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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紙訴狀呈入宮

  • 宦海弄潮
  • 柳生如夢
  • 3537字
  • 2020-05-30 11:00:00

不大的房間里,一片狼藉。

紙糊的拉門碎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還倔強地掛在門框上,另一部分則落在地上,一旁的墻壁更是破了個大洞,就連照明的青銅燭臺都倒在了地上,還好只是燒毀了一小截名貴的波斯地毯,熄得快,沒引發火災,否則到時候死的可就不知道多少人了。

瓜果點心,碎掉的酒壺,還有空掉的酒壇子滿地都是,以至于進去的時候一不留神還有些扎腳,至于宋歡和其手下,則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其他姑娘們也早都跑了,如今整個房間,就只有正中央還仰面躺著一人。

剛剛還好好的俞瑞,如今已然沒了生息,他四肢攤開,雙眼無神地望著頭頂,嘴唇微張,正當中被人幾乎整個開了膛,連腸子都流到了地上,暗紅色的血液更是漫到了門口,死狀可謂極慘。

鐘子期幾乎是剛剛瞧見這一幕,便慘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曾在大理寺任職,又自小推崇法家學說的鐘子期自然不是沒見過死人,而是酒勁未過,剛剛又受了傷,很是虛弱,如今再瞧見摯友慘死的情景,更是接受不能,打擊太大,以至于立馬昏了過去。

宋瑯緊跟著趕到,瞧見了里面這可怕的場景,也當即扶著墻,裝模作樣地干嘔了起來,待得外面的人越圍越多,宋瑯方才一抹嘴角的口水,慢慢地直起身,與躲在人群中的鄭晴兒對了個眼神后,露出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莫說聲音,就連腿都在發抖。

“這,這是怎么回事?”

有人突然喊道:“我瞧見了,是先前那兩個客人干的。”

有人緊跟著追問道:“誰?”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

“好像是,韓王......”

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誰也沒去看剛剛說話的那人,而宋瑯在呆滯了一會兒后,突然轉過頭,奔向俞瑞,一下跪在地上,一把抱起了他,也不顧沾了一身血,聲嘶力竭地哭嚎道:“我的俞兄哎,這是怎么回事呀!”

不知道的,還當他與俞瑞是什么至交好友。

沒等他哭太久,花月樓的管事終于聞訊趕來,擠開人群后,也不敢進去,就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陳王殿下,您......”

宋瑯一抬頭,流著淚,憤怒地咆哮道:“看什么看?還不快去報官!”

那管事趕緊點頭。

“是,是。”

眼看他要走,宋瑯又立馬一指暈倒在門口的鐘子期,補充道:“還愣著干嘛,還不將我這兄弟帶下去好生照顧,如有差池,唯你是問!”

隨后,宋瑯才又朝外面的人群威脅道:“圍在這干什么?等官差把你們都抓起來么?”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若是報官,他們這些圍觀的指不定也要被抓起來問話,都不想惹這麻煩,頓時作鳥獸散去。

不過,有了先前幾人的開口,眾人心中已經種下了此事乃韓王殿下所為的印象,乃至于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們本來的記憶。

待得鐘子期也被花月樓的人給小心抬了下去,宋瑯方才丟下開膛破肚之后,臭烘烘的俞瑞,低下頭看了眼身上和手上的污穢,冷著臉開始查看房間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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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額頭處纏了一圈紗布,就連臉上和身上也都上了藥的鐘子期終于悠悠轉醒,剛一睜眼,便瞧見了坐在胡床邊,似乎正在沉思的宋瑯。

酒勁還未徹底散去,鐘子期捂著腦袋,慢慢坐起,顯然還沒有真正回過神。

“殿下......”

宋瑯瞬間驚醒,趕緊變了臉色,伸手扶住了鐘子期,眉宇間滿是關切之意。

“鐘兄,你受了傷,先躺著,好生休息休息。”

剛剛醒來的鐘子期很聽話地緩緩躺下,可轉瞬間他便瞪圓了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一掀被子,就要下地。

“不,俞老弟他......”

宋瑯一把攔住了鐘子期,面露悲色,似乎十分痛苦。

“已經通知衙門了,你傷到了頭,還是先躺著吧。”

鐘子期握緊宋瑯包著紗布的手,急切道:“殿下!這......”

“哎!”

宋瑯忍不住驚叫了一聲,鐘子期這才反應過來,一低頭,模模糊糊地記起,先前正是對方從那小公爺的刀下救了自己,以至于傷到了手。

鐘子期趕忙松開手,心中感動,正欲道謝,宋瑯卻突然偏過頭去,聲音一度哽咽。

這次倒是無需醞釀情緒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都是我......”

說著說著,他突然轉過頭,對鐘子期直接跪了下來,整個伏在床沿,痛哭不止。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邀請你和俞兄來這是非地的,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呀!鐘兄,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

鐘子期眉頭緊鎖,剛要回想,可一回憶就頭疼,記憶模模糊糊的,顯然是酒勁還沒去,不得已,只好先放棄了,隨后趕緊扶起宋瑯,極為誠摯地道:“殿下,這怎么會是您的錯呢?若不是您救我,只怕我已死在那秦駿的手上了!”

