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道清冷的女聲忽然響起在花菱身后，她條件反射般的一哆嗦，站直了身體。

“祁師姐，怎么了？”

她就像一個怕被責罵的小孩一樣，笑容僵硬地轉身笑道。

開口的，正是那位恨鐵不成鋼的冷艷師姐。

她美眸掃過唐靖懷中的小家伙，眉毛輕蹙，盡量語氣平和地開口道：

“七歲以下的孩子，是要獨立分班的，不能入選精英班。”

“啊呀，我忘記了。”

旁邊的花菱恍然大悟般說道，氣得師姐一巴掌拍在她后腦勺上：

“真的丟人，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冷艷師姐轉頭對秦缺道歉道：

“不好意思，是我們弄錯了，具體的情況我們會向校方交代的。”

“不能進就不能進吧。”

令她意外的是，秦缺的語氣里并沒有遺憾之情，反而溫柔地哄著小家伙：

“快，和姐姐打招呼。”

秦缺覺得，能通過這件事，幫小家伙樹立信心，那就足夠了，進不進精英班，都不重要。

“漂亮姐姐好。”

小家伙臉上笑得燦爛，讓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你好。”

這時，又有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這算什么？這個小女孩沒有資格，卻打破了一座銅鐘，直接占去了一個寶貴的精英班資格！”

“這很顯然是你們的失職，我們要求再設一座銅鐘！”

秦缺抬眼看去，原來是先前隊列中的幾個人，氣勢洶洶地上前逼問祁師姐：

“就是就是，你們的失誤太大了。”

“少了一座鐘，這得減少我們多少感悟功法的時間？！”

“還有，對精英班的運行產生了負面影響！”

他們覺得自己很占理，要求也很符合規矩。

但出乎他們預料的是，祁師姐非但沒有給他們一個交代，反而冷笑道：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100個精英班名額很少？”

“大錯特錯！”

“我覺得太多了！”

“我們道宗，每年收入的內門弟子，不超過五十人，是精英班的二分之一，是普通學員的百分之一。”

“所以……精英班絕不會嫌人少，只會嫌人多。”

“少了一座鐘，對剩下的99名精英班學員，絕對是好事，因為他們分得的資源變多了。”

“這可是成人之美，我們怎么會插手阻攔呢？”

這位祁師姐顏若寒霜，辭如刀意，冷笑一聲，極有她的師父云劍生的派頭：

“所以，幾位還是快去別處排隊吧，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

她說罷，便瀟灑得轉身離開。

她一番話說得幾個學員臉皮氣成了豬肝色，卻是啞口無言，發不出哪怕一句指責。

就像是應了那句話：

“我方擁有關于項目的一切解釋權。”

他們這幾個學員人微言輕，就是云劍生看他們不爽，直接把他們發配普通班干雜活，他們又能如何？

秦缺沒興趣看這些跳梁小丑的荒誕喜劇，他摸了摸小家伙的腦袋：

“和這位姐姐說再見。”

“姐姐再見！”

小家伙甜甜地朝花菱道別，揮了揮手。

“絨絨再見！”

這個迷糊少女比起應付成年人，似乎更拿手的是應付小孩子，她對著小家伙明媚一笑，也揮揮手道別。

時間不早，秦缺牽著絨絨的小手離開，辨識了一下方位，找到了去往道校食堂的路。

可這時，幾道人影從后面追了過來，擋住了去路。

仍舊是氣勢洶洶的那幾個人，面色不善地對秦缺開口道：

“你是故意的吧？讓沒有資格的女兒打破銅鐘，讓大家難堪？”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那也是做錯了事，小孩子我們不追究，但你這個做家長的，得負起責任。”

“今天在這，你必須給大家道歉，把話說清楚。”

秦缺笑了，他還以為這些人要說什么。

原來是野狗亂吠。

這群人不能拿祁師姐怎么樣，但可以堵著他找他撒氣。

這世上就是有這么多野狗一樣的人，一邊舔著強者的腳丫子，一邊肆意地霸凌弱者。

像現在這樣，這些人趁秦缺父女落單，故意找茬，來惡心秦缺，甚至擺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十足的野狗做派。

“粑粑，是不是我做錯了？”

這時，縮在他大腿后面的小家伙緊緊抓著秦缺的手臂，有些不安地開口道。

“沒有，絨絨你什么都沒有做錯。”

秦缺把絨絨抱在懷里，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不去看眼前這幫人。

他的眼神冷了下來。

“我說，你這做家長的，就得做出榜樣來，孩子才會聽話。”

那幾個人似乎覺得自己占到了上風，便更加理直氣壯了起來：

“你……”

然而，下一瞬，秦缺眼底的紅芒一閃。

他們所有人都呆滯住了，眼神迅速渙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秦缺的低語聲，在這幾個人的腦海中響起：

“誰允許你們在我面前嚼舌根的？”

“你們現在，回到各自家中，走進衛生間。”

“反鎖房門，對著鏡子。”

“張開嘴。”

“拔掉自己的舌頭。”

接到指令后，這幾個人在秦缺寒意深蘊的目光中，以一種略顯別扭的行走姿勢，渾渾噩噩地離開了。

“好啦絨絨，我們去吃飯。”

秦缺輕輕把手撫在小家伙的背上，眼里的冰封漸漸融化。

“相信爸爸，你什么都沒做錯。”

“真的……嗎？”

小家伙抬起頭來，看向秦缺，一張稚嫩的臉蛋上寫滿了委屈，兩只大眼睛淚光流轉，泫然欲泣。

“那些叔叔都走啦。”

秦缺哄道，小家伙有些怯生生地轉過頭。

那些氣勢洶洶，好像她欠了錢一樣的叔叔們，真的不見了，只留下面前造型典雅古樸的行道。

“別難過啦，那些叔叔錯怪絨絨了，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秦缺用紙巾拭干了小家伙的淚水，溫柔地哄道。

可沒想到的是，她卻嚎啕一聲，抱著秦缺的脖子哭了起來：

“絨絨沒做錯……絨絨很聽話！”

“絨絨不是壞孩子……”

“絨絨很乖……”

秦缺輕輕拍著她的后背，沉默無聲，讓她盡情地宣泄心中的委屈。

他就這樣蹲著，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脖子，把眼淚和鼻涕抹到他的肩膀上。

“我相信絨絨。”

父女二人，在這悄然無人的仙嶼一角，好像組成了一幅凝固的畫卷。

她需要他，而他也需要著她。

這世上還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