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杰森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一進門便看見呆坐在沙發里的陳曦露,電視里播放的節目顯然她是無心觀看的,沈杰森心里溢滿感動:“怎么這么不睡?在等我嗎?”
“嗯。”
沈杰森脫掉鞋子,外套掛在門口,坐在陳曦露身邊捧著她的臉龐,深情地吻上她的額頭,摟緊她:“有你等著我,多累都值得,多晚回家心里都充滿期待。”說完,起身走向浴室:“我去洗澡。”
沈杰森洗完澡,下半身裹著浴巾,拿毛巾一邊擦上半身,一邊走向陳曦露。身上的水珠未完全擦干,散發著淡淡沐浴露的香氣,湊近她,濕熱的吻奔向她的臉頰、粉頸,氣息急促燥熱。陳曦露面無表情地推開他,沈杰森懵然:“怎么了?”陳曦露冷著臉問:“除了我你還有別的女人嗎?”
看到冷若冰霜的陳曦露,再看看門口的行李箱,沈杰森才察覺,從他一進門,陳曦露就不對勁兒,很快,仿佛又明白發生了什么。耐心地討好地解釋道:“是不是嫌我回來晚了?以為我跟客戶談生意會接觸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所以生氣了?別生氣了,工作嘛,有應酬在所難免,但是我保證絕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還有,下次我注意時間。”
“我們分手吧。”陳曦露蹭地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沈杰森一把拉回她,仍是好言好語,以為她只是鬧脾氣,摟著她,霸道撒賴:“分手?開什么玩笑?你不是已經決定嫁給我了嗎?我們都快結婚了,別鬧了。”
陳曦露冷笑怒道:“結婚?你想過嗎?那高姍姍呢?”
沈杰森不高興陳曦露的翻舊賬,興致全無,頓時,面露不悅:“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事情過去那么那么久了,還提她干什么?你是不是感冒,腦筋不清楚了?”
陳曦露目光如炬,厲色疾言道:“你自己做了什么,應該比我清楚。你沒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我不清楚。說什么?”盯看陳曦露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或者鬧情緒那么簡單,沈杰森表情凝重,好言好語關心地問:“你是不是在公司做的不開心?是不是誰惹你了?別這樣,別鬧小孩子脾氣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跟我鬧分手,公司怎么辦?”
想了一下午,陳曦露已經冷靜下來,有了一個比較理智的決定:“你知道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公司我會繼續幫你,但是我最近需要休息,上班或者下班的時間不會太守時,做完我就會走,你盡快找合適的人選。你盡管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賴著不走。”
沈杰森仍一頭霧水,毫無頭緒地看著陳曦露,心中閃過各種理由,猜測道:“你是聽說了什么?認為我外面有人了?認為我和高姍姍還有什么?所以堅持要分手?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不信你問韓陽,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還不知道嘛?”
“我不知道。以前不知道,現在就更不知道了,我等你回來,是想給你個說清楚的機會,既然不肯說,那就算了,分手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說罷,陳曦露走向門口,沈杰森快步追去:“你說清楚行不行?為什么好好的非要走?你到底怎么了?古澤沨來找你了?”
陳曦露甩開他的手,眼眶泛紅,怒道:“別跟我賊喊捉賊。我們重新開始就是個錯誤,你太讓我失望了。”沈杰森疑惑地端看陳曦露憤怒的表情,怯懦道:“還是什么別的原因?你得告訴我啊?”
陳曦露身體不自覺的輕晃,扶住鞋柜,穩了穩心神:“你還問我為什么?你還敢問我?沈杰森……你……怎么這么無恥?”懶得再說,打開房門,抬腿便走。沈杰森拉住她,搶先一步,堵住門口,妥協讓步:“別走,你別走,我走。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你想走,明天什么時候都可以,今天太晚,太晚你一個人不安全。”
沈杰森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關心陳曦露的安危,她心里是有一點感動的,但一閃而過,仍不見陳曦露好臉色,因為那天晚上,沈杰森也是這樣說的。盡管如此,陳曦露的語氣比剛才明顯溫柔了許多:“那你呢?”
“我去韓陽那兒住。我不知道你對我有什么誤解,但是我得讓你知道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當年,高姍姍那件事我的確做得過火了,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一別就是四、五年,可現在我們和好了,我非常珍惜,我沈杰森是什么樣的人,我們認識這么久,你應該清楚,在感情上,我深愛的人只有你。這一點你不用有任何的懷疑。我也不允許你懷疑。”
離開家,沈杰森直奔韓陽住處。一陣急促的按門鈴動作和門鈴聲,來開門的是古澤幽,沈杰森一愣,隨即明了,不請自入:“韓陽呢?”
韓陽從書房走出來:“是你小子啊?怎么了?你現在不是春風正得意嗎?不在家守著你的露曦,跑我這兒來干什么?”看到沈杰森的臭臉,倒在沙發里,又驟然坐起來:“不知道誰惹到她了,還是聽誰說什么了,今天一回去,就冷著臉,跟我翻高姍姍的舊賬。好不容易擺平了她爸媽,千辛萬苦,千里迢迢地從麗江把人帶回來,這都要結婚了,又鬧分手。”韓陽一臉嫌棄,嫌他的拖泥帶水:“高姍姍那坨粑粑,還沒收拾干凈?用不用我幫幫你?”
