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秋提供的位置在哪兒？”吳上問道。

“城西區人民醫院附近的平安路。”

“這孫子膽子夠大的啊，白天公然挑釁，這不表明跟我們公開挑釁嗎？”

平易從第一次接觸到這個案子的時候，它的標識性、特性都是鮮明的，作案是進行了選擇篩選的，手法縝密老道，絕對不是初次犯案。

但是，通常意義的連環殺人案要出現多件以上類似案件系同一人作案時方可定性。這個案子明顯定性尚早，也就是說如果要定為同一兇手的連環作案，就必須在冷卻期后有其他的案件發生。

類似于這種案件大多不是單獨存在的，也就是說連環案的殺手如同沾染毒品一般，一旦開始很難停止，每次殺人完成后都會給予他極大的心理滿足，也刺激了再次犯案的沖動。

所以，這個案件具備了連環殺人的明顯特性。

這個人，絕對不會停止的……

但是，定性尚早。

平易看了一眼吳上道：“現在小曹大曹正在排查監控，你一會兒吃完飯，去聯系一下王小秋，去錄一下口供，另外囑咐讓她務必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單獨一個人，盡量結伴而行。”

“你的意思是兇手還有可能繼續犯案？這么短的時間內？”吳上和平易的眼神交匯。

他看見他的眼神在眼鏡后面不易覺察的閃爍了一下，那一下，透過些許凌厲，并不像是平日里他所認識的平老師。

“他具備了連環殺手的一些特質。”平易眼睛垂下的片刻，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樣子，有些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我要去找一些之前的資料，你先去吧。”

井然一大早就被叫過去和局長一起去了市里，所以這時平易壓根兒沒啥別的指望，只能自個扒著電腦里的資料庫慢慢查看起來。

公安系統的資料庫里顯示Q市近十年尚未結案的殺人案就有上千起，平易根據時間和作案特點進行了篩選，將案件一件件找來細看……

平易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低下頭看了一眼，上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堆上了好幾條信息。

——平隊，你去了Q市刑偵隊嗎？你都不歸隊，留在那里做什么？

平易將身體倚向椅子后背，他搓了一把臉，是啊，那個待了好幾年的刑偵隊不回去，留在這里做什么？發誓不再碰案子，留在這里做什么？

當年聽范局的課時，他說刑警也是人，但不是普通的人，他較于平常人要有更多的承擔，要承受更多常人不能承受的東西。在消失的那五年里，靠著怎樣的意志撐下來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那些也不足以擊退他的熱忱。

他低下頭的瞬間，久違的迷惑重新涌上心頭，原以為這種感覺已經沒有了，卻在此時此刻又出現了，原來是逃不開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一雙白色的旅游鞋出現在眼底，鞋面白的耀眼，他竟然被一雙鞋閃到了眼睛。

他抬起頭，看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下意識的‘哦’了一聲。

臉色慘白的有些嚇人。

吳上看了看他桌子案頭上擺放的資料，估計是上午坐在這里之后就一直都沒有挪動過。

他皺了皺眉頭：“探案神手都是這么辦案的嗎？”

半響又道，“走吧，我餓了。”

聽到他說餓了，平易才發覺自己已經半天沒有吃東西了，一直忙著找資料，他都忘記了看時間，“幾點了？”

“4點了，走，出去透透氣。”吳上伸過手把他的資料合上。

平易直起身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吳上看著他桌上的資料，想起剛進來時看到他的樣子，在那個一瞬間他想到了什么？平日里，那個表情那個情緒在他的身上似乎很難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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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警局大廳外面的平易順勢點起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吳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到了旁邊，平易遞過去煙盒示意了一下，被當下拒絕。

吳上搖搖頭：“不吸。”

“好孩子。”平易贊許的點點頭，將煙盒裝回自己的口袋里。

“你剛才怎么了？”

平易吐了一口煙圈，瞇著眼睛看向他，遲疑了一下：“想到了一些事情。”

“聽他們說你以前在緝毒隊……”

他點點頭。

“為什么準備放棄做警察？”

“你可別研究我。”平易將煙熄滅，準備結束這場談話。

“為什么？”

“小心愛上我啊。”他斜起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在吳上反應過來，想說點什么的時候，平易已經離開向外面走了出去。

吳上跨過幾步跟了上去：“做警察你后悔了嗎？”

平易停下身，轉回頭看著他：“接下來你就要告訴我警察的使命是什么嗎？”

吳上搖搖頭：“不，如果你放棄警察這個職業的同時就等于放下了使命。我想問的是，當你暫時回到一個普通人，為何在遇到人販子的時候，仍會孤身一人不計后果的沖在最前面？”

“普通人就不能抓壞人了嗎？”平易無奈的笑了一下。

“所以這跟你當不當警察，穿不穿這身警服是沒有關系的。”吳上朝著他點點頭，露出微笑。

“吳Sri，你要開講了嗎？我可不可以申請不聽啊？”平易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每當他這樣笑的時候，就讓吳上感覺到邪氣。

“在警察面前嚴肅點！我要說的是，就算你不穿警服，不是刑警，如果遇見殺人犯，遇見毒販，你會視而不見，袖手旁觀嗎？”

“不知道。”漫不經心。

“再說！”他板起臉。

“不會。”平易又浮上一些邪笑，“你要嚴刑逼供嗎？”

“所以說，有些事已經融入血液中，跟你當不當警察沒有關系。”

“你和我說這一些做什么？”

吳上看著他，摸了一下鼻子，笑了一下：“只想告訴你，你天生就是一個警察，做不了畫家而已。”

平易反手一巴掌。

他靈活躲開，同時叫了起來：“哎呀，打人了，平老師打人了。”

“長志氣了啊。”平易又好氣又好笑。

“餓死了，吃不吃飯了啊！”吳上湊了過來，一副愛死不死，厚顏無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