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是三月份的尾巴,也是四月份的開始的前一天,本來很清靜的日子,我和顧婷婷剛因為誰洗碗的事吵了起來,我也是第一照顧別人或者是第一次被別人照顧,所以誰都覺得我是男孩該讓著女孩,我猜不透女孩的心思,以至于兩個人又搞起了冷戰,碗是我最后的倔強,也是主動道歉的第三十幾次,事后顧婷婷也都是嬉皮笑臉的看著我說:“青羽哎,以后誰要是嫁給你一定很幸福呢?!?
“那不是屁話嘛!”
“……”
三天后也就是今天…
村里的火終于滅了,顧婷婷臉上裹著消過毒的白色繃帶,靜靜地躺在醫院的一個角落,手抱著大腿悶聲啼哭,繃帶上黃色的印記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干的也不知道又是什么時候濕的,又好像從來都沒干過。
她的姐姐坐在一旁,努力的想要安慰她,可連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只能靜靜地搖晃著她的身體,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顧婷婷的父親在沐月生送進醫院的時候找到的…
火勢的中央有一塊墓地群,那里是村里祖祖輩輩入土為安的地方,里面有一具黑色跪地的身軀,靜靜地守護在一塊墓碑下面,看不清容顏,甚至全身上下只有一種顏色,是紅色的火與肉色產生的第三種顏色是古銅色的黑,墨染似的死寂…
清明前后逝者為尊,可能是顧婷婷家的習俗,清明前幾天就去拜祭,恰巧趕上了這場大火,被困在了山里,歷經了兩天的絕望,最后留下了顧太君墳前的一丈孝子。
顧婷婷的姐姐一早就來到了醫院,在家里已經找不到訴苦的人,只好找到了自己的妹妹。
顧婷婷也在疼痛和嘶啞的掙扎中知得了父親的事,抱著被繃帶裹滿的腦袋里面盡想著痛苦的事,痛不欲生,緩緩失去了意識…
“我爸爸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為什么上天還是不肯放過他…”
又陷入沉昏睡中去…
沐月生的父親手術做的也還算成功,基本上右手已經成功的脫離了它原有的主人,化作一只獨臂躺在藥水浸泡的池子里,脫離了生命危險,和沐月生躺在高級醫療室里,每天有幾個人還有好多領導前去看望。
我也就回到了學校正巧趕上清明假期,又回到了縣里。
回去時以經是一天后了,顧婷婷還是那個樣子,我去看她的時候…
“滾!我不想見到你。”
我輕輕的敲了顧婷婷的房門正準備進去的時候,里面傳來了顧婷婷脫口大罵的聲音,我探頭進去看了一下,除了夏夢雪還有她沒有其他人,確定不是說我這才走了進去。
“婷婷,怎么了?”
看著我走了進來悶生不說話,頭別向一邊,一副不理睬我的樣子。
夏夢雪在一旁說道:“青羽來了,沒事,婷婷還以為是又是渣渣沐呢!”
“渣渣沐醒了?”
“醒了!”
“那過來看看不是很正常嘛!”
“噓??!你不在的這一天發生了好多事,你不明白??!”夏夢雪小聲的湊在我的耳朵旁小聲的嘀咕著說道:“火災是渣渣沐的父親引發的!!”
“什么!!”
“渣渣沐的父親??!”
說完顧婷婷別過頭來瞅著我,眼睛里布滿血絲,有點像是生吃黃蒜那樣盯著我。
“怎么可能…”
顧婷婷在一旁又哭了起來…
我自知未在她前莫能勸她善,任由她哭,等哭夠了事情便自有了因果。
沐月生的父親前兩天去祭拜死去的妻子也是沐月生的生母,在鋼鐵廠親自點燃爐灰鍛造起鐵來,悄然是已經忘記了廢棄了二十數年有余,許多東西已經到了老化的程度,還是臨走時忘了斷火扎電,引發了火災。
這一燒帶走了無辜的人…
警局最后能確定的就是火是出鋼鐵廠出去的,顧而懷疑上了沐春峰,一再查也就確定是了。
沐春峰還在手術室的臺上,靠著自己的意志在和死神談判,外面的人就恨起了這個還不知道能活以否的鋼鐵老廠長…
沐春峰成了間接害死顧婷婷爸爸的兇手?