沈杰森思量了一下:“她沒出現啊。公司那邊都安排好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通告上下,不讓她進公司大門。我住的地方你也知道,安保好著呢,不是業主大門都進不去。”
古澤幽看他二人百思不得其的樣子,道:“要不,我去找她聊聊,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沈杰森瞟一眼古澤幽,直搖頭:“你?免了,你是古澤沨的妹妹,別再故意給我幫倒忙。”
古澤幽嬌哼道:“哼,狗咬呂洞賓。”
韓陽安撫氣鼓鼓的古澤幽,討好道:“別見怪,他心情不好,去冰箱給我們拿一打啤酒。”態度簡直判若兩人,極為不滿地呵斥沈杰森:“你心情不好,別見誰都咬。在我這兒,對我的女人,客氣點兒,正常點兒。”
沈杰森氣不打一處,譏諷道:“誒,我說韓陽,你怎么還跟上學時一個德行,重色輕友,見色忘義的毛病怎么就不知道改改呢。”
韓陽反擊道:“你不也一樣?一遇見陳曦露就變成榆木腦袋,黔驢技窮,什么辦法都沒了。即使能讓你想到,想到的也只有一些蠢辦法。你瞅瞅當初分手,你那招兒,太狠了,要不她能記恨你這么多年嗎?”
“我不狠點,她跟她父母肯定就鬧翻了。”
“說的現在好像不會鬧翻似的,對待她父母那樣的人,該翻就得翻。”
“現在不一樣,我們都畢業了,工作了,翅膀硬了,能自己混飯吃了”
古澤幽拿來酒,沈杰森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大半瓶:“咱倆啊,是難兄難弟,彼此彼此。”語畢,喝完瓶子里的酒,站起來,拿走一瓶,往客房走:“我先睡了,沒多長時間能睡了,我這剛回來,公司還一堆事兒呢。”
這一夜,陳曦露和沈杰森都徹夜未眠。沈杰森想不明白是哪兒出了問題,更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好在,不管她為什么不高興,公司的事沒有放手不管。過了一夜,她的氣也該消了,找時間問清楚,天剛剛亮,沈杰森便早早來到公司。助理一上班,沈杰森便交代:“陳總到了,馬上告訴我。”盡管這樣交代沈杰森仍然心神不寧,忍不住打電話追問:“陳總到了嗎?”助理道:“沒有。”
過了五分鐘,對沈杰森來說仿佛是五年:“陳總到了嗎?”
助理的回答仍是:“沒有。”就這樣每隔五分鐘打一次,終于助理的回答不再是沒有:“到是到了,她在開緊急會議。”
沈杰森松一口氣,擔心陳曦露不會來上班的心終于安定。接下來,助理仍每隔五分鐘便能收到沈杰森的來電,他追問的內容是:“陳總會開完了嗎?”直到助理的回答變成:“開完了,陳總今天好像不太舒服,開會的時候跑了好幾趟衛生間。”
“我知道了。”沈杰森放下辦公室電話,直奔陳曦露的辦公室。
沈杰森推門而進,看到一張略顯憔悴的臉孔,顯然她和自己一樣,一夜未眠,臉色很差。沈杰森心疼道:“聽助理說你不舒服,怎么了?昨天就不舒服,還沒好嗎?不舒服回家休息。工作不是一天能做完的,新人不是一天能帶起來的。”
陳曦露道:“我沒事,我已經搬走了,你今天晚上可以回家住了。”
沈杰森滿腹疑惑地問:“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我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惹你這么生氣。”
“不要問我為什么,你有什么隱瞞我的,會讓我不高興的,應該很清楚。”沒吃早餐的陳曦露,剛打開三明治吃了一口,想吐的感覺又翻涌上來,急忙拿起早上買的酸梅汁,喝一大口。沈杰森不解地盯看酸梅汁飲料,詫異道:“酸梅汁?我記得你不喝酸梅汁的?”
陳曦露冷冷地說:“人是會變的口味也會變。如果沈總沒別的事,我先去忙了。”語畢,又吃兩口三明治,喝完酸梅汁,將包裝盒扔到垃圾桶內,拿起文件夾除了辦公室。沈杰森自言自語地叨咕:“人再怎么變,本性不會變,口味再怎么變,能有這么大的改變?”
韓陽打聽情況:“怎么樣了?兄弟,問題解決了嗎?”
沈杰森一籌莫展,唉聲嘆氣:“你說的沒錯,遇見陳曦露,我是一點辦法沒有。在公司,除了工作上的事兒,不跟我多說一句,她最近不舒服,上次去醫院也不知道檢查結果怎么樣?這幾天干完活就走人,抓不到人影,無法確定她在氣什么。”
“會不會是工作上,和公司的什么人鬧不愉快了,不應該啊,她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啊……”韓陽自言自語的嘀嘀咕咕,幫忙分析;沈杰森否定道:“我了解過了,公司沒人惹她,和同事都相處的不錯,都知道她是準老板娘,誰敢惹她?”
韓陽也百思不得其解:“對啊。你看你對她關懷備至那個勁兒,再怎么沒腦子也不會跟她過意不去。她現在住哪兒。”
沈杰森一籌莫展地說:“晨暮國際酒店。”
陳曦露住酒店,突然感覺,天下之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竟沒有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有家不想回,有父有母心卻無依無靠,疲憊了,無處可去。呆望天花板絢麗的燈光,這身軀不管是簡陋還是豪華都有棲身之所,心,卻沒有房子可以住,是不是自己太挑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