”
“天鷹遵命。”仍然只有聲音,看不到人。
一直默默立在一邊的高個少年和矮個少年對視一眼——是時候說再見了吧。
距離京城十里的長風亭是來往行人送客歇腳的聚集地,最近長風亭邊新開了一家酒館,除了日常酒菜外,還很討巧的售賣一些各地特產,這讓不論是送人還是接人的客人都方便許多,來不及買禮物的都會選擇在這里逛一逛,東西涵蓋大江南北,品類齊全,人們總能選到自己心儀的禮品。
此刻,靜心言也走近店里,大眼睛四處搜羅,盯的卻不是禮品而是人。
聽說有位神仙樣的姑娘藏身于此。神仙呀,她要看看什么模樣能被人稱作“神仙”。
“小姑娘,想買點兒什么?送給什么人啊,姐姐我幫你參謀參謀?”
自稱姐姐的女子二十出頭年紀,五官生得標志,眉眼含情,腰肢柔軟,是那種讓男人見了就骨頭發酥的女人。
“你看,這些玉器珍玩可以送給至親好友,這些首飾香囊用來送情人最合適不過,還有那些特產,都是從老遠的城鎮運過來的,別處可是買不到的呢。”
不等靜心言回答,女子開始一一介紹商品,好像無論靜心言買什么,她都能滿足。
她一邊說話,一邊用余光瞟向門外,靜心言轉頭去看,見自家二哥正好整以暇的打量酒館招牌。
“我就是隨便看看,沒帶銀子。”靜心言抱歉的笑笑。
一聽說沒錢,女子立刻收斂笑容,連句敷衍的客套都沒有,轉身徑直朝靜孤鴻走過去。
“這位公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您進來坐,不論看中什么,小女子都保證能給您一個滿意的價錢。”
“好客來。”靜孤鴻瞥一眼女子諂媚的臉,“你是老板娘?”
女子故作羞澀的捂捂臉:“哎呀,小女子可做不來老板娘,讓公子笑話了。”
“那你去把老板找來。”
女子臉有些黑,她吃不準靜孤鴻的身份,不敢貿然得罪,卻也不敢就這么去找老板,正左右為難,身后傳來哈哈笑聲。
“就知道你這個小魔頭定會來。”聲音渾厚,顯示出主人的爽朗。
靜心言心里好奇悄悄湊近,那男子大手拍在靜孤鴻肩上,拍得靜孤鴻一矮,呲牙咧嘴的反手錘他胸口。“你這個家伙,下手還是這么重!”
二哥的朋友?看上去好威武哦!
靜孤鴻在男人當中算是中等偏高的個子,那男子比靜孤鴻還要高出一頭,寬肩乍背,四肢奇長,手腳也比一般人大。
“走,喝酒去,你小子上次耍賴才贏了老子,今天可別想逃。”
那男子一把摟住靜孤鴻,不由分說把他拉進酒館。
二人徑直上了二樓雅間,一進門,男子扯著嗓子便喊:“艷娘,好酒好菜伺候著,再找個標志的來助興!”
“是,老板。”被喚做艷娘的正是那嫵媚女子,此刻的她眉眼低垂,面色莊重,與方才給靜心言推銷貨品的她判若兩人。
酒菜很快擺上桌,男子給靜孤鴻滿上一杯:“這杯罰你上次吃酒耍賴。”
靜孤鴻聽話的舉杯一飲而盡。
男子又滿上一杯:“第二杯罰你不告而別。”
靜孤鴻再干。
“第三杯,罰你來京不告訴我,不拿我當自己人。”男子語氣有些憤怒和不甘。
“老賀,你還不知道我?做事沒計劃,如果告訴你到時又沒來,不是害你白等。”這次靜孤鴻沒喝,把杯推到男子面前,“這杯該罰你,開酒館不通知我,是怕我包不起大紅包嗎?”
老賀哈哈大笑著喝干杯中酒,還伸出一只手促狹的找靜孤鴻要紅包。
看來兩人關系不錯呀!
躲在門外的靜心言眨巴著眼睛,不知道該不該進去,身后冷不防冒出來一只手搭在她肩頭,嚇了她一大跳。
“姑娘有什么事嗎?”
“你——”靜心言吃驚的瞪大眼,下意識用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叫聲。
“還請姑娘讓路。”女子懷中報了一只琵琶,不理猶在愣神的靜心言,推門進了雅間。
她是,她是……
靜心言石化了一般動彈不得,女子頭上的步搖在她眼前不斷搖晃,晃得她頭暈。
屋里兩人的大笑聲在女子進門的一剎那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這里?”
“怎么是你?”
兩人同時問出口,然后詫異的對視一眼,似乎都感到很奇怪。
女子不慌不忙走到桌邊坐下,擺好姿勢準備彈奏:“你有貴客,我理該來作陪。”
她這話是對老賀說的,眼神從靜孤鴻身上一掃而過,稍微欠了欠身,指尖撥動琴弦,動聽的樂聲隨之響起。
她似乎并不關心有沒有人在聽,完全陶醉在演奏中。蒼白如紙的臉龐因用力些微透出點紅暈,纖長手指靈活的在琴弦上挑撥,如精靈在跳舞。
兩個男人默契的保持沉默,室內只有琵琶珠圓玉潤的聲音似水滴敲擊在心頭。
門外的靜心言終于從錯愕中醒來,雖有滿肚子的疑問卻不愿打斷那么美妙的音樂,便將身體靠在墻上,靜靜聆聽。
一曲作罷,大家意猶未盡,好半天以后,還是女子打破沉默:“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老賀這才如夢初醒:“哦!對,對。”他指著靜孤鴻:“這位是我的好兄弟靜孤鴻。”
他又對靜孤鴻道:“這是我的,我的女人——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