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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識故人面

“你是……”

秦缺有點愣神,他并不記得自己在藍星認識過這樣的,氣質(zhì)高華的女人。

女人見秦缺沒有認出來,只是眉頭微蹙了一下,柔聲說道:

“是我啊,安秉云啊。”

“安秉云?竟然是你。”

秦缺吃了一驚。

他看著眼前頸項修長如天鵝的端麗女子,幾乎無法將其與那個大學(xué)時,天之嬌女童小玨背后的“小丫鬟”相聯(lián)系。

那時候的安秉云病懨懨的,性子又怯懦,說話聲細得跟蚊子似的,哪有現(xiàn)在這種宛如大理石雕塑一般的高雅婦人氣質(zhì)。

“現(xiàn)在才認出來,太見外了。”

安秉云淡淡地笑了笑,坐在了秦缺的對面。

“你這變化也太大了。”

秦缺有些無奈地說道。

“女人結(jié)了婚之后,變化自然大。”

安秉云笑吟吟地亮了亮自己手指上的婚戒。

他拍了拍身邊還在吃炸蝦球的小家伙:

“絨絨,叫阿姨。”

“這是你和童姐的女兒?真可愛啊。”

安秉云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秦絨絨的身上。

小家伙瞥了秦缺一眼,轉(zhuǎn)頭對安秉云脆生喊道:

“姐姐好。”

“小寶貝真乖,你女兒比你懂事多了。”

聽到小家伙叫她姐姐,安秉云那層“堅硬”的外殼才第一次裂開縫隙,不知不覺一對美眸已彎成了月牙。

秦缺:‘呵,女人。’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現(xiàn)在幾歲了?”

安秉云柔聲問道。

“我叫秦絨絨,四歲了,今天剛滿1500天……”

說到這里,小家伙好像領(lǐng)悟了什么,可憐巴巴地望著安秉云:

“姐姐你可別告訴別人,我滿了1500天……”

安秉云:“?”

秦缺趕緊低聲對安秉云解釋道:

“我逗孩子玩呢,和她說滿1500天就能打折。”

安秉云點點頭,揮手叫來了侍者,又點了一份燒鵝:

“絨絨乖,姐姐給你獎勵,來赫米爾餐廳怎么能不吃這個呢?”

燒鵝的份量很少,一大塊盤子里只有一小塊肉,散發(fā)出的濃郁香味卻讓小家伙興奮得眼都直了。

但小家伙仍然沒有直接開吃,而是看向了秦缺。

“你吃吧,大不了把爸爸賣了,抵賬單便是了。”

秦缺拍拍胸脯,豪氣干云地保證道。

“粑粑……”

絨絨水汪汪的眼睛泫然若泣,眼淚都要出來了。

安秉云趕緊制止了秦缺這種對可憐兒童的迫害行為:

“絨絨乖,別聽你爸爸瞎說,你的姐夫就在這家餐廳工作,這頓飯姐姐請了。”

小家伙喜出望外,甜甜地喊了一聲:

“謝謝姐姐!”便享受她的那份烤鵝了。

安秉云支頤于幾,安靜地在旁邊看小家伙的吃相,眼神寧定溫和。

“姐姐你也吃吖!”

小家伙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用刀切了一小塊燒鵝分給她。

安秉云搖搖頭,推辭道:

“不了,姐姐吃過了,你快吃吧。”

“好。”

小家伙回應(yīng)道:

“燒鵝真好吃!”

安秉云笑道:

“還有很多好吃的呢,以后姐姐請你吃個遍。”

“謝謝姐姐!”

秦缺注意到,安秉云笑完之后,輕輕地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

“童姐呢?她怎么沒和你們一起?”

秦缺沉默了一下,和小家伙打了聲招呼,便領(lǐng)著著安秉云走到了不遠處的窗邊。

在這里,能夠俯瞰整片第七區(qū)最繁華的“太平街道”——一個由無數(shù)霓虹,繁復(fù)堆砌而成的“迷醉天堂”。

“她……失蹤了。”

秦缺斟酌著開口,道出了從畢業(yè)以來,五年間發(fā)生的事情,只省去了那段詭秘世界之旅。

從結(jié)婚到育兒,再到童小玨的不辭而別,秦缺洋洋灑灑講了五六分鐘,安秉云沒有打斷他一句話,只是像棵白橡樹那樣站在旁邊安靜地聽。

最后,秦缺說自己接手了一家位于九星窟的偵探事務(wù)所,賺了不少錢,所以才能帶女兒來吃這種餐廳。

“這段時間……小玨她聯(lián)系過你嗎?”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秦缺還是問了一句。

安秉云回道:

“沒有,這幾年來……我都沒聯(lián)系她,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

秦缺說:

“哪里的事,怎么要你道歉呢?”

安秉云點點頭,便和秦缺一同回到了餐桌邊。

小家伙這時已經(jīng)吃完了,秦缺輕拍了拍她的小肚子:

“多吃一點,才能長高長大,變得和這位安姐姐一樣漂亮。”

“真的嗎?”

小家伙眨巴著眼,對著桌上的剩菜苦惱道:

“可我已經(jīng)吃不下了……”

秦缺哈哈大笑,牽起絨絨的小手,便要與安秉云道別。

“姐姐再見!”

道別時,小家伙賣力地朝安秉云揮手,看起來對這位“安姐姐”的印象很是不錯。

“絨絨再見。”

安秉云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也揮了揮手。

在臨走時,秦缺留下了自己的電話,和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便離開了:

“我在偵探事務(wù)所認識了一位什么都能治的醫(yī)生,如果有需要的話,請一定聯(lián)系我。”

“等等。”

安秉云愣了一下,伸出手時,秦缺已經(jīng)走遠了。

“粑粑,安姐姐生病了嗎?”

在乘坐電梯時,小家伙問道。

“是的呢,她身體不舒服。”

“嚴重嗎?”

“不嚴重,很快就能治好的,不用你擔(dān)心了。”

秦缺揉揉她的小腦袋,“我們回家吧。”

可能是剛吃飽飯,也可能是因為提到了回家,絨絨忽然感覺困了,先前那股興奮勁煙消云散:

“粑粑,我想睡覺。”

“好的絨絨,你先睡吧。”

秦缺一把將她抱起,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態(tài),讓她能靠在懷里休息。

電梯門開了,秦缺哼著搖籃曲,抱著懷里的寶貝踏入了一片霓虹之中,奇怪的是,他們并沒有被染上別的顏色。

就好像這個父親張開了什么頂天立地的防護罩,隔絕了外面的一切糜爛一般。

……

華夏的畫講究留白,華夏人說話也是如此。

秦缺沒有問安秉云一句話,卻將她的身體看得清清楚楚。

從內(nèi)部看,安秉云的消化道……已經(jīng)被完全替換成了機械器官。

這可能和她先天患有的遺傳疾病有關(guān),總之……她喪失了享受美食的權(quán)利。

‘這么多年……大家都過得很辛苦啊。’

秦缺默默地在心里嘆了口氣。

恍惚間,他的眼前仿佛浮現(xiàn)出了曾經(jīng)的大學(xué)光陰,恰同學(xué)少年,風(fēng)華正茂,意氣風(fēng)發(fā),指點江山。

然而世事蹉跎,曾經(jīng)的天之嬌女跟著他為了生活與女兒彎腰,曾經(jīng)的吃貨少女卻無法再嘗一粒米飯。

還有秦缺自己,本該在那家物流公司節(jié)節(jié)攀升,卻莫名其妙成了邪神。

造化弄人,他所能做的,只是盡一個父親的責(zé)任。

化身保護傘,為女兒的成長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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