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年九月
我在順風車上遇到了沐月生。
當時他神色慌張,匆忙上車,一屁股擠在了我的旁邊,手里提著大份奶茶然后開始催促著司機。
神色還有些焦慮,大聲的對著司機說:“快走!后面有人追我。”
司機也指著后視鏡里朝車奔來的女子說道:“你說的是她吧!’’
他眉頭緊皺的轉身看著車后的女孩,越來越近,又開始催促起來。
“對,對….快走啊!!”
“多少錢都可以!”
說完司機一臉竊喜,加大油門駛了出去。
坐上了黑車…
在看沐月生急匆匆的樣子像不像那小偷被發現樣子,又感覺這是上了賊船?
還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他轉身看著車離那個女孩越來越遠,這才疏松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我撇了他兩眼,又看著被奶茶透濕褲子說:“你不會搶人奶茶沒給錢吧!”
“怎么可能!!!”
“那你還跑什么?”
“家里安排的對象,甩都甩不掉…”
“你是偷了人家奶茶,還把人姑娘的心給偷了嗎?”
“你小孩子你懂什么!”說著說著他就回過頭來瞪著我,眼神中不在感覺到匆忙反而深邃的有些可怕,還警惕的看著沖我吼了一句:“你話怎么那么多啊你!”
“不是啊…你奶茶灑在了我褲子上了,你眼瞎嗎?”我指著他的畢業論文指導書上的一灘奶茶,還有我的褲子,有些生氣和尷尬的看著他說道。
“嗯?”
他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倒在手中的奶茶有條不紊的擦拭起來,嘴里還念叨著說道:“今天還真是倒霉…”
才連忙向我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值幾個錢?
“算了!沒事,坐穩了,這車開的有點快。”
當時我看他在忙他自己的事,也就沒在理他,好一會兒才聽見他冷不零丁的說了句話。
他說:“他叫沐月生,三點的水沐。”
我正打算搖上車窗,就聽見他說話,開玩笑似的回了他一句:“沐月生?給你取名的時候月亮肯定很大吧!”
不得不承認剛開始這個名字讓我聯想到那些年聽過的奇葩名字,我聽過最牛的一個叫布生斌結果那個生來沒幾天就有肝病…什么松下,井田…..之類的
跑偏了…
他笑著說:“水木清純,生月成影,沐月生!怎么樣還可以吧!”
“這樣啊,我叫陸青羽。”
“所以你這是不要人家姑娘,還是人家不要你啊!”
“不是,學校開學,我還要趕回去上課,讓她給耽誤了…”
“你還是學生,家里就給你介紹對象了?厲害了不止一點兩點…”
他淡淡的笑了笑還撇著臉看著我說道:“沒有沒有,你不知道有一種大學生學的是醫學嗎?”
“什么意思?……”
一時不知道這跟醫學有什么關系笑了笑繼續聽著他說。
“她是我小學同學,從小就賴在我家!”
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家里讓我跟她定婚!怎么可能!她力氣比我還大脾氣又爆,躲都來及,和她!!!除非我死了!”
“那你怎么不跟人說清楚了。”
“說得通的話,我還用跑了作甚…”
“…….”
他聊起家常一樣聊起了那個女孩。
她是他兒時的玩伴…
原來是家里擔心他像其他醫生一樣讀書讀到三十多歲找不到媳婦,所以找了個媒婆去了那女孩家里提親,剛巧遇到他開學這天。
大概解釋了一番。
“明白了?”
“明白了…你也真夠倒霉的!”
尷尬的點了點頭,在一邊玩起了手機,當時沐月生也沒在說話,擦拭著那本被奶茶弄濕的指導書。
也沒過多久。
偶爾間就聽見司機在一旁咒罵旁邊想要超車的司機“傻缺玩意啥也不是!哪個駕校讓他畢業的!”
剛聽他說完,車內就劇烈的搖晃著,司機著急踩著剎車似乎忘記了緊緊的握住方向盤,四處漂移的暈厥感讓我和沐月生都生出了冷汗。
砰…砰
短短的一瞬間重心失離,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在旋轉,一陣陣摩擦聲環繞在耳邊。
車禍從天而降。
緊張和害怕占據我所有的思緒,車里東西都在隨著車的運動飛了出去,我也跟著四處晃動,我牢牢的抓住座椅,隨著車翻滾了起來
看著身旁的沐月生在隨著車的翻滾白色的衣襟上布滿了血漬,我再也撐不住意外帶給我的暈厥感。
閉上眼睛任由車的翻滾,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那一刻想起了我的大學通知書…
終于!車的搖晃慢慢的停了。
那時我已經我昏了過去,感覺都世界安靜了.
和沐月生還不是朋友,他就坐在我死亡的左邊。
所幸當時我們兩個都還安然無恙,只是醫院的病床太過冰冷讓我在一時間不明白我是入了天堂還是地獄。
“陸青羽!還活著呢,瞧你臉白成那樣,害怕了。”沐月生一邊刨著香蕉一邊滑稽的看著我,想來也是醒來沒多久。
躺在他的左邊,看著他半個腦袋都綁著繃帶突然想起了印度阿三的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忍不住也跟著他嘲諷了一下“感情你不害怕一樣,瞧你都掛彩了。”
沐月生只是輕微的擦傷,看到白色衣襟的血是他的后腦在車窗上的把手給碰的,縫了七針,而我什么事都沒有膽汁倒嚇出不少…
“還笑得出來,還沒尿褲子,嗯!幾歲了。要不要認我做大哥!”
“……”
“我…,你在逗我?”
他看著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拿起手上剝好的香蕉在我面前晃悠,想必是真把我當小孩了吧!
“想吃嗎?”
“你那里怎么有吃的?我這里什么都沒有…”
“誰知道呢,我一醒來又是花又吃的,可能是我長的太帥,護士姐姐對我特殊照顧也說不定呢!”他拿起身旁花嗅了嗅,看了看我說道:“羨慕吧!”
“不羨慕,你也不看看你長的什么樣吧!”
“個子到還行,只是臉寒顫了些,找個女朋友還勉強湊合吧!”
……
“嘿!我這暴脾氣…叫聲大哥來聽聽!就給你了”
“那我不要了!”
可真幽默!!!不過他還是丟了些過來,還大笑著看著我,似乎真的等著我叫他大哥一樣。
可能嗎?
倆個吃貨在吃的面前毫無維和感,那時候那些早已熟透的君子之禮早早的拋之腦后。
車禍后的害怕也被沐月生這個牛鬼蛇神熏陶得漸行漸遠,饑腸轆轆的倆人吃完便繼續躺在疑似太平間的小格子里面。
“話說回來,我們不應該是三個人躺在一起才對啊?”沐月生把玩著手機很淡定地提起了這個事情。
后知后覺這才想起了來時的司機,對著沐月生問道“對啊,司機呢?”
沐月生一下子爬起來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才這才躺下。
“可能他啥事也沒有就走了,可憐了我倆,不然我們三個可以拜把子了。”
“……”
“你還真是樂觀!”
兩人躺了沒多久。
后面醫院的護士就來了,帶著我們的出院手續一起來的,身后還跟著追車的那女孩一起進來的,她先用深情的眼神看著躺在床上的沐月生,然后眼睛里似乎已經泛起了淚珠大吼了一聲:“沐曉卓,你有那么討厭老娘嗎?”說完就哭了起來,當時很就很懵,這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這不是追車的那個女孩?老娘?…”!“苦情戲?”
她是怎么追上我們的,又是誰送我們來的醫院?難道是她?
我當時正想著,他們兩個上演的卻是搞笑劇…
不過他哄女孩的方式還真是令我和醫生大跌眼鏡,當時沐月生一把摟住女孩低聲說了幾句,女孩立馬就不哭了反而笑的跟個爛柿子一樣,還用拳頭敲打了他兩下打情罵俏場景浮出水面,我以為沐月生會用盡各種方法,結果就是簡單到和料想的產生了那么大的差距。
苦情劇情風回路轉…
那女孩也不像是那么容易被騙的人,甚至還有一絲滑頭的樣子。
他哄人的方式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所以不由的讓我都對這個沐月生產生了一絲絲佩服。
她們兩個從小就認識,小時候她每次哭的時候沐月生都是像這樣哄過來的,沐月生也經常惹她哭,每次哄好了顧婷婷還是屁顛屁顛的跟著他,還編了好多鬼話糊弄過她…
當然這些也都是認識他們之后才知道,顧婷婷也一直不讓我說,為了讓故事繼續下去也只好這樣,只是不知道一個怎樣的人才能讓一個女孩這樣的人感到有所歸屬,至而那么容易相信那些鬼話。
我們在醫院耽擱了半天,都是小傷很快就被通知辦理了出院手續,沐月生隨女孩倒先我一步出院。
走時也沒有多說什么就說了句“我們還會再見的!”
笑瞇瞇的看著我走了。
時過境遷,新生報道那天,看到市里的頭條才知道接我們的那個司機逃進了天堂,方向盤勒住了他的喉嚨讓那句“傻缺玩意…”成了他最后的潛臺詞。
沐月生還接受了報導,本來新聞站的叫我去,可我一再推脫說:“我新生,還要忙著做入學準備!”他們也沒在為難我,所以找到了沐月生。
車禍每天都有發生,為什么到了我這就要報道出來,我一直很不明白。
聽說他開的是黑車,駕照早就在半年前給吊銷了,死后還給扣了罰款,沐月生還給錄了口供,市里為了宣傳交通意識,特意拿了我們這場事故做了一系列的宣傳。
看著沐月生在熒屏上說了一句:“我是比較幸運的的一個,司機是替我們死的。”
聽到之后笑了起來,有些可憐了那個司機。
帶著這些我入了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