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10分的時候，吳上走在青石巷的小路上。

走到大門口的木棉花樹下，他下意識的抬頭望著二樓，窗口的燈如期亮著，看見他的身影在明亮的廚房里隱隱忙碌著，讓原本疲憊的身體突然間放松了下來，眼睛莫名有些澀澀的感覺，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加快腳步朝著那光亮走去。

還沒走到二樓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聞到了紅燒肉的味道。這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食物味道，這種香味是有溫度的，仿佛只要吃了這個，心里便可以暖和起來。

想到這里，他的嘴角微微挑起，順著香氣朝樓上走去……

他剛要邁向樓梯的腳步突然收住了，出于本能，后背下意識的靠向旁邊的墻壁。大腦里那根神經(jīng)不知什么時候又搭上了，原本大多屬于半夢半醒之間的記憶，竟如此清晰的……一波一波凌亂而尖銳、毫無征兆的撲向了他……

他猛的閉上眼睛。

心口一縮，又來了！看來，‘幸福’這個東西確實很難屬于自己！

——在昏暗的房間里，他剛剛睜開眼，看見一個年輕男人的臉正離他在分毫之間，他并沒有出聲，但是看著他的嘴型，已經(jīng)猜出他在說什么，自己想要掙扎，渾身卻是酸軟無力……

——同樣的黑漆漆的夜晚，他隱約聽到父親在書房里說話，說話的內(nèi)容中竟然有他的名字，他慢慢走近……

“吳上！”

“吳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誰？

那聲音像是刺入混沌世界中的一束光，讓他游離在外的心神稍稍振奮了一下，生出了一小片暖意，這小小的暖意讓他流連卻步……

周邊蔓延著的灰色觸手一般的記憶，在那個聲音響起之后，立刻遁影潰散。

他睜開了眼睛。

他迷茫的抬起頭順著聲音望去，終于看清楚，平易站在那里，正滿臉擔(dān)憂的看著他。

他望著他。

平易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卻見他微微一笑：“我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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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老二沒有任何消息？”井然接著王曦的電話。

王曦在電話那頭說道：“我們的人連著兩天就蹲守在他的窩點和他經(jīng)常去的一些地方，半個人影也沒見到。機場、車站、碼頭也加派了人手排查，都沒有任何消息。”他接著道，“他家周邊的監(jiān)控顯示，他在兩天前離開后就再沒有返回過，沒有帶行李，現(xiàn)在城西區(qū)的大頭和曉晨守在了那里。”

“一個大活人怎么就憑空消失了呢？”井然道。

“他殺了人自然要藏起來。”

“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自己殺人的事情暴露了？秘密帶走的秦小浩，審訊前后也就這么2、3個小時，中間他沒有聯(lián)系上林杰，也沒有去找過他。之前他也沒躲，現(xiàn)在不可能躲得這么徹底……再說抓捕時的動作已經(jīng)夠快了！”井然皺著眉頭思忖道，“這么快的反應(yīng)……難道是誰透露給他信息了嗎？”

“我們也正琢磨這事呢，今天再蹲守一天看看情況吧。”王曦道。

井然想了想：“皮劃艇俱樂部的事你先別管了。”

“為啥？”

“你占那么多坑干嘛？‘6.28’涉及到的案子交給市局就行，我讓吳上已經(jīng)去了！你們現(xiàn)在專注那個錢老二，挖地三尺也得把他找出來。”

“好的，井隊！”

井然掛了電話，用手按著太陽穴，連著幾天的追查外加跟領(lǐng)導(dǎo)匯報，此刻的他處于嚴(yán)重心力交瘁中。

剛才在他打電話的空檔，平易進來將買回來的叉燒包留了一盒在他桌子上，其余的幾份帶出去給外面的孩子們分了。

順著分東西的路線，平易跟上并站到身后，平易轉(zhuǎn)過身，差點撞上正吃著的他，“吃傻了？讓開。”

井然從他手里又順了一份豆汁。

“怎么了？一副拉不出屎的模樣？”平易不甘心的看著那份被拿走的豆汁，只有兩份，這一份本是要留給吳上的。

“能說的美味點嗎？吃著呢……”

井然將叉燒包全放進嘴巴里，一邊喝著豆汁，一邊朝他捻著手指。

“啥？”平易裝傻。

“錢，找回來的錢！”他好不容易咽下去，瞪著眼叫喚。

“就那么點還要回去？”平易無動于衷，一看就沒打算還。

井然一副打敗了的表情，“你的工資比我的高好吧？你說說怎么整天跟個窮鬼似的。”

“那還能救濟點嗎？”

“滾！”井然一看他真要走，忙又道，“哎哎，來我辦公室。”

……

一進屋，他又開始念叨：“我說讓你獨立一個辦公室，你就不聽，看！商量個事都不方便。”

“我覺得挺方便。”平易道，“什么事兒，快說。他們剛從于工興的電腦里搜到了一些東西，我得過去看看。”

“錢老二一直沒有消息。”井然看著平易，“我就不明白了，咱們這次的反應(yīng)速度非常快啊！”

平易點點頭：“如果有人比我們的速度還快呢？”

“你是說……”

“現(xiàn)在很大程度上判斷殺死林杰的，就是那位‘6.28’企圖制造連環(huán)案的殺手，那么我問你，他為什么要殺了林杰呢？”平易看著井然。

“為什么？”

“如果你制造了一件工藝品，本想成為世人矚目的作品，突然有個人照著你的仿了一個，而且手法極其粗劣，你會是什么想法？”

“生氣？”井然乖乖的回答。

“甚至是憤怒和恨意。”平易道。

井然道：“你是說那個變態(tài)兇手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模仿他殺了人？所以把林杰殺了？”

“不然呢？怎么會那么巧。”

“所以，他也會想辦法殺掉錢老二！”

“照這個思路，有很大的可能。”平易點點頭，“目前來看，兇手在林杰案子上還繼續(xù)著之前的殺人手法，但在細(xì)節(jié)之處已經(jīng)有了改變，如果因為仁都小區(qū)的案子激怒了兇手，讓他的心理發(fā)生了某些變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錢老二——這個仁都案子的主要兇手遲遲找不到，估計恐怕兇多吉少……當(dāng)下順著他的活動路線再查一查吧。”

“已經(jīng)查過了，又是上次的情況，他選擇了沒有監(jiān)控可視的角度作為逃跑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