那沐月生和她的婚約…
我和夏夢雪一直陪顧婷婷到了晚上,見她安靜地躺著什么話也不說,飯也不吃,直到她的姐姐來了才勉強說了幾句還嚷嚷著出院去看她的父親,卻早不知她的父親正午就送去了火化,只剩下一堆骨灰放在盒子里,送去村里。
誰也說不過她,只好讓她的姐姐送她回到了村里。
我和夏夢雪去了沐月生的房間。
推開門…
沐月生正對著少了半只手還在昏迷中的父親說話,可能并沒聽見我們的腳步,依舊在那重復著:
“爸爸,你快醒醒啊,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辦!!”
夏夢雪走了上去看著躺在床上沒有生命跡象的沐春峰說:“怎么樣了!”
沐月生這才抬頭,含著淚看了我這邊,又看著夏夢雪說:“醫生說失血過多,可能還要昏迷好幾天!”
夏夢雪說:“婷婷回家了?!?
“她怎么樣了!”
“她聽說警局調查出來是你的父親造成的火勢…哭了一天,現在被她的姐姐帶回去看她的父親了…”
沐月生聽了猛的一抬頭,眼神暗淡了下去,整張臉被繃帶緊緊纏繞著,看不清他的樣子,又給低了下去。
“那她的父親怎么樣了?”
“中午送去了火化,現在應該已經到家了!”
夏夢雪摸了摸沐月生的頭,坐了下去照看起了沐春峰。
“小雪,我該怎么辦!!”
“等你爸爸醒過來在說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坐了下去。
一直坐到了破曉,也才睡去…一早便離去。
早安,人間,早安,五月。
我不知道他們的那個四月都是怎么過來的,我只知道我每天過著雜然無味的生活,唯一的念想就是回想起以前來,和一只臃腫的貓獨自享受清閑,心里喜歡著一個女孩,心疼著一個男孩還有另一個女孩…
她們一定過的不好…
沐春峰最后還是醒了過來,臉上那道疤痕加上烈火灼燒的痕跡顯得格外記憶尤新,一只獨臂站在發庭上懺悔的樣子讓我很多年也未曾忘記過,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見他…
我想沐月生開始變得不說話大概就是那個時候。
五月初。
法院開堂審查起了這件事,最后以森林管理法宣判了沐春風兩年有期徒刑,并處罰款若干元,并依法賠償受害者相應條款…等若干項。
我和沐月生坐在家人席上聽著這莊重的聲音,提不起半點嚴肅,都隨著法官手里的執法錘一錘定音冷落了千丈,沐月生的后母更是直接昏了過去。
顧婷婷坐在受害者家屬的一方和著她的姐姐都哭成了淚人,誰也沒有做聲,默默聽著法院的判決。
當然那也只是審判途中…
審判結束后,顧婷婷的母親?。∫粋€和和氣的中年婦女沖了上去揪著沐春峰的衣領,神色猙獰,像是吃人老虎,大聲訓斥著沐春峰。
我們誰都沒想到,平日里最溫柔的顧母也會變成那,素說顧母和沐家的關系也甚好,說結成親家的也都是她的主意,為什么今天……?
當時顧母揪著沐春峰的衣領拼命的搖晃著他的身體,一拳打到他的身上,眼淚嘩嘩的就下來了,說:“沐春峰,你還我丈夫,還我丈夫?。 ?
說完還跪了下去,軟綿綿的揪著著沐春峰的褲子,口里始終還是那句:“你還我丈夫…”
沐春峰也跪了下去,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對不起??!”
那天見他也哭了,我以為他那樣頂天立地的人從來不會哭,沒想到也哭了…
“對不起!!”說完看著顧婷婷一家,就跟著警察走了…
顧婷婷攙扶起她的母親,也走出了法庭,步履闌珊是沒了精氣神,走時也不見她看過我們一眼。
沐月生徹底慌了,抱著頭看著父親遠去的身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了人去樓空的法庭里,長舒了一口氣,笑著仰天大吼了一聲:“水木清純,生月成影,媽媽你在哪??!爸爸走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啊”
“我該怎么辦!”
“媽,我該怎么辦?。?!”
我一個說故事的人,在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沐月生該需要怎樣的安慰…
只能束手無策靜等時間老去,悲去蟲鳴忘淡山?!?
“渣渣沐,一定別哭,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