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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先生萌生隱退意

  • 宦海弄潮
  • 柳生如夢
  • 3179字
  • 2020-05-19 11:02:00

皇宮中,一條完全由四四方方的白色石磚鋪就的大路上,可見一位宮中內官站在路旁,一動也不動,雖然他一直保持著埋頭躬身的姿勢,卻依舊能看得出,此人生得高,這導致他這么一躬身后,本就緊繃的衣裳便顯得愈發不合身了。

也幸得這段時間無人經過此處,否則任誰見了,都得上來盤問這奇怪的內侍一番。

沒等多久,遠遠的,就見一輛馬車從遠處徐徐駛來,待得馬車靠近之后,那內官突然清了清嗓子,吟誦了一句還未為世人所知的詩句。

“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輕喝從馬車上響起。

“停車!”

車簾一掀,當朝三品大員,禮部尚書張清正從里面探出半個頭來,看了眼那內官抬起的正臉后,老人十分驚訝,卻沒有多問,而是立馬招呼道:“快上來!”

宋瑯左右看了一眼,確認無人后,迅速跳上了馬車,與張清正相對而坐。

倒不是宋瑯神機妙算,試想張清正已是花甲之齡,今日早早起床,帶著宋玄彬檢查完了太廟那邊的祭臺,而后又親自參與到祭祀中,與太史令李青峰一起主持了祭典,天子自然不可能就這樣讓老人回家,那樣就顯得太過無情了,不是么?

所以老人是在皇宮中浴洗了一番,隨后又與天子宋澤雨一起用了早膳,大事小事都聊了些后,才被送出宮,而宋瑯就等在老人出宮所必經之路上!

望著一駕馬車遠遠駛來,宋瑯就已經敢斷定張清正在車上了。

若不是他,又有幾人配享此殊榮?

配享此殊榮者,又有幾個能與他一樣樸素,馬車上連裝點都沒有的。

不過為了不出意外,他還是念了一句只在張府上念過的詩,結果證明,他賭對了!

宋瑯一上馬車,張清正便嚴厲地呵斥道:“怎么穿成這幅模樣?還有,你這時候不該在宮中齋戒么?這若是被人發現,你知道后果有多嚴重嗎?”

言辭雖然很是激烈,卻正是張清正與宋瑯關系變得親近的表現,若非愛徒弟子,他反倒不會如此關心宋瑯。

宋瑯不敢耽擱,一拱手,無奈道:“先生,事出突然,情況緊急,弟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張清正疑惑道:“發生了何事?”

宋瑯瞥了外面的車夫一眼,隨后湊近了,壓低了嗓音。

“弟子發現,太子偷偷帶伶人入宮!”

話音未落,張清正便一把捂住了宋瑯的嘴,隨后嚴厲地呵斥道:“莫要亂說!這可是齋戒期間,他怎么可能這么做,我且問你,你是否是因舊怨......”

還不等張清正說完,宋瑯便扒拉下了張清正的手,很是委屈地道:“先生啊,若弟子是這種只憑一己私怨便隨意栽贓陷害的人,那又何須冒著大風險跑來與您說呢?弟子是真的親眼瞧見了,害怕此事為他人所知,才會來找您的呀!”

有了近幾天言談甚歡的鋪墊,張清正對宋瑯已很是信任,再者對方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若是蓄意構陷栽贓,又何必故意打扮成這副模樣,冒這么大風險,跑來攔路呢?

張清正慢慢坐回了原位,卻只聽宋瑯又道:“太子乃是國之儲君,此事關乎國本,若是外泄,恐生大禍,所以弟子才會喬裝過來找您,您是太子師,若是您去處理,想必怎么都不至于出事了。”

情真意切,義正言辭。

張清正聞言,不禁長嘆一聲。

“此事,你做的很對,是先生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希望你饒恕先生的過失。”

宋瑯趕緊拱手道:“先生就莫要折煞弟子了。總而言之,此事弟子定會守口如瓶,絕不會給外人說半個字,還請先生放心!”

說罷,宋瑯便直接掀開簾子,從車上跳了下去。

馬車在皇宮之中自然不可能肆意奔馳,就只是緩緩而行,幫助代步罷了,所以此舉并不危險,而張清正也緊跟著掀開簾子,卻見宋瑯已經迅速跑遠了,方知他的確是冒險來告知自己此事,不禁又是愧疚自己剛剛竟那般懷疑于他,又是感嘆宋瑯的確是長大了,一顆心完全為家國著想,連自己這個老師也比不上。

不能辜負弟子的心意,加之對宋瑯所言之事的確很是在意,故而張清正立馬下定決心,朝駕車的弟子沉聲下令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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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心殿中。

心頭好不惜喬裝打扮之后,冒這么大風險跑來找自己,宋承乾又怎么舍得讓對方就此離開,更何況,齋戒期間做這逾矩之事,本就多了一種冒險的刺激感,讓宋承乾光是想想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雖是含著金湯匙出身,地位顯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其實一生都在父輩給予的強壓之下生活,這位太子爺越是長大,自然愈加叛逆,對這違背規矩的事,更有一種病態的熱衷。

再者,這院子里的都是完全忠誠于自己的人,需要怕個什么?

