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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苦難者無人問津

  • 宦海弄潮
  • 柳生如夢
  • 3028字
  • 2020-07-24 10:04:16

承天門外擺放的鳴冤鼓,打從當今天子登基后,到今日,還是頭一次被人用上,以至于宮城衛兵們聽見動靜后,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原來那不是禮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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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馬家兄弟便帶上包括老娘在內的一家老小,抬著由草席簡單裹著的尸體來到了承天門外。

二兒子有膀子力氣,上前擊鼓,大兒子自幼身體不好,則在門口鳴鑼,再由老娘帶頭,兩個兒媳領著加起來還不到十歲的孩子在那大聲哭嚎叫冤。

是的,馬得祿死了,老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與妻子兒孫分別道別后,便用腰帶把自己吊死在了書房。

還是老婦人擔心自家老伴兒真在書房湊合一宿,左右睡不踏實,便叫醒了婢女杏兒去書房看看,這才發現了這出慘劇。

別看馬得祿老老實實,窩窩囊囊地活了一輩子,可太仆寺卿好歹也是從三品的大員,哪怕實權小得可憐,但這樣的人物突然暴斃,朝廷于情于理都得關心一番,何況他死前還留下了一封書信,由馬家人于承天門外哭訴出內容后,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當今天子的第四子,最近風頭正勁的陳親王宋瑯,以皇命為要挾,以權勢來壓人,步步緊逼,最終導致馬得祿不堪重壓,自盡而亡!

何等駭人聽聞的慘劇!

要說馬得祿這大兒子的心思也很敏捷,自己老爹死了,卻根本顧不上傷心,而是趕緊挑在了大臣們上朝的時候跑來鬧事。

隨之聚集起來的官員們越來越多,而無論是知道內情的,還是不知道的,幾乎都快掩不住嘴角的笑了。

可以預見,這次事后,天子必定會罷免宋瑯的欽差之職,給大家一個交代,而只要宋瑯不得繼續追查戶部欠款,那他們也就可以放心了。

這么多天過去,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那位看似軟弱可欺的陳親王,其實根本就是條六親不認只認錢的瘋狗!

無論他是急于想在天子面前表現也好,還是真的一片赤膽忠心為國也罷,總之,他為了追債,是不惜把所有人都得罪的,關鍵這條狗脖子上的鏈子還在天子手里攥著,所以大家也拿他沒辦法。

也因此,主動推舉他的太子黨和齊王黨官員們也飽受詬病,尤其是高文敏,若非他家世顯赫,少不得有人要直接攔下他開罵了,不過,就在今天,所有還在硬撐的人又看見了轉機。

死人了,并且死的那個人不光是有名有姓的朝廷大員,更是天子當年身邊的舊臣,無論如何,天子也得給大家一個交代!

一大家子在皇城門口鬧個不停,北衙禁軍也不管。

從楊奇到秦駿,武官集團這邊基本也被宋瑯給得罪了,所以他們才懶得管呢,一幫人在旁邊圍著,做做樣子而已,甚至沒圍全乎,一半的地方還得給各位大人們看戲呢。

鬧唄,最好鬧得再大些!

倒是有御史們和禮部官員們看不下去了,畢竟這可是皇城門口,是百官上朝的必經之路,這如何能讓他們繼續鬧下去,于是就過來要驅趕,可立馬就被人攔下來了。

攔路的官員們人多勢眾不說,而且都是文官,顛倒黑白那是一絕,既不吵,也不鬧,直接擺出大道理來壓人。

馬得祿被逼死了,還不許人家妻兒老小出來喊冤嗎?

再者,這鳴冤鼓是高祖設的,哪怕沒有白紙黑字的明文規定,但擺在這就是讓人敲的,如今有人敲了,你卻把人家趕走,這是何道理,難不成想讓天下悠悠之口都來數落天子違背祖制嗎?

退一步說,馬得祿可是諸卿的同僚,同僚死這么慘,你都沒有一點同理心,你還是人嗎?

然而,御史們也不是吃素的,唇槍舌劍也是他們的強項,于是一幫人直接在承天門門口“論”上了,反正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時之間,也爭執不下。

不多時,便有幾個“和事佬”跑來“出主意”,說是這鳴冤鼓響了,那按道理,就得陛下親自來定奪,可讓他們在這一直鬧下去,也的確有損朝廷威嚴,所以折中的辦法就是由他們帶馬家人直接進宮面圣。

御史們豈會同意,當初最是反對宋瑯擔任欽差一職的他們,如今卻是唯二對宋瑯有好感的官員團體,本打算阻攔,卻被謝玄給喝退了,不過謝玄也要求對方必須把馬得祿的尸體和馬家婦孺全部趕回去,畢竟這里是一國中樞,朝廷要地,絕不容任何人褻瀆。

