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為了毀滅世界而綁架了神。

這件事傳遍三界的時候，夏桐跟白喻已經在外面游歷一個月了。

據說那伙人原計劃是綁架災神，讓災神力量爆發，從而毀滅世界，由于災神不知所蹤，他們只好抓來瘟神做替代。

瘟神：我謝謝你們祖宗十八代。

這伙中二病現在已經全部都被抓起來，在神界挫骨揚灰了，依舊不知所蹤的災神開始引起大家的重視。他失蹤的這段時間發過幾次大災，但調查顯示均與災神無關，大家在驚訝的同事也擔心著——這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

夏桐白喻他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們此時身處神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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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感覺身上靈力有些瘀滯，雙腿仿佛灌了鉛。自從當了鬼，她已經很久沒感受過這種感覺了。白喻的情況則非常糟糕，此時臉色蒼白得跟夏桐這個女鬼有得一拼，整個人靠在夏桐身上，夏桐一松手他就會像一灘泥一樣攤在地上。

陰冷的風卷著細沙打在臉上，很快就在臉上積起薄薄的一層，跟面具似的。夏桐把臉上的細沙拍掉，停下來觀看四周。入目所及都是細沙，寸草不生，明明是白天，天色卻暗沉得如同深夜。

這里是神棄之地。在夏桐能搜集到的線索中，這是一個被神遺棄，從三界剝離開來，游蕩于三界之外的一處空間。由于它一直在移動，夏桐花了大量時間才找到并且進入這里。

在夏桐能找到的資料上是這么寫的。

但夏桐猜測這里會被神剝離出來是因為空間正中央的那座黑色高山，上面有一種能克制神力的礦石。

一個月前夏桐從姬綾那逃出來的時候順手撿走一塊她用來布陣的石頭，發現這石頭對于神力有很大的克制作用，配合陣法能發揮更大效果，立刻就決定要找到更多，用來代替她成為白喻的封印。

——夏桐封印白喻的時候并不打算跟他捆綁一輩子。

何大人告訴她這塊石頭很可能是來自神棄之地，通過搜尋各種記錄，再加上卜卦和溯源法術，他們終于找到了神棄之地。

夏桐看著幾乎癱在地上的白喻，忍不住再次勸他：“你在這里被壓制得比我厲害，還是在外面等我吧。”

白喻的眼神跟被丟棄的狗一樣，從夏桐告訴他自己的打算后，他就總是一副被始亂終棄了的表情。

他嘴硬道：“那石頭是用來封印我的，該在外面等的人是你！”

夏桐：“……”你確定要靠在我身上說這種話？

她望向遠處高聳入云的黑色山峰。剛進來的時候白喻還能強撐著自己走，越靠近那座山，白喻就越虛弱，到現在連站著都很難了。她不能讓白喻再靠近那座山了。

“白喻?！彼p聲叫他。

白喻：“我是不會走的?！?

夏桐伸手順他的頭發，他柔順的頭發開始干枯了：“就算我不再是你的封印，我還是會陪在你身邊的。”

她感覺到靠在自己身上的白喻身體變得僵硬。

“……你是在可憐我嗎？”

“天下可憐人那么多，我為什么只陪在你身邊？”

她扶著白喻坐下來，讓他靠在自己懷里，看著遠處的山和漫天黃沙，聲音縹緲似風。

“我失常在想，我是不是該去投胎了。”

“我死后，放心不下我媽，所以求何大人讓我留在人間。我媽去世后，我想報答何大人，還有照顧故人的孩子，現在這些都失去了意義，我才發現，我這一生好像都在為別人而活。當沒有人需要我時，我忽然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說起來，我做人做鬼時間這么久，竟然都沒有出過省?！?

白喻下意識抓緊她的手。

作為人類白喻的時候他時常感覺跟夏桐有距離感，覺得她好像天上的月，看得見卻摸不著，月光清冷，落在身上沒有一點重量與熱度，只讓人感覺寂寞。在恢復神的身份后，這種感覺更強烈了。

“在離開之前，我想四處走走。你會陪著我吧？”

“你去哪我就去哪！”話脫口而出，白喻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感覺臉上燥得慌，但他不想再掩飾自己了?！拔蚁矚g你，我需要你，為了我留下來吧?！?

夏桐：“……”

她沉默一瞬，忽然把他從懷里推出去，箭一樣地射出去：“你在這等我?！?