水池邊,二人相對而立,情到濃處,解衣相對,粉臉相偎,香肌迎湊,玉臂交挽,骨兒酥軟......

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就在二人耳鬢廝磨之際,豈不知一聲驚呼已在門口響起。

“張大人!”

張清正眉頭一皺,沉聲問道:“殿下可在?”

那不知情的下人陪著笑臉,道:“太子殿下還在里面浴洗呢,您若要找他,還請您在此稍候,小人去替您通傳一聲。”

張清正聞言,臉色便是一沉,有了宋瑯那一席話導致的先入為主,這下人完全符合規矩的一句話,反倒讓他生出了一種對方是在替宋承乾遮掩的心思。

“無妨,老夫進去等便是。”

說著,便邁步往里走,那下人見狀,頓時一臉苦色。

“張大人,使不得呀,您不能......”

想勸,勸不動,想攔,又不敢攔。

畢竟這位可是連天子見了都要賜座的大人物,又是自家主子的先生,自己一個下人,怎么攔?

二人一前一后地闖了進去,而這邊宋承乾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這滿屋的春色之中,還未反應過來,門口的簾子一掀,其丑態已經完全暴露在了張清正的眼前。

原本對宋瑯還不算完全相信的張清正,這下倒是一瞬間被氣得臉都紫了。

老人抬起一手,指著宋承乾,胸膛開始劇烈地起伏,就好似風箱一般,哆哆嗦嗦的,險些連站都站不穩了。

“孽障,孽障......”

宋承乾嚇得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一把扯過旁邊的浴巾遮住下半身,擋在稱心面前,急急忙忙地解釋道:“老,老師,不是,不是您看見的這樣,您聽我解釋,您聽我解釋呀!”

對面那個跟著張清正一起進來的下人也看呆了,眼看雙方都未注意到自己,趕緊默默地退了出去。

張清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宋承乾,怒斥道:“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啊?你說說,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此刻的宋承乾,就像是一個做錯了事被大人發現的孩子,垂頭喪氣的,嚇得連聲音都在發顫,已全然沒了他往日身為東宮太子,國之儲君的囂張氣焰。

“我,我......”

張清正這次真是被他給氣得七竅生煙,試想自己苦心調教的得意弟子,竟會在清明祭典的齋戒期間干出這種事來,又讓他如何不惱恨?

“你可是太子!是我嘉國未來的國君!你睜眼看看你這幅模樣!你在做什么?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張清正說到激動處,竟捶足頓胸地哀嚎起來。

“你,你讓老夫該如何面對陛下?”

聞聽此言,宋承乾徹底慌了,雙膝一軟,“咚”的一聲,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了張清正的腳,同樣哭嚎道:“老師,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求求您,不要告訴父皇,求求您,不要,不要告訴父皇,求您了,求您了!”

張清正低下頭,看著宋承乾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憐模樣,倒是一下子冷靜了不少,隨之也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畢竟是自己的弟子,何況此事若是傳出,正如宋瑯所言,恐生大禍,動搖國本!

不得不謹慎處理。

想到這,張清正道:“你可知錯?”

宋承乾聽出事情或有轉機,趕緊叩首求饒。

“知錯了,老師,學生已經知錯了!求求您,再給學生一次機會吧,求您了!我以后一定都聽您的!絕不會再犯了,這次是學生鬼迷心竅,無論老師您怎么責罰學生,學生都無話可說,但只求您,再給學生一次機會吧。”

張清正見狀,不禁重重一嘆,沉默片刻后,俯下身,扶起了宋承乾。

“唉,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今日之過,亦是老夫之過,老夫又有何臉面訓斥你呢?不過,要想老夫替你瞞下此事,你需答應老夫,趕緊將此人送走,今后也不得再見!”

宋承乾一聽這話,頓時松了口氣。

只要不告訴宋澤雨,什么都好說,至于最后一句話,他全當沒聽見

“都依老師您的。”

張清正也不知他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可囁囁嚅嚅了半晌,卻不知還該說些什么,最后只是長嘆一聲,松開手,轉過身,緩緩離去。

步履沉重。

半生浮沉,領受皇命調教出來的得意弟子,未來的國君竟私下做出這等事來。

經此一次,老人已是身心俱疲,竟萌生隱退之意,更使得這背影無比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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