整個過程,都沒人跑去詢問馬家人的意見。

到最后,一幫人搶在白朝恩代表天子前來收拾前,帶著馬家人直接進宮面圣。

這幫居心叵測之輩,在路上便對馬家兄弟交代好了說辭,當然,各種許諾和軟硬威脅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到了地方,馬家兄弟便開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當然,這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誰也不知道。

一幫人也跟著將宋瑯好一頓數落,而天子在震怒之下,立刻派白朝恩帶上一隊內侍,親自去陳王府走一趟,將宋瑯帶來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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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年,卻是頭一次與白朝恩在自家府上碰面。

不過,哪怕有白令徽的事在前,宋瑯在白朝恩面前依舊保持著一種,有一絲疏離和卑微的恭敬,尤其在梅晨慘死后,他更是徹底掃去了那份浮躁之心,轉而變得愈發深沉。

云遮霧繞,不見蛟龍真身,驟而探爪,必是雷霆萬鈞。

一躬身,宋瑯主動見禮。

“白大總管晨安。”

白朝恩臉上的笑容便足見功力,哪怕他常年是這模樣,可不同的人見了,自然會有不同的感受,比如宋瑯此刻就有些莫名其妙。

“看來殿下昨晚沒睡好呢。”

宋瑯當然沒睡好,哪怕整個葬禮簡陋得已經不能再簡陋了,可總歸都是他一個人在操持,而且昨天一天都在東奔西跑,一直累到了后半夜才休息,并且為了避開梅清秋,他是去書房將就了一晚,連衣服沒脫,也沒洗漱一番,這炎炎夏日憋了一晚,如今身上還帶著泥,連頭發也擰巴在一起,看起來份外狼狽不說,身上還有一股汗水的酸臭味。

攏共也就睡了一個時辰,便被沈川叫醒,跑來迎接白朝恩了,憔悴是必然的。

宋瑯將耷拉下來的一縷頭發抹到腦后,笑容有些難為情,又藏著一絲苦味。

“教白大總管見笑了,您清晨造訪,想必是有要事吧。”

白朝恩笑瞇瞇地道:“陛下召見,還請殿下,隨老奴走一趟吧。”

宋瑯立馬道:“蓬頭垢面,不修邊幅,恐惡了父皇的心情,不知白大總管可否容許小王一點時間,稍稍打理一番?”

然而,白朝恩卻道:“陛下催的急,老奴不敢擅作主張。”

宋瑯眉頭微蹙,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但白朝恩都這么說了,他也無可奈何。

“既然如此,那就請您帶路吧。”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府,上了馬車,便朝北面迅速駛去,不多時,眼看已經過了朱雀門,進了內城,白朝恩瞧了眼對面低著頭的宋瑯,突然來了句。

“殿下難道就不好奇,陛下為什么急著傳召您嗎?”

宋瑯委實是困極了,而且這車子一晃起來,里面的人就更想睡覺,到最后,他只得用兩只放在身側的手使勁掐大腿肉,一開始倒還好,靠著疼痛,勉強還能支撐,可越到后面,痛感就越小,困意還是上來了,完全靠意志力撐著,如今白朝恩肯說話,倒是幫了他的忙。

“父皇是我的君父,我是父皇的臣子,君父召見臣子,臣子需要問明理由嗎?”

白朝恩拱了拱手。

“老奴受教。”

宋瑯神色一暗。

“有時候,我倒羨慕白大總管,能常伴父皇身旁,我這做兒子的,倒不能時常陪侍在父親左右,這是何等的不孝呀。”

白朝恩搖搖頭。

“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殿下有這份心,便已足夠,須知世間唯真心最難得。”

宋瑯抬起頭,一拱手,十分感激地道:“白大總管一席話,可算解了小王多年的心結,還請您受小王一禮。”

白朝恩趕緊伸出手,扶住了宋瑯,并趁勢在其耳旁低聲細語道:“殿下日后可得少讓陛下操心,那太仆寺的馬家,今早都鬧到御書房去了。”

說完這句話,白朝恩便松開手,直起身子,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那模樣,渾似一尊沒有靈魂的泥塑木胎,以至于讓宋瑯都懷疑剛剛是否是自己太累所產生的幻覺。

他抬起頭,有些狐疑地看了白朝恩一眼,旋即又行了一禮,卻沒再不識趣地開口問下去。

“太仆寺馬家,今早鬧到御書房”,短短十二個字,已經透露出很多訊息了,只是讓宋瑯很不解的是,自己昨天才剛去了馬家,也跟那馬得祿說了可以再寬限些時日,若有難處,還能再來找自己,為何今早會鬧去御書房呢?

而白朝恩,又為何要在這時候給自己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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