倒在黃沙上的白喻：？？？

確定自己離開白喻視線后，夏桐蹲下來，雙手捂臉無聲尖叫。

（啊啊啊啊他干嘛忽然告白啊？啊啊啊啊啊這讓我怎么接話？）

待心情稍微平復了些，夏桐一邊在心里碎碎念一邊往前走。

白喻喜歡她，她一直都知道。

人類白喻喜歡她的時候，她只想把這個誤入歧途的乖孩子拉回正道，但輪到災神白喻時，看著他成熟俊俏的臉，夏桐承認自己可恥地心動了。

（他還是初中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他長大一定是個大帥哥，只是沒想到能這么帥。）

唯一的缺點就是說話不好聽，總是口是心非。這點她倒無所謂，她能感應情緒，不會被語言蒙蔽。

要不要跟白喻交往試試？

夏桐停下腳步，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我竟然有這種想法……）

她捂住心口，心里想著白喻，感覺到內心的點點雀躍。

（或許……我比想象中喜歡白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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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后被丟在黃沙里，白喻感覺世界都灰暗了。

（又被拒絕了。）他仰躺在黃沙上，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回憶著自己灰暗的過去，難受得想黑化。（人類的時候被拒絕了，現在是災神了還被拒絕。）

一張臉忽然出現在他上空——夏桐去而復返了。

白喻翻了個身，背對著夏桐，兇巴巴問：“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嗎？”

夏桐坐在他身后：“我想了一下，我也挺喜歡你的，我們交往吧？”

白喻：？？？

白喻：?。?！

（我聽到了什么？）

他猛地翻回來，上上下下地掃視夏桐，確定這不是他的幻覺。

“你……我……”他卡殼了好一會，翻身背對夏桐，耳朵跟脖子都紅了?！鞍““　?

夏桐覺得他的反應很可愛，把他翻回來：“不拒絕就是同意的意思咯？”

白喻用手臂擋住臉，夏桐被萌到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聽見她的笑，白喻才發現她在逗他，猛地放下手，瞪著她：“你耍我？”

夏桐摸摸他的頭：“沒有，我喜歡你?！?

白喻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又開始紅了：“這可是你說的，以后我們就是……男女朋友了?！?

“好?！毕耐┠竽笏亩梗涇浀模t紅的，手感很好。

白喻一臉變扭地讓她捏自己耳垂。

估摸著他現在應該能聽得進話，夏桐開始解釋：“我不想做你的封印，并不是不想跟你在一起。”

“唔?！?

“人與人之間是需要距離的，我們這樣時時刻刻捆綁在一起，一開始或許沒什么感覺，但時間久了肯定會相看兩厭的?！?

白喻不贊成地看她。

“有時候我會想，你會喜歡我，是因為我是你的封印嗎？如果是其他人成為你的封印，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才不是！從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喜歡你了?！蹦菚r候的她穿過黑暗走到了自己面前，還為他編織了那么唯美的夢境，他的心立刻淪陷了。“所以后來投胎成人類的時候，我才會那么快愛上你。”

被他抓著手深情對視，聽著他的告白，夏桐感覺自己心跳又快了幾分。

“你那么好，我都不敢相信你會喜歡我……你喜歡我什么？”

夏桐心虛地沉默了幾秒，在他狐疑的目光中回答：“臉?！?

白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是靠臉上位的。

從神棄山帶走足量礦石后，兩人離開這片沒有一絲生命氣息的空間。由于神棄之地一直在移動，他們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片不知處于何處的森林。

夏桐拿出手機想定位，發現手機沒有信號。這兩個非人類也不著急，找了個地勢高視野好的地方直接安營扎寨，開始封印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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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

茂密的葡萄架下，夏桐正站在椅子上，從上面摘下一顆葡萄放進嘴里。

“哇！好甜啊，不愧是農神給的種子。喻喻！快過來嘗嘗！”

白喻在屋子里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就在夏桐轉身的時候，椅子一條腿忽然折斷，她一個趔趄，就倒在了及時趕來的白喻懷里。

“好倒霉啊。”她在白喻懷里委屈巴巴道。

白喻低頭，他看見夏桐的眼睛亮晶晶的，知道她的重點在接下來的話。

“我覺得，遇見你，花光了我所有運氣?！彼氖州p輕摟在他的脖子后，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白喻笑了一聲：“我也是。”

夏天微熱的風吹過，葉子們沙沙地響，樓下的大黃不知道在對著誰叫個不停。夏桐身體涼涼的，軟軟的，還帶著一絲香氣。

白喻想，葡萄確實很甜。