待得宋瑯抬起頭,鐘子期才又急切地問道:“俞老弟的事情如何,求求您,快與我講來吧。”

宋瑯一邊抹著淚,一邊道:“具,具體如何,其實我也,我也不知,只是聽他們說,是我,我那六弟......”

話不需說盡,說盡了,反而不美。

果不其然,鐘子期瞬間便被激怒了,猛地一拍床沿。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他已氣到不知該如何去說,好半晌,才突然掀開被子,跑下床,道:“我,我要去現場看看。”

宋瑯趕緊站起身,道:“我陪你一起。”

因為宵禁,加上宋瑯故意為之,所以二人其實還在花月樓中,并未離開,鐘子期心中焦急,也顧不上自己還很虛弱,直接就推門出去了。

他的確是個奇人,單憑出門后,站在欄桿處,往外探出腦袋,四下觀察了一下,前后不過短短五息,就辨明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他就好似在腦袋里有一張活地圖似的,一路上連問都無需多問,健步如飛,轉向快得連身后跟著的宋瑯都嘖嘖稱奇,同時也不禁對其多了幾分警惕。

很快便到了原屬的房間中,然而俞瑞的尸體已經沒了,就連地上和墻上的血跡也被清理得差不多,連墻壁和正門的破洞也已經糊好了,若非鐘子期對自己的記憶力有絕對的自信,恐怕他都會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鐘子期左右環視了一圈,朝正在忙碌的下人們勃然大怒道:“誰允許你們打掃這里的?”

兩個端著水盆,正忍著惡心,仔仔細細擦拭地板的下人一扭頭,很是不解。

鐘子期看得心急,連忙又追問道:“尸體呢?人呢?”

兩個下人見他一身常服,又不是花月樓的人,自然懶得搭理他,正在這時,一旁的監工,同時也是花月樓的一名管事闖了進來,疑惑地道:“您是?”

鐘子期一轉身,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領,氣得完全失去了理智,大聲咆哮道:“誰允許你把這弄干凈的?”

這管事也不知他是誰,被莫名其妙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后,心中也很是不悅,毫不客氣地回懟道:“別說要把這房間弄干凈,我們還得重建呢!死了人多晦氣,你不知道啊?”

鐘子期瞪了他好半晌,最后也只能恨恨地甩下他,轉過身,看著還在努力打掃的下人們,連阻攔他們的心思都沒了,整個人好似在一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往后一靠,頹然地靠在旁邊的墻壁上,身子慢慢滑落,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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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折子,連夜入宮,擺在了天子的案前,此時剛到四更天。

“今晨子時,平康坊花月樓發生命案。京兆府屬下,刀筆吏俞瑞命喪當場,疑為韓王宋歡及其屬下杜山所為,勞請陛下定奪。”

前文曾說過,皇親屬“八議”之列,無論是刑部,還是大理寺,都無權直接審理和管轄,必須奏請天子進行裁決,這案子涉及到當朝親王,而死者又是記錄在冊的朝廷官員,京兆府的人來了后,根本沒多想,問了幾句后,就直接把案子整個發去了皇宮,連大理寺都沒通知。

看到折子的第一時間,宋澤雨便宣旨,急招謝玄入宮,此時外面的天都還未亮。

這還是清明祭典之后,君臣二人頭次見面,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不到,宋澤雨竟好似突然蒼老了十歲,頭頂竟已沒多少黑發,看得謝玄都忍不住心中一驚。

“陛下,您......”

好不容易才從宋承乾的事里緩過來的老人,擺擺手,長嘆一聲。

“家門不幸。”

說著,手指輕動,一旁全身心都放在宋澤雨身上的白朝恩瞬間會意,趕緊上前,將京兆府呈交的折子遞給了謝玄,謝玄沉著臉,伸手接過后,直接翻開。

本就只有區區兩三列,謝玄自然幾下就看完了,可他性子謹慎,仍是對著一旁的燭光,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隨后才放下手里的折子,也沒急著開口,略一沉吟后,才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陛下可是要讓老臣組成三法司會審?”

正常來說,遇上這種事,當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臺組成三法司審理,如今天子急招自己,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堂堂親王,在青樓殺了一個朝廷官員,雖說只是地位最低的吏,可官僚與皇親本就是兩個群體,彼此之間利益糾葛,但又互相厭棄,這件事一旦被捅了出去,必然會引發朝中官員們的集體震動。

所謂官官相護,雖是貶義詞,但也說明了,同一個群體就算內部問題再大,可面對外部威脅時,大體上還是會同仇敵愾,所以這事情絕不是宋澤雨想不審就不審的,就算肯定判不了宋歡死罪,但表面上還是得給官員們一個交代。

宋澤雨的神色愈發愁苦。

“朕,也只能信任你了。”

謝玄很清楚這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擔心朝中黨爭讓這件事進一步惡化,唯有自己,不站隊,不結黨,才能做到一定程度上的公正,這也是為何天子一定要找他的原因。

得到了答案的謝玄,緊接著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陛下想要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宋澤雨抬起頭,也不怪謝玄話說得直,畢竟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過去這些天,一連串的打擊,已經讓老人心力交瘁,往日如年輕人一樣才思敏捷的天子,如今竟想了好半天,才揮揮手,道:“公事,公辦。”

謝玄趕緊起身,拱手道:“老臣必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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