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怡然在一旁發懵似的看著兩個警察，看來我和顧婷婷說的真的在現實里面演了一遍，沐月生到并不奇怪，遲早的事，只不過來得更快了一些。
“婷婷，對不起！”
說完就帶著手銬隨著警察一起走了出去。
顧婷婷臉憋的通紅，在沐月生看不見的地方哭了起來，隔壁那對父母追著警察就出了醫院。
周圍寂靜異常，顧婷婷哭的聲音也從無聲變成了小聲，從小聲變成了大聲。
無力的蹬了下去，弄濕了口罩，三人各有想法的呆在了滿是素白的隔間里面，任由哭聲肆意，陳怡然也走到了我的面前用力的抱著我。
“大傻蛋你為什么哭了，我們回去吧！”
她用通紅的眼神抬頭看著我，我盡力的低頭看著她。
“沒事，我沒有哭，我多么堅強，只是婷婷還有渣渣沐他們，還有林徽婉兒她們…”
“我就說嘛，醫院果然不是個好地方?！?
我擦了眼角，走到了顧婷婷的面前，想要說些什么，可就是有是有什么東西噎住了一般在無力說什么大道枉然，隨遇而安的道理。
任由她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
終于一口心頭血順著口罩上的眼淚滴落到了她那白溢的裙子上，又順著腿滴落到了地上。
可把陳怡然嚇壞了，連忙上去攙扶著顧婷婷。
我記得林婉兒也曾染紅了一席床冉，只是陳徽已然快要…
難道沐月生真的完了？
看著顧婷婷的樣子，心里越發的煩悶，難道真的有人為誰哭瞎了雙眼？
這世間的暗流都是眼淚化作一股清流，誰發現了它們自然也就成全了它們。
我好像習慣了看一個人哭…
“事情可能沒那么遭！”
隨之顧婷婷也昏了過去…
那一刻，我知道她們真的完了。
幾天后，顧婷婷拖著疲憊的身體，去了一趟警局，回來時眼睛又腫了一圈，茶不思蜀，夜不能寐，每天呆呆的坐著，有時一坐就是半天，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想必是沐月生說了什么，非逼著自己放棄。
我和往常一樣，一邊照顧著陳怡然，一邊變成城南的小丑，為了博取顧婷婷一點半分的笑意，活的真的很累，其實哭也沒什么，笑才是最難得的，希望人間放過沐月生這回。
幾天后，我又像看沐月生的父親那樣，坐在了那家人席上看著沐月生也像他父親那樣一步步走向監獄，一步步跌落在人間的低谷。
法庭的鐘聲莊重而嚴肅，似乎每一句，每一種懲罰都在訴說著：
“又一個稚嫩的少年被套上命運的枷鎖，他在人間本無罪，只是不幸人太多，他算作了一個…”
因為偽造了假藥，觸犯了國家藥品管理法，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沒收了所有財產。
本來事情沒那么嚴重，因為找錯了買家，宣判時變成了同伙。
他們學校的那幾個不聽話的新生吃了他的藥所以才失了身。
報警那天，那些個買家還當著沐月生的面用了他的藥當場侮辱了一個他們學校的女生，至此沐月生…真的完了。
主犯直接判了死刑，可那還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
人渣，本就該活在底層，為何還要來為禍人間？
沐曉涵冷漠的坐在我的旁邊，一句話也沒說過，眼神異常的平靜，目睹著這一切。
顧婷婷就躲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眼睛里的絕望和無助就和沐月生當時的一樣，她閉著眼睛，聽著法官手中的錘子落下，癱坐了下去，想必是接受不了那樣的現實。
我忘不了沐月生當時看著我的眼神：“陸青羽，婷婷就拜托你了，幫我看看我的父親去吧！”
說完就走了，都走了…
夏夢雪，渣渣小凌，渣渣望，陳怡然，甚至林婉兒也來了，當時我倒下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看著圍上來的這些人，腦子天旋地轉，流逝過對他們的記憶，徹底的釋懷了。
何太公戳著拐杖一步步向我走來。
“這是他一家人的命，誰也變不了，誰也變不了…”
陳怡然扶起我來，一個熱吻送到了我的嘴邊，我才明白過來，我只是失去了一個人，還沒有丟了自己的魂。
透支了所有念想，被陳怡然送了回去。
沐月生入獄后，時間并沒有止住它的刻度，仍以飛速反復來回的告訴我們要學會珍惜。
顧婷婷想通了？
她終于踏上了返鄉的客車，去了沐春峰的牢房，看著眼前的殺父仇人還是哭著跪了下去。
“對不起，我錯過他了！”
“我知道了，婷婷，這是他的命！”
“對不起！”
“你起來走吧，我是個罪人，是你們兩個的罪人?！?
就這樣顧婷婷拖著自己早以枯死的心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到了自己工作當中。
那年我二十一歲，大三。
二零年三月
鼠年春，人間突如其來的大病像一場孽疾席卷著每一座城市，人們換作的****變得像星火一般呈燎原之勢落入人間。
封城鎖國，閉家隔離，人間的每一條街變成了無人巷，空人谷，持續了漫長的四個月。
足不出戶自然斷了很多的聯系。
聽說沐月生的父親在監獄腰病復發，長期沒有得到復查，在刑滿釋放的前兩個月永遠的留在了監獄，至此那張有一道疤的中年大叔變成了回憶，火化的活都是在秘密進行了處理，疫情之中誰都沒能趕去看他。
留下了一封遺書，送去了市里的沐月生。
我不知道沐月生會不會瘋，但至少必然又少了半條命，是不是絕望…每天都在絕望！！
之后顧婷婷在復工復產的途中遇了車禍，也留下了半條手臂，是為了救一個女孩…
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本來…
我不過和他經歷了一場車禍，就讓她們的故事變得與我有關。我本來應該尊重她們的人生，不會有絲毫的褻瀆，可看到她們在絕望之中靜靜等待救贖，我想拉她一把。
可最后才發現我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讓她笑的能力都沒有…
“青羽，你說我怎么還沒死，是不是上天遺棄我了！”
一個獨臂的少女，拖著她那快要五十歲的身體，坐在城市里普通的頂樓，仰望著星空，雙腿左右來回的搖擺，半年了，那是她第一次問我的問題。
“只要還活著，那人間就值得！”
“可我才二十二歲，是不是經歷的太多了…或許人間根本就不屬于我，我本就不值得活著?！?
“婷婷！別想太多了！沐月生還在等你呢！”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他還會要我嗎？”
“會的，他要是不要，我就打斷他的腿！”
我假裝微笑，她也跟著笑了出來。
“青羽你看！夜好美??！”
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