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易躺在自己房間的躺椅上，艱難的調整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后背，本來的腰傷舊疾加上前幾日的新傷，讓忙活了兩天的身板終于提出了抗議。

剛才下車的時候，平易還扶著腰抱怨了一通：“看來這身體越來越不頂用了……”

“那就太可惜了。”西邊房主先生一邊關著車門，一邊陰陽怪氣的回應道。

“可惜……啥？”平易回頭瞪他。

西邊先生從上而下細細打量了他一個來回，沒有說話。

想起他剛才的樣子和此時高一聲低一聲的在廚房唱著的歌，平易感到心煩意亂，干脆閉上眼睛不再去想。

靜下心開始細細捋著最近的線索——

‘A’重現在毒品案里，和5年前一樣。根據小保安秦小浩的供詞，錢老二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分銷點小頭頭，如果不是這一次的模仿殺人，他不足以成為殺手的目標，如果對方是連環殺手，為什么會知道并選擇在有‘A’的毒品交易點殺人呢？如果對方不是連環殺手，便沒有理由要殺錢老二了……是矛盾的。

平易把這種推論重新推翻，再想——

連環殺手假意借用‘A’的名義引誘錢老二單獨現身，不然以錢老二那種狡詐的性格，怎么可能獨自現身？前提是那個人也知道‘A’的存在，也知道那個地方是他們的交易地點。一個變態殺手怎么會和他扯上聯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殺手就是這個組織里面的人。這和之前吳上說過的：‘連環殺人案有可能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的論點是吻合的。

但是，‘A’向來是隱秘的存在，這種張揚的做法絕不似他的風格，結論只有一個，這個殺手所做的這些事情，‘A’并不知情。

廚房里的歌聲突然停止了，平易也睜開了眼睛，外面的走廊處隱約傳來了說話聲，他辨別了一下聲音，起身打開門，果然見到井然站在廚房門口，正和拿著鍋鏟子的吳上在說話。

一見平易的面，他笑著拎高了手里的塑料袋，里面裝著一袋子青不拉嘰的水果。

非常nice，吳上精心準備的燭光晚餐完美變身成了繼續案情的討論會。

“在現場發現了兩種血跡痕跡，說明兇手也受傷了，通過物證、現場兇器被清理的情況，說明這個人的反偵查能力非常強。”井然一邊切著帶著血絲的牛排，一邊泰然自若的說道。

“現在靠血跡追查，無疑是大海撈針。”吳上在桌子的另一頭，冷不丁的回應道，“從錢老二的被殺現場來看，兇手明顯有些驚慌，表現的并不鎮定。”

平易點點頭：“從兇案現場可見，殺手的表現已經失控，所以，接下來的規則和規律都可能被打亂，‘藝術表現’很有可能發展成現場殺戮。”

“兇手的側寫發生改變了嗎？”

“‘神經質’是需要加上的特質了。”平易想了一下問道，“那個王利還說什么了嗎？”

“沒有什么了……”

“那他現在在哪兒？”

“取保候審，剛放走……”井然嚼了一大口牛肉。

三個人，突然面面相覷。

“他的聯系方式和地址！吳上，問一下曹濱。”井然一邊繼續嚼著肉一邊蹦了起來，話沒說完，人已經疾步沖下了樓。

“你一來蹭飯就沒好事。”平易一扔餐具，和吳上迅速的跟上。

吳上搶先一步搶過方向盤：“我開車！”

車子迅速的駛離青石巷，向北疾馳而去。

20分鐘后，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王利的住處。

吳上推開虛掩的鐵門，朝里看了一眼，回過頭對后面的兩個人低聲道：“叫法醫來吧。”

屋子正中央的地板上躺了一個人高馬大的人，正是王利，他脖頸處淌下來的血水已經浸滿了半間屋子，人早一命嗚呼。

幾個小時前還是一個兇神惡煞般的人，現在卻被人在頸部橫割了一刀。這一刀，干脆利索，毫不猶豫，從噴濺的血跡來看，這一下剛好割斷頸動脈，前后不過幾秒鐘，死者沒有絲毫掙扎痕跡，絕對是一刀斃命。

“這手法也太干凈利索了吧！”剛跟著法醫一起趕到的曹濱看到現場和死者，發出驚呼，“不會是職業殺手吧？”

吳上的目光也落在死者身上，不由眉頭緊蹙。

王利從警局被釋放回來還不足4個小時，就被滅口了。

王利被帶到警局審問波及范圍很小，是相對秘密的事情，知道的人本來就不多，而兇手為什么那么快又知道了信息？這是一個細思極恐的事情。

難道警局里面有他們的監控嗎？這當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真的有人潛伏在他們的身邊。

所以，于工興說對了。

看來許多人都在保護這個‘A’，他的信息是第一機密，涉及、知道并見過的人必須被除掉，哪怕是不確定的撲風捉影。

“我覺得死者有可能認識兇手。”吳上皺了一下眉頭道。

“為什么這么認為？”井然走上前。

“現場沒有明顯搏斗痕跡，而且周邊人也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響，所以，兇手是趁其不備，出其不意的殺了他。”吳上指了指死者倒下的地方，“只用了一刀，很快很準……心理素質非常高。”

“行啊，吳上，跟著你平老師學習的挺到位嘛！”井然點點頭，“看來這個連環案和毒品案真需要并行了。”

“大曹你過來下。”平易朝著曹濱揮了揮手。

曹濱一溜煙的跑過來：“咋了，平隊。”

平易伏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曹濱抬起頭，眼睛瞬間瞪大了。

“我沒說錯，就是這樣，去吧！”平易用眼睛將他的大眼生生給瞪了回去。

曹濱嘴里說著知道了，腳下功夫一點沒耽誤，抓起一旁的曹晶瑩風一般的離開了現場。

“你跟他說什么了？”井然不解道，“你現在下達任務都不經過我了嗎？”

“不算是任務！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你就先忍受一下吧。”平易朝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