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百遷本已隱居海外,怎奈世昌皇帝連下三道密令,魚百遷救主心切,不顧如月和唐貳極力反對,還是回到了久別的中原。他始終認為,食人之食,死人之事。自己曾受皇上如此禮遇,為了皇上的安危,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魚百遷已發函各地官府,在重要關卡,遇到可以之人,嚴加盤查,尤其是十人以上的隊伍。
傍晚十分,寒風驟起。日已西沉,只剩余暉。
此刻,在護國公館后花園,魚百遷手里拿著酒杯,獨自一人正在小酌。現在他想的并不是如何緝拿亂黨,奪回珠寶,而是想起了兄弟晁斬緣。三年多不見面了,他雖然身處海外,但思念一刻也沒有間斷。因為晁斬緣,給了他重生;因為晁斬緣,讓他知道了生命的意義。他深情的望著美酒,自言自語的說道:“斬緣,你在哪里?這里有酒,你我不醉不休!”
不知何時,魚百遷的身后,多了一人,他好像早已來了,只是沒有打攪魚百遷。
魚百遷一飲而盡,酒是苦的,思念的酒都是苦的!
“大人,陽關知府信鴿來報,發現一行可疑發喪人群,向東而來!”唐貳見魚百遷回過身來,朗聲說道。
唐貳,魚百遷最最忠實的手下!與其說是手下,倒不如說是兄弟!
“興源鎮乃由西向東必經要道,立刻通知興源總兵戴勝榮務必親自攔截。另外,馬上通知陸六,即刻啟程!”魚百遷聽到唐貳匯報,頓感精神百倍。
魚百遷和唐貳已遠去,如月一人孤零零的佇立在風中,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手中還緊緊的拎著魚百遷的外套。
她十分想和丈夫一同前往,但又怕成為別人的累贅。她沒有說一句話,因為魚百遷沒有和她道別。這三年,他們一刻也沒有分開過,她已經心滿意足。但人生多變,又有幾人真正做到知足常樂!
陳剛精心挑選了十名大內侍衛,連同他們三個,加上魚百遷、唐貳和陸六,一共十六人,十六匹快騎匆忙奔馳在漆黑的夜色中。
興源千總戴勝榮接到第一道密函,飯都吃不香了,恐怕發生在自己管轄之內。可是,怕什么來什么!第二道密函很快到了他的手里,他皺著眉頭,嘬著牙花,望著紙條,連聲嘆息,望著“親自”兩字,就別提睡覺了,魂魄差點飛了。還沒有查崗,背后已經濕成一片!
“老江,依你之見,應該如何應對?”戴勝榮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將紙條遞給了江師爺。江師爺歲數并不大,但戴勝榮喜歡這么稱呼。
“大人!依卑職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加派人手,該怎么查就怎么查。一旦真的遇上悍匪,火拼起來,抵擋不過,你就先撤退,如何?”江師爺小聲說道。
“前些日子,何清泉脫逃,已是失職之罪,如果再發生意外,別說我這頂紗帽,項上人頭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數!”戴勝榮唉聲嘆氣的說道。
“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想你一定能逢兇化吉,遇難成祥的!搞不準,活捉悍匪,立下大功,還能官升三級呢!”江師爺馬屁拍的又響又亮!
“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人在官場,也是進退維谷啊!”戴勝榮感慨的說道。
“大人,夜都這么深了,您還要出門巡視啊,小心著涼!”江師爺好言相勸。
“你沒有看到‘親自’兩字嗎?著涼凍著都是小事,砍頭掉腦袋才是大事!”戴勝榮表情十分悲哀。
“多帶些人手和家伙,萬一遇上,也好有個照應!”戴勝榮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接著囑咐說道。
“小人明白!”江師爺退下去,著手準備。
當江師爺徹底走遠的時候,戴勝榮一改頹廢的神情,雙眼矍鑠,而且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興源鎮雖說是鎮,但也是東西要道的咽喉之地。往來客商眾多,大街小巷十分繁華。
華燈初上,餐館已人滿為患。青樓女子,推窗望月,倚窗賣笑。街上行人并不太多,因為天氣已寒,懂得享受的男人,不是摟著酒壺,就是抱著女人。
前后左右每排十人,將戴勝榮和江師爺緊緊包圍在里面,四十多人邁著大步,浩浩蕩蕩的走在大街上。行人一看這架勢,立刻閃身避讓,唯恐避之不及,惹禍上身。
當眾人路過“紅日樓”時,窗戶旁邊的女人們個個花枝招展,擠眉弄眼,不住吆喝,陣陣嬌笑。
戴勝榮情不自禁的停下了腳步。眾人立刻跟著停了下來。
“大人,要不先去喝兩杯,暖和暖和身子,我想也不差這么會功夫!聽說從西夏新來了兩位窈窕淑女,長腿酥胸,簡直要人老命!”江師爺似乎看透了戴勝榮,在戴勝榮耳邊低聲說道。
“你小子是不是先試過了?我說整天看不到你的人影,想不到你天天在這里泡妞!”戴勝榮嘴上樂呵呵的,似乎有所心動。
“大人吃肉,小人喝湯。大人不下水,小人只能遠遠的站著看著!”江師爺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
“要不,咱們今天給她兩個放放血?”戴勝榮說完,不由自主的抬頭看著嫵媚多姿的姑娘們。
“放心吧,大人!夜色已沉,誰還有這么大的膽量連夜出城,況且,我吩咐好弟兄們,讓他們多長幾只眼睛就是了!”江師爺色瞇瞇的說道。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要不,咱們就上去熱鬧一下,說句實話,自從何清泉那小子跑后,我還真沒有出來過偷腥!”戴勝榮聽著姑娘們矯情的吆喝,情不自禁的轉過了身,雙腿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兩步。
江師爺也屁顛屁顛的跟著,心里簡直美上天了。
突然,一陣寒風襲來,戴勝榮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冷顫,趕忙停步,伸手遮掩了一下外套,抬頭看來看漆黑的夜空,咬了咬牙,跺了跺腳,忍了又忍,忽然轉過了身來,大踏步走向城門。
戴勝榮心想,月黑風高,殺人越貨。在這個節骨眼上,千萬不能再出差錯,絕不能貪圖一時之樂,枉自斷送了性命。
江師爺不敢再多說什么,知道戴勝榮心意已決,只好垂頭喪